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届【当代散文精选300篇】入围作品:写在庚辰除夕II公子胥

文化 2024-12-06 05:00 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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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庚辰除夕

☆公子胥

儿子，我的宝贝，庚辰龙年的除夕就要到来，明天就是你一生中所经历的第一个春节。按照传统习俗，今天是张贴年画、洒扫庭除的日子，民间叫做扶置神，把神灵扶置到位，便放炮以庆。这时候千家万户都正在忙这一切。外面爆竹声不绝于耳。而今年的我们家，春节的气氛却显得不足，这个日子一如往常，好像我们根本没有感觉到春节的到来。按说有了你，我们本应该好好地隆重一番，你妈妈也多想为你的第一个春节做点什么。但是儿子，你妈妈我也只能够同往常一样守着你打发这一日子。最近天气寒冷，是一年中最冷的一段日子，年幼的你不耐寒凉，持续的伤风感冒，间有咳嗽，你妈妈一门心思将全副精力投放在你身上，别的一切事务都抛开不管，以至于连上街购买年画的时间都没抽出来。当然还有心情的原因。这之前的一些天，妈妈虽知春节一天天临近，但感觉上与平常的日子似乎没有什么不同。而今天，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爆竹声，望着窗外一家家辞旧迎新的春联，妈妈心中才不禁感伤起来，妈妈觉得有些对不住你，我的宝宝。原本妈妈不是一个注重形式的人，而今年，妈妈没有为你的第一个春节好好渲染一番实在是妈妈的歉疚。好在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你，是因为妈妈不想让你受哪怕一丁点的屈，是因为你只有妈妈这一个亲人。

当然，还有你姥姥。自从妈妈生下你，你姥姥就抛开了老家的全部家务、农事、还有你姥爷，操持我们娘儿俩的生活起居，还有你的吃喝拉撒便成了你姥姥一天天的全部内容。你姥姥全身心地守着我们，就像妈妈全身心地守着你。你出生的第一个夜晚就是在你姥姥的怀抱中度过的。从下午三点多钟你姥姥把你从产房里抱出来抱到我们临时休息的那个房间里就一直没有放下你，就一直抱着你半躺在另一张床上。你姥姥是怕你刚从母体的那间温室里来到外面，不挨着人你会感到无所依傍的恐慌的。宝宝，你是妈妈的孩子，而我们两个都是你姥姥的孩子。

此刻，窗外正雪花飞扬，世界是一片银白，这正应了那句瑞雪兆丰年的吉言。因为有了这场雪，有了你，我的儿子，妈妈的心里便是说不出的充实，春节的其他形式又有什么重要可言呢？反正我的宝宝你还小，还不谙世事，还不知道具体意义上的春节，还不懂得为春节的一些形式而兴奋。目前，你的健康成长是妈妈最大的心愿，而你最需要的是妈妈守护在你的身边。所以，妈妈半步也舍不得离开你，即使你睡着了，即使妈妈去一次洗手间。本来，妈妈已经让你承受了太大的委屈。

