诗醒了 | 神在我们喜欢的事物里

文摘   2024-11-02 00:38   陕西  

主播如一为你读诗

 

神在我们喜欢的事物里 

我躺在西北高原的山坡上  
草人儿躺在我身旁
神在天上

当沙枣花变成了沙枣
神在我们喜欢的事物里

我一个孩子懂什么阶级
没有了小提琴  
我孤单地跟着一条小河
几只蝴蝶 翻山吃草的羊群

几个音符跟着我……

高原上  当我对一只羊和它眼里辽阔的荒凉与贫瘠说:
神在我手心里
我一定紧紧攥着一块糖

而不是糖纸包的玻璃球
不是穷孩子们胃里的沙枣核


幸福

大雪落着 土地幸福
相爱的人走着
道路幸福

一个老人 用谷粒和网
得到了一只鸟
鸟也幸福

光秃秃的树 光秃秃的
树叶飞成了蝴蝶
花朵变成了果实
光秃秃地
幸福

一个孩子 我看不见他
还在母亲的身体里时
母亲的笑
多幸福?

——吹过雪花的风啊
要把天下的孩子都吹得漂亮些


西夏王陵

没有什么比黄昏时看着一座坟墓更苍茫的了
时间带来了果实却埋葬了花朵

西夏远了  贺兰山还在  
就在眼前
当一个帝王取代了另一个帝王  
江山发生了变化?

那是墓碑  也是石头
那是落叶  也是秋风
那是一个王朝   也是一捧黄土

不像箫  像埙——  

守灵人的声音暗哑低缓:今年不种松柏了
种芍药
和牡丹


先生
——张澜故居

有掌声回荡在山谷
那是时间之手???

早安先生??
你的布衫棉袍真好看??

大地涌动草香
露珠里的太阳清凉

我鞠躬  对一个奇迹:
你人生的每一步都是对的?

包括在错误和灾难来临之前
让生命成为一尊铜像

现在我来到你身后?想看看
怎样背着手?会让一个人拥有

引领低矮事物上升的力量……先生??
你头顶的祥云?故居的灰瓦

从民国开来的梅花
也好看


在黄果树瀑布想起伊蕾

纪念一个诗人最好的方式
读她的诗——
“白岩石一样
来”

生前只见过一面?
松软的沙发前?是壁炉和篝火
你的长裙拖着繁花?带来

安静?你递来的酒杯里晃动着一个大海
可能的日出——“我愿意”
而人间教堂的门
并未开启?

与瀑布合影??
突然的小鸟
填补了你的位置??
年轻诗人模仿你
常用照片的眼神——我也曾模仿

“那尊白蜡的雕像”
是哪一尊?
无人的走廊
独身女人的卧室
——我继续读  而黄果树轰鸣
瀑布继续:超越一个优秀诗人?
意味着超越一个时代



还剩下我     

晚一些的黄昏
麻雀也飞走了

这寺
它的小和旧  仿佛明月前身
它的寂和空  没有一  也没有二    


我知道

我知道-整个下午她都在重复这句话
  
掩饰着她的颤抖  耻辱
她的一无所知

咖啡杯开始
倾斜世界在晃

“你知道 我比你更爱他的身体……”

是的我……知道
我知道

她希望自己能换一句话等于这句话
或者说出这句话:请允许我用沉默
维护一下自己的尊严吧

她希望能克制这样的眼前——
从生活的面前绕到了生活的背后


芦苇荡

云朵垂落
没有枪声的芦苇荡多么安宁

喇叭花遗忘了冲锋号
求偶飞行的翅膀代替了流血牺牲

一条小船上
站着几个诗人

他们无法分辨哪一根芦苇在躬身自省
他们知道哪些诗可以不写?

流水宽阔??
天际空茫

有人试图解释:那片羽毛
因何突然脱离了正在飞翔的肉体

尖锐的疼痛?
或自我厌倦

有人默诵自己的诗句?记得当年
望着芦苇的目光——多么年轻??

像那只白琵鹭?
拥有整个天空


为了爱的缘故

花本们开始用香味彼此呼唤了

我的思念躲在睫毛后面
如此轻易地
把毎一阵暖风的吹拂
亲切成你的触摸
我的思念伸出手来
摘到水中月  镜中花

一千只一万只蝴蝶的翅膀
飞过花蕊上的露珠  甜甜的
裂开一条小缝的
还有我长椅上的心

我将这样坐下去
为了爱的缘故  直到
把一些遗憾的细节
重新想起


读书日

那时候
一进书店就心慌
人生也不知如何
是好

那时候书店不大
书封朴素
每一本书都好

现在平静
许多书不值一读
缠着烫金腰封仍不值一读

所谓的人生
也不过日出  日落

我的诗集一定要越出越薄
去掉硬壳序跋
白纸黑字就好

诗 | 娜夜《火焰与皱纹》,已获出版方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授权

图 |深濑昌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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