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关的风，上关的花，苍山的雪，洱海的月。
最近几次因公务出差，连续来到大理。刚下飞机尚穿着短袖，南京的温度依旧在30度朝上，没想到刚落地凉风搜搜地直扑面颊。幸好背包里装着一件单衣外套，要不然被冻得受老罪了。几年前作协同仁相邀来大理游玩采风，却因为疫情给耽误了。正因了那句话，该来的地方一处也少不了。曾经我一度认为，人生最美好的地方是在路上，就像一般来说人越过了四十会变得更加慈眉善目心思缜密城府极深。可事实上，让自己年复一年所宽容的浅薄，唯有敬重某一片曾经热爱过的土地，才会觉得很坦然。机场等候行李的地方，有一处广告牌：大理，是一个有风的地方。起初并不能理解这句话，甚至被短视频里各种文案所洗脑，无论是冬夏还是秋春，这里的景色似乎一成不变的样子，文艺系的男男女女总会选择来到大理，从去酒店的一路上便可以窥见一二。大理与南京应该有个把小时的时差，已经过了八点，天刚刚暗了下去，山腰上闪着亮光的各种民宿，错落有致，洱海的马路边，骑着电瓶车的女孩子，飘着头发，悠然自得。在旅游指南上，关于大理的描述与切身的感受差不多的。洱海是大面积的美，远处的山与隐约的黛色的云混淆着视觉，据说在国内能同时看到这么一大片水面和远山的地方，也仅有海东这一处了。虽然定语有点生硬，可茫茫苍苍的瀚海，总会让人觉得那种隐隐的美好，那些记录镜头的陈列，甚至关于大理的文字与歌词都不会让人觉察出遮掩的痕迹。
大理的山水好看，源自于真实。听当地作协同仁给介绍，大理是导游最喜欢到来的地方，不用过多的说辞介绍，用心的感触，每一处真实的样子。突然想起爆火的那首《向云端》，张嘉佳应该是懂大理的，要不然《云边》的片尾曲，一定会因黄妈的慵懒而加分不少。仿佛一只小巧的鼹鼠，进入了犹如牧场的民宿，打量着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远离喧嚣，远离纷繁，抛开了负荷沉重的内心之后，拥有记录生活的片段，想必是最美好的生活吧。
生活在低海拔的江苏很难感受到高反的既视感，刚来的那几天，呼吸有一丝困难，轻微的耳鸣，同行的同事倒没有这种感觉。我便胡编乱邹这可能是身体强壮的人才会有这种反应，肌肉对氧气的需求量极高，仿佛一个突兀心思的人闯进一个牧民的家庭，对这里的一切都有着新鲜的反应。仅仅是为了满足西南风情的好奇心，便会努力地评价每一个在努力生活的人。晚上入驻之后，在洱海边的街巷里行走，少有人喝酒大放厥词，鲜活地待在这个静谧的地方，享受的生活的日常，享受着生活里的种种细节。一种说不出的深陷凡尘俗世的烟火，一遍抵抗着逃离喧嚣的清孤，好在我有了这样一种类似的机会，自由和无畏地行走，洱海成了打发寂寥的光景。心安之处才是家，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大抵也是这般模样吧，喂马劈柴，做一个幸福的人。
在街边一处特色野山菌饭店，一个清秀的彝族女孩给我们介绍，当地口音很好听，不像四川话的婉转生硬，带一些少数民族特有韵味，一瞬间，有了跟着学的冲动，像一种被风吹过的干干净净，很耐听。也许这里的生活方式便是如此，轻轻地流动，并没有因此而凝滞，每一处的细节总能找到尘埃美好的技巧。来到大理一定要尝尝这里新鲜的野山菌，这算是短视频平台上很火的特色菜肴。关于它的段子非常多。经朋友推荐，来到当地一家特色的野山菌店。新鲜的野山菌是值得体验的，大理的山里，盛产各种菌子。汪曾祺先生在西南联大时，很多篇散文里有过提及，滑、嫩、鲜、香，很好吃。一个锅子，煨上土鸡汤，已经香气扑鼻了。彝族女孩端上一盆各种切成的菌子，看上去是有些吓人，紫黑色浅绿色的斑点，深色的食材。女孩不停地给我们交代，菌子下锅之后，要煨上二十分钟才能起吃。拿起手机，各种拍照片发朋友圈，乍一看它们的样子，真叫人怀疑：这东西也能吃？
大理人迹罕至的山林里适合生长各种菌子，听着彝族女孩的介绍，金黄色的是鸡油菌，乌青的是青头菌，层层叠叠的是白参菌。红牛肝菌就是知名的见手青，有毒性，需要焖煨一定的火候才能入口，她说手一摸就会出现乌青色的痕迹，因此得名见手青。野山菌富含蛋白质、脂肪、碳水化合物、维生素、钙、磷、钾、铁等微量元素，并含有多种人体内不能合成的氨基酸，不仅能增强人体免疫力，更是一类天然不可多得的滋养性美味食材。对行走了一天饥肠辘辘的我们来说，等火候一到，也不管女孩的各种介绍，浓郁的野生菌鸡汤，鲜美可口，忍不住大快朵颐，片刻地享受游牧一般的生活，放空自我，触动我们的不仅仅是这山水的明静。
若过些时日。
一定还会想起这里白墙青瓦的人间烟火。
作者 | 陈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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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理想里的人间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