在你刚刚步入这个世界的最为稚弱的人生阶段，妈妈给予你的却是饥饿，妈妈没有足够的奶水哺育你幼嫩的生命。第一个月里，妈妈看着你吞咽牛奶的样子心里就自责万分，你是妈妈的儿子，却不得不靠牛的奶来养活。谁知道满月之后你连牛奶也不肯再吃，你坚决拒绝那个胶质的奶嘴儿，你宁可饿得一次次哭哑嗓子。我的儿子，那是你生命的最初所经受的磨难，也是妈妈精神上经受的一场大的磨难。妈妈的痛苦是那些个日日夜夜陪你而流的无数泪水所不能够衡量的。医学上说，所有的妈妈都能够有足够的乳汁喂养自己的孩子。是的，妈妈也并非有这方面的缺陷，而那个人永远也不会承认是他给妈妈气的，这也是妈妈永远也不能够宽恕他的地方。在你还不到一岁的时候，妈妈就和那个人分了手，当然原因是多方面的。妈妈态度坚决地将那个人开除出了我们的家籍，因为他不配拥有你，他不配在你牙牙学语以及将来的岁月里拥有你喊他一声……。离婚协议书是妈妈起草的，妈妈明确写出要儿子，不追究那个人是否付一丁点抚养费——因为妈妈太了解他了，妈妈不想去面对他在儿子你的抚养费问题上斤斤计较的争执，甚而至于闹上法庭！这之前他已经吐露出这方面的言语——这些都是妈妈预料之中的。在妈妈的意念中，身为人父人母为了推脱孩子的抚养义务而讨价还价那跟丢弃孩子是一样的可耻，一样的罪孽！这是对我儿你的侮辱！儿子，虽然你还小，你还不懂这一切，但妈妈尽我所能保护幼小的你作为一个“人”的尊严。妈妈就当你是冲着妈妈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个人以侥幸的姿态在协议书上签了字，丝毫不为对你生而不养感到一点点的内疚，并且他和他全家在他离婚财产问题上所表现的丑陋是我永远也不齿于提起的。那个人和他的全家没有一个人为不对你尽一点义务而感到惭愧，没有一个人不心安理得地享受不为你所“拖累”的便宜。我的儿子，他们哪里知道这正是妈妈求之唯恐不得的。妈妈不能让你在成长的路上被推来推去的事情发生，妈妈也同样不能容忍那家人为了别有所图的目的要挟妈妈而装模作样的争夺你，让幼小的你承受精神的伤害。

孩子，从此后你就是妈妈一个人的，世界上有几个做妈妈的像我这样富有呢？纵然我为此将付出数倍的艰辛和可以预见的无形的代价，譬如流言蜚语；譬如那个对你生而不养的人和他的全家为了粉饰他们而对你妈妈声誉的毁谤；譬如别有用心的世人恶毒的攻击……这一切都已在慢慢的应验着。儿子，妈妈已没有功夫去为了那丑恶的一切而受伤。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邪恶的力量能够抵销妈妈拥有着你的那份深深的满足感呢？

可是儿子，就在那个人翻箱倒柜为了尽可能地拿走妈妈婚前置办的财产（这些财产因为短暂的婚姻而成为共同财产）把你的衣服扒拉得一片狼藉，扔得连餐桌上都是，他连他带来的一把衣撑都带走离去后，我的儿子你在妈妈的怀抱里望着那个人离去的背影，不谙世事的你脸上却挂着两行无声的泪水。这泪水似乎是对未来岁月中我们娘儿俩心酸苦旅的预言。那一天，天气阴冷。妈妈在秋天的冷风中抱紧你，妈妈小声对你说孩子，你有妈妈。

儿子，其实是你完善了妈妈，产房里那一声啼哭结束了妈妈天翻地覆的疼痛，也宣告了你对妈妈的历史性塑造。妈妈从此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是一个拥有了天底下最神圣的称谓的“母亲”。从此后妈妈的生命才有了真正的主题。随着你一天天成长，妈妈不再为世间无聊的是是非非而瞻前顾后，不再为肤浅的恩恩怨怨而劳心伤神。是你让妈妈学会了以母性的眼光去看待人间所有的孩子，用慈爱的心对待这个并不完美的世界。

庚辰龙年的除夕就要到来，春节的氛围正以窗外雪的姿态，民间虔诚扶置的“诸神”（神像）归位后渐渐稀落的爆竹声，厨房里你姥姥忙活的声音以及我的儿子你安睡在妈妈身边均匀的鼻息声一款款浸润到我的心里。孩子，这就是我们的家。自从妈妈以成长的步伐走出了你姥姥姥爷护佑的翅膀，妈妈曾独自打发掉多少个年头的春节，那颗漂泊的心多少次被击伤于那种孤独的时光。2001年这个庚辰龙年的除夕到来的时候你终于让妈妈找到了家的概念，拥有了家的那份实实在在的感觉。

春节之后的正月初七便是你一周岁的生日，妈妈该为你做些什么呢，孩子？

在你成长的岁月中，也许妈妈并没有足够的能力为你创造许多，但是妈妈会以一颗坚强的心支撑起我们的天空。

作者简介

公子胥，小名雪梅，本名胥素英，女，生于1968年1月，18岁起以雪梅、小胥、子奥等不同的笔名发表作品，擅写散文、散文诗。散文诗《漂流的小帆》获全国散文赛事奖项。2014年由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散文体小说一部，20万字。现为网络影视编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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