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美荣：秋风醉

文摘 2024-11-12 17:30 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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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秋风醉

■ 余美荣

大约，有人小酒微醺时，是会语无伦次又滔滔不绝地表达自己的各种感受吧。诸位接下来看的，便是这种。是昏昏然的醉语，也是天地旷野间的风，它一波一波地来，阵阵激荡。

鸟声清越，天高云淡，桂花洋洋的归了地，一派澄净安详。此际，得了闲，定会欣然去寻一点意味。

而有时，在目的地明确的路上，走着走着，陡然会有奇怪的感觉：不知道往哪儿走，不知道会遇见什么。是茫然吗？是醉话吗？不是，都不是，却正是寻醉前的清醒。

虽如此想着，丝毫没影响速度，单车轻盈地踩着，风儿柔柔的拂面。要去的地方，是一绿地。自从偶然间发现，便爱上了她。

是的，是爱，不是喜欢。喜欢，是由于它好，才喜欢，它不好了，可能也就不喜欢了；是浅浅的，是可以很多个的，是你可以操控的一种感觉。爱不一样，她很奇妙，她有魔法，让你一下子被吸引；是你自己根本不可控的感觉，你却又放心的将自己完全交付；是深深的，是唯一的；是带有明显的偏袒和包容的，即使她不好，你依然认为那是正常的。

绿地，一眼就爱上的绿地，就像她的名字，那么自然。是的，她，就是一块绿地。很大，上千亩。（请原谅，因为是农民的女儿，擅于用这样的单位；也认为，亩，这个单位，在这里非常贴切。）不规则的长方形环道，围着她。环道两边临河，杨柳依依，湿润清新。

她的面上，只有各种野草、一些树木，却是生机盎然，疏落有致。路边的山麦冬，敦实厚密；一枝黄花，正亭亭地轻轻摇曳；走几步，一小片紫云英，竟然绿绿地汪在霜降后的风里，让你看上一眼，就感动万分；美丽月见草，将粉的花朵，舒展到极致，风来，那柔柔嫩嫩的花瓣，拨着你的心尖尖，忍不住想去呵护，最后，还是随它一起，笑笑地开在风中。一如蜂儿、蝶儿，沉醉其间。

入绿地中央的树荫处，找到一棵树桩坐下，看两篇文章。思绪随漆女倚柱长啸；随墨翟奔走十天十夜，在那去往郢都的途中。浩荡史风，伴着这深秋的风，一阵阵！这绿地，愈加干净，愈加辽阔。不由得，随风自然，进入无边无形的宽广。

远处跳舞的声音息了，环道上，偶尔有人漫步。远远的看着，他们轻轻地走在画中。

去过不少园林、公园，亭台水榭、假山喷泉、名贵花木之多，令人叹其精美之余，总有点匆匆过客的感觉。只是看看，丝毫没有想停留的意思。

这一大片绿地，没有任何的建筑，只两三处摆着极简的桌凳，供人休息。花草、树木、蜂蝶、鸟、人，以质朴之态，报之自然。而这一切，却好似游子归乡般熨帖；好似守候夜归人的那盏灯，守候在这里。

这小小世界，完全敞开怀抱，拥抱蓝天厚土，任风霜雨雪。她，兀自生长，兀自美丽，兀自温润，兀自萧瑟。

此际，秋风染丝，穿万物而过。来吧，来吹一吹。让这混沌之风，拂过你的面颊，撩起你的衣襟，进入你的心胸，稍作停留。你，便是一个新的你。你的呼吸，是这时空花草树木的呼吸，蜂儿、蝶儿可能会傻傻分不清，绕着你飞。于是，你的呼吸，便又加了它们的呼吸，格外轻盈。

当然，如果你呆得久点，你蹲下身子，你仔细点，你会发现：地上那节干枯的树枝上、那具虫子的尸体旁，正在进行着平常而又残酷的蚂蚁大战。战场之上，它们互相厮杀，横尸遍野。这样的战争，存在于世界各地，有土地的地方就有。瓦尔登湖边，梭罗也带读者们观摩了一场，字字惊心、句句醒人。为了一口吃的，它们花光了所有的力气，胳膊、大腿，头颅也在所不惜。战歌起，乌泱泱的，生死度外。它们厮杀在广袤大地，风起，它们又淹没在遥远时空。战争中幸存的蚂蚁，它们继续生活，子子孙孙、生生不息。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蚂蚁，归了土地，化身小草，化身树根的汁液，风来，它们竞相绽放生命的颜色。

如此战争，纵然你不忍视之，面对他，你只能束手无策。这，是自然的一部分。但风起云涌间，会改变景致，会让你惊叹：天地一瞬，沧海桑田！

满纸胡言乱语，只是由于爱上了一个地方，把自己像一块土疙瘩一样，呆在那里，不承想遇见一阵又一阵风，悠悠然地诉说一个又一个故事，不禁醉了。一只鸟儿飞来，停在土疙瘩上。许是风的故事，让它也醉了，嘴一松，草籽掉落。鸟儿载着满脑袋的故事飞去，一声一声，脆脆的，是它在风中给小伙伴们讲故事吗？土疙瘩自昏昏然醒来，满身翠绿。

这样的绿地，这样的风，惟愿你们也能遇见，醉一醉。

余美荣，微名水清浅。喜欢读书，好胡思乱想，偶有涂鸦。人至傻，乐至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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