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查一下朕休了她后在干吗?”半小时后,暗卫憋笑道:“回陛下,前王妃养了只乌龟,还取了您的名字。”

文摘   2024-09-11 00:06   陕西  


第1章

近日,宴京出了件新鲜事儿。

丞相府两位嫡出小姐,换了婚约。

本该嫁给宸王的相府大小姐阮锦宁,于日前被宸王上门退婚,七日后又被赐婚给了成为了废人的厉王。

而原本没有婚约的二小姐阮灵珠,在大小姐被赐婚的同一天,也接到了圣旨,让她嫁给宸王。

谁人不知,阮大小姐从小便倾慕宸王殿下?

退婚之事一出,阮大小姐羞愤之下竟选择了自缢!

好在老天垂怜,她被人发现的及时,虽然昏迷了七日,却平安醒了过来。

赐婚那日,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哭会闹,不料,她十分平静地接了圣旨,之后便安静地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安心待嫁。

三月后。

丞相府处处挂满了红色的绸缎,全府下上都洋溢在喜气里。

尤其是二小姐阮灵珠的院子中,更是热闹非凡,来看望她的小姐妹和亲戚好友来了一波又一波,欢声笑语没有停止过。

反观大小姐阮锦宁的院子里,却一片落寞。

尽管也挂着红绸,可院中伺候的丫鬟和下人加在一起,也才四个。

外加一个喜娘。

装扮简单的小院里,竟然只有六个人。

夜深后,前来探望的亲戚朋友散去,只余下下人与喜娘。

阮锦宁端坐在梳妆镜前。

喜娘已经去隔壁房间休息了,丫鬟盼儿尽心尽责地为阮锦宁梳妆,梳着梳着,眼泪就湿了眼眶。

只是这大喜的日子,她不敢为自家小姐招来晦气,便只能瞪大着眼睛,强迫自己将泪意压下去。

阮静宁透过铜镜瞧见盼儿的动作,微微一笑:“我还没哭,你哭什么?”

盼儿原本还能忍,一听这话,眼泪却再也止不住:“小姐,老爷他太过分了!三月前逼您将宸王让给二小姐也就罢了,如今您马上就要远赴容州,老爷竟然也不来看一眼......”

她替小姐委屈!

小姐自小便倾心于宸王殿下,且宸王殿下风光霁月,又是入主东宫的不二人选,小姐若做了宸王妃,必定是前途无量!

而那厉王,虽说是宸王殿下的亲兄弟,从前也有战神的美名,可自从一年前他中了敌国的埋伏受伤之后便成为了废人,一直在封地容州养伤,便是皇帝也没有召见过他。

所有人都说,厉王很快就要死了。

谁若嫁与他,都是守活寡!

老爷太过狠心,明知如此,还是逼着小姐换了婚约!

可怜的小姐,不但要将心上人和好姻缘拱手让人,还要背负被退婚的污名!

阮锦宁看着幽静的小院外。

只见寥寥红绸在黝黑的夜幕里闪烁着诡异的暗芒,不像是大喜,反而平添了几分丧气。

她勾勾唇:“傻丫头,会有人来看我的。”

盼儿微愣:“谁?”

如今这府中都是主母赵氏的天下,所有人都跑去二小姐那边恭维讨好去了,又有谁会来看大小姐?

吱呀。

静谧的院子里,木门开启的声音虽不大,却格外刺耳。

盼儿正要出去查看,阮锦宁却道:“你去里屋休息吧,等会儿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来。”

“小姐?”盼儿不解。

但看着自家小姐坚定的神情,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躲进了里屋。

须臾,房门被人推开,穿着大红喜袍的少女款步而来。

少女柳叶眉,樱桃口,一双杏眼雾蒙蒙的,清纯又无辜。

见屋中只有阮锦宁一人,少女并不惊讶,嗔怪道:“长姐院里的人太不懂规矩了,如此重要的日子,居然不陪着长姐,反而跑去休息了?”

阮锦宁手执木梳,自上而下地梳弄着墨黑的秀发,看着少女的眼神里透着嘲弄:“你来做什么?”

