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背后，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话题，
意在透过影像，
探寻影像产制时空中一切未被影像自身表达的信息……
借此进一步探寻画面所表达的诉求，
一张照片、一段视频，
不止是画面上的色彩与景物。
它是岁月的见证、情感的寄托，
更是历史的切片……
“当我们在注视过去的老照片时，我们从中看到了怎样的情感？我们能够理解摄影师在拍摄这张照片时的所思所想，以及所要表达吗？”
这个问题数年来一直缠绕在我的心中，我把它归结为“照片诠释”，恰如约翰·伯格所言的“观看之道”。当一张照片诞生后，再经过一个时空的转换到达我们眼前时，已远远不是摄影师拍摄这张照片时的时空，在我们的时空里还能否准确地还原摄影师所带给我们的信息？因此我有了“诠释老照片”的初步想法，并不断探索“照片诠释”的基本规律。
现有证据可以证明，在1842年摄影术就已经随西方摄影师进入了中国，他们在中国的大地上拍了很多照片。那么，当我们回看这些照片的时候，能够从中去理解中国近代社会是一个怎样的社会形态吗？我们的国民又有怎样的秉性？等等。这个选题也契合当代“中华民族多元一体化”的重要命题。在这样的一个背景下面，我在2019年申报了《中国近代影像中的民族形象研究》的“国家社科基金”选题，并非常荣幸得到了立项而立即开始了具体的研究工作。
在研究的初期，最困难的就是如何收集老照片。这不仅要收集老照片，更要知道这些老照片背后的有用信息。比如：是哪位摄影师拍的，是“他者”还“本土”？他在什么地方拍的，他拍了谁。只有准确的掌握了这些基本信息之后，才能进一步的对老照片做出诠释性研究。
关于这个研究项目，我最终是选择了在内地正式出版的四十余本影集以及相关的摄影史著作，不仅获取了约15000张产制于中国近代的老照片，而且收集到了照片之外的许多重要信息。
小影子：
我在您的著作《近代中国的影像书写》中发现很多照片都是清末民初的，这么久远的照片是如何留存到今天？它们又能达到什么传播效果呢？
范文霈教授：
我们现在看到的很多有关近代中国的老照片，许多是西方摄影师的作品，其中的一部分留在了中国，更多的则被带回了他们的国家。他们回国之后，这些照片以各种形式在他们的国家流传和收藏了。再经过许多年，一些学者和翻译家把流传在国外的许多摄影作品带了回来，这是一个来源。比如，英国著名摄影师约翰·汤姆逊，在1869年到1872年初的三年时间里，他由沿海到内陆，从南方到北方，除了拍摄沿途的风光与建筑外，还以当时英国流行的人类学视角记录了大量晚清达官贵人与普通百姓生活状态。上至清廷高官如恭亲王奕訢、李鸿章等，下至街道上的贩夫走卒乃至藏身墓穴的乞丐，为19世纪中后期的中国留下的极有价值的人文影像遗存，堪称最为早期的视觉人类学者。他出版了多本在中国拍摄的影集，其中最具影响力的是《中国与中国人影像》。
老照片的另一个来源，是全国乃到世界各地博物馆、档案馆、图书馆的馆藏，有很多学者对这些照片进行了一定的整理和研究，许多研究成果付诸正式出版。
小影子：
我在阅读你的著作《近代中国的影像书写》时，发现了一组很让人意外的照片，是一位叫做德米特里·凯塞尔的摄影师拍摄的《裸身的纤夫》，他们在奋力的工作中竟然全部是裸体。
范文霈教授：
对，摄影师主要是表现三峡纤夫们的真实生活。这个群体是强体力劳动者，衣服会被严重的磨损，更因为贫穷，他们就会选择不穿衣服。无独有偶，中国的一个大学老师孙明经拍摄了一组自贡井盐矿里的盐工，他们连遮羞布也免了在拼命的干活，一方面是工作环境的闷热，另一方面也是贫穷的缘故。
小影子：
所以，像这类表现劳动阶层群体形象的照片，更多的时候是不是其实也表现了这个群体、阶层的物质生活水平？
范文霈教授：
我在这本书的第四章中，还写到一个女摄影师——伊莎贝拉·伯德，1896年的在沈阳拍摄的一张照片：在冬天，画面中一群普通百姓赤裸的身体都仅穿了一件棉衣，或许整个冬季他们都无法换洗。影像是具有评说性的，一张好的摄影作品，也是摄影师对一个社会现象的一种评说。她来评说那个时代，这样的一群普通百姓的物质条件与生活状态。
小影子：
您为什么会研究这么多关于服装方面的老照片呢？
范文霈教授：
我认为民族形象由三个维度构成：第一个维度是国民的精神形象，第二个维度是物质生活形象，第三个维度是社会制度形象。而服装是最能反映精神形象的外在元素。所以我一开始选择了服装来作为精神形象的一个表现。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我们都知道我们过去有汉服，有唐装……我们各个时代的服装都不一样。服装能够很直接的反映一个民族精神形象的演变过程。
小影子：
如果给所有热爱摄影的同学一个建议，你会选择用什么样的话来表达？
范文霈教授：
简单地说，作品需要情感，首先是摄影师是否注入了自身情感进行摄影创作，更重要的是作品能否调动受众的情感，如果你的摄影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那就是一张优秀的作品。
编 辑：王佳欣 俞佳雯
审 核：王佳欣
责 编：高子煖
主 编：赵 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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