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清晨,忽然想起这句话:“才觉得改却三分少年气,转眼鬓丝白发添。”或许是快到年底的原因,不得不思考这一年都做了什么,可曾有什么收获和遗憾。收获固然是有的,只是些微,且貌似每一天都在虚度,只是在心理方面有所成熟和长进。若谈起遗憾的事,那就数不胜数了,总觉得很多事情都完成得不够完美,对肩上所承担的重任举得不够高,辜负了很多人对自己给予的厚望。唯一值得欣慰的事,在渐渐消逝的时光里,自己仍旧初心不改,热爱的还在热爱,坚持的还在坚持。
那一日与友们在一起小坐,看其中一位多年好友鬓角也有了星星斑驳之色,想当年他也是英俊的少年郎,意气风发,豪情壮志,数十年光阴已过,如今的我们都成为沉默寡言的人。相见时候,明明有千言万语可以倾诉,却几度哽咽,往事无需重提,说多了眼角都会有热泪滚滚。只是轻轻举杯,祝福彼此余生多些和顺,诸事吉祥如意。明明还未到年关,然我们的心里,已经和昨日进行了一场无声的告别。
初冬的周末午后,和阿良陪母亲去附近的中央公园散步,在那里看见一排挂满了红果果的树,我才疏学浅,叫不出它们的名字,用形色软件去识别也未果。只觉得它们的红令人心动。在那里偷拍了一张母亲的侧影。她想摘一些回去探个究竟,又觉得可惜。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些果子留给在北方过冬的鸟雀儿们。一树绯红,像梅花盛开,一朵一朵,疏落有致。又像是一枚枚小小的正在燃烧的火炭。靠近它们,就是在靠近下一个春天。
昨晚临睡前,忽然在某处看到这样的句子:一个人出生了,人们不知道他未来的样子,却说“恭喜恭喜”。一个人死去了,人们不知道那死后的世界,却说“可惜可惜”。一个人不情不愿地被父母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短短数十年,又得不情不愿地离开。活着的时候,虽享受了生之趣味,也承受着生之辛苦。我总想如果一个人没有七情六欲就好了,那样就会活得简单一些,快活一些。如能像草木植物一般就更好。所以,如果有来世,我想成为一棵香樟树。依旧为我爱的人遮蔽阴凉,输送养分,日日夜夜为自己放声歌唱。
我经常对自己感到失望,总觉得这一世的自己不够完美,浑身上下都是瑕疵,既没有美丽的容貌,也没有傲人的身姿,父母并没有把他们的优点全部传递给我。我只能借助自己的力量,一天天拼命打磨自己,希望自己走在人群里的时候也会发出独特的光芒。但很快我就发现,别人的光都很耀眼,我只是如同一粒尘埃,在人间徒劳行走,没有任何价值可言。但我似乎从来没有放弃过让自己变得更好,我也想成为一粒珍珠。即使人在中年,我总是不甘心自己脊背的日渐弯曲,我努力地挺直它,让自己不颓废,不委屈,且嘴角常常带着一丝丝微笑。不卑不亢的这个我,也想成为有底色的人。
清晨醒来,听见尘世里有各种声响,邻居的老人似乎已起床多时,起初悉悉索索地翻动着什么,后来便踢踢踏踏地在地上走路。楼上的少年郎又开始晨读,童声朗朗,荡入我的耳际,让我的心得以平静。活着多好啊,可见看见和体会到这个世界里的诸多美好事物。说到底,人还是要自强自立,要拥有不容易生病的身体、够用的收入、养心的爱好、强大到混蛋的心脏。
晨起,洗漱完毕,站在阳台上做拉伸运动,偶然发现被我放置在角落里的那棵大肚海棠开出了嫣红色的细碎花朵,仔细地凝视它,为它写了一句又一句的赞美诗。有人说:花会赋予赏花人以力量,而且可以维持60秒。我赏它,估计它也在赏我,这让我的心情很是愉快。感谢时光,让我又重生在这一日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