她长得很美,莹白的肌肤在烛光下莹润透亮,黑琉璃般的眸清澈见底,说不出的高贵疏离。

阮灵珠眸光一沉,眸中闪过了浓浓的嫉恨之色。

没错,少女便是阮灵珠,相府的二小姐,抢走了阮锦宁原本的好姻缘的,好妹妹。

明明阮灵珠站着,阮锦宁坐着,从阮灵珠的视角看,她是在俯瞰阮锦宁。

可对方的神色太过悠然高贵、怡然自得,却衬的她像个丫鬟,在对着主子卑躬屈膝一样。

阮灵珠原本想着软软地讽刺几句便作罢,此时却来了火气,冷笑:“阮锦宁,你在高贵什么?

宸王殿下成了我的夫婿,将来他荣登大宝,我便是皇后!

而你,这辈子都只能守着一个活死人!或许,等你到了容州,那人正好就死了,你还要背上一个克夫的罪名!”

她说完,得意地看着阮锦宁,想要看到生气、愤懑或者是悲伤的神色。

岂料,什么都没有。

对方只是淡然看她:“你大半夜不安心待嫁,就是过来说这些废话的?”

“废话?”

阮灵珠不理解。

阮灵珠很愤怒。

“你听不懂人话吗?你马上就要守寡了!爹爹早已告诉我了,那厉王如今不但是经脉尽断,还全身溃烂,一张脸更是丑的像鬼一样!

即便你嫁过去他还活着,也不过是守活寡!你这一生,完了!”

阮锦宁淡漠的心,在听到“爹爹早已告诉我了”几个字时,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呵呵......

原来,自己未来的夫婿,伤得这么重啊。

原来,爹爹早就知道,也明白她过去之后会面临什么。

原来......

看着阮锦宁失神的模样,阮灵珠以为她怕了,表情越发得意。

那张扬又恶毒的模样,不但破坏了她清纯的感觉,还让她看起来,面目可憎。

阮锦宁回过神来,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你说完了吗?”

她没有破防。

可看着她如此淡定的阮灵珠却破防了。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贱.人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从前这贱.人是名正言顺的嫡女,摆出这幅恶心的嘴脸来倒情有可原,但现在,自己才是相府真正的嫡女!

这个女人明明已经被驱赶到了这破落的院子里,过着下人都不如的生活,还失去了美满的姻缘,即将要嫁给一个废人!

她凭什么还能如此淡定?

阮灵珠想要刮花她的脸!

“阮锦宁,你到底在神气什么?相府如今的嫡母是我娘!你娘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老贱.人,你是个小贱.人!你整天里装出那副清高的样子,是想恶心谁?”

阮锦宁闲适的表情一变,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她起身,掐住了阮灵珠的脖子:“不想让喜事变成丧事,就跪下,向我娘道歉!”

第2章

“唔......你敢!”

被微凉的小手掐住脖子,阮灵珠慌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你若敢动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阮锦宁轻轻浅浅地笑了。

烛光下,她笑的摇曳生姿,笑的美艳绝伦,却化不开眼底的冰冷与阴霾。

“看来妹妹的记性不太好,连你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

阮锦宁微微用力,好整以暇地看着阮灵珠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瞳孔也染上了惧色。

“你也说了,我这丞相府嫡出大小姐如今只是形同虚设,实际上连个丫鬟都不如。”

“你也说了,你抢走了我的心上人,我的好姻缘,甚至是......皇后宝座。”

“你也说了,厉王如今变成了废人,随时可能暴毙,我嫁过去以后,要么是守寡,要么是守活寡,前程尽毁......”

“这样一无所有的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黑琉璃一般幽深的眸看进阮灵珠的眼睛里,闪烁着的寒意如同万丈魔渊,死气森然。

“什么大喜之日,对我来说与丧日无异。反正我也是要踏进坟墓了,若临走前能带走我最讨厌的人......”

“疯了!你疯了!”阮灵珠被她森寒的话语吓得心惊肉跳。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她用力挣开了阮锦宁的钳制,仓皇跑出了阮锦宁的院子。

被冷风一吹,阮灵珠冷静了下来,心情也渐渐平复。

她越想越生气:“我竟被这个贱.人吓到了!”

这对她来说,是耻辱!

她如今是相府真正的嫡出小姐,掌上明珠,她应该是高高在上的,那个贱人只能匍匐在她的脚下,凭什么敢威胁她?

不过转念一想,明日之后那个贱.人就完了,她便又散去了阴霾。

“你且得意着,娘说过,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这个赢家,就是我!”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盼儿从里间走出,娃娃脸上满是怒气:“二小姐太过分了!我要去告诉老爷!”

阮锦宁淡淡道:“不必了,都要离开了,没必要节外生枝。”

“可是......”盼儿十分不甘。

可一想到老爷的态度,她的不甘就化作了无奈。

也隐约明白,小姐之所以不愿告诉老爷,是因为被老爷偏心的态度伤害了很多次,不愿意再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受伤了。

阮锦宁看着盼儿难过的模样,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她眸光凝了凝,什么也没说。

她确实是对她的丞相爹失望了。

她爹阮青云出身寒门却心比天高,也确实有些才气和能力,才能从一介寒门通过科考实现了阶级的跨越,而后平步青云,坐上了这丞相之位,位极人臣。

只可惜,有才能的阮丞相是渣男。

当年他出身微末,连读书束脩都拿不出,便娶了商户出身的沐家小姐沐嫣儿。

商女出身的沐嫣儿一心爱慕阮青云,倾尽所能为他打点,不但为他提供束脩和生活费,让他衣食无忧地在学堂里读书;还给他提供了进京赶考的盘缠以及在京中的吃穿用度的费用。

甚至于,知道官场水深,沐嫣儿还求她爹为夫婿四处打点。

有了银子开路,阮青云高中之后的仕途十分顺遂,并因此结缘了当朝太师之女。

堂堂太师之女,为爱甘愿与人共享一夫,入府做了——平妻。

然,在沐嫣儿生下阮锦宁后没多久,便因为月子没养好而一直身体虚弱。

几年后,她偶然风寒后骤然病情加重,没多久便香消玉殒了。

之后,阮锦宁这个嫡出大小姐,便沦为了隐形人。

在外,她是相府大小姐,在内,她却过得连丫鬟都不如。

她的好父亲啊......

为了满足赵氏母女,竟然真的逼着她改了婚约。

明明那婚约,是当年外公废了一些心思求来的。

在明知道厉王府是火坑后,阮青云还要把她往里推。

微微闭眼,阮锦宁平复着心情。

再睁开眼的时候,眸中只剩一片寒潭:“大喜之日......真期待呢。”

吉时终于到了。

相府的两位小姐,同一天出嫁。

一位是就拐个弯儿,穿越几条街便能看到的高门大院——宸王府。

另一位,则需跨越千里之遥,去往鸟不拉屎的容州。

直到上花轿前,阮锦宁才看到自己的父亲,当朝丞相阮青云。

隔着盖头,她看不见阮青云的脸,只能看到他绣着金丝云纹的靴子。

他仿佛只是恰好路过她的面前,一站不站就来到了阮灵珠的花轿前,柔声叮嘱:“去到王府不可任性,尽好做一个王妃的本分。”

“但若有人敢欺负你,你尽管派人来告诉爹,爹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吉时已到,新郎搀着新娘上花轿嘞!”

不多时,阮灵珠便被人扶着上了花轿。

阮锦宁的身边,只有盼儿。

她在盼儿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花轿,走向了未知的前路。

路过丞相的金丝云纹靴的时候,阮锦宁停了一下,好听的声音自喜帕之下传出:“爹爹,女儿走了,日后你我父女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女儿在此祝福您——能借助宸王之势,达成心中宏愿。”

今日,您就能得偿所愿地让阮灵珠成为宸王妃、未来的皇后了呢。

只是希望,阮灵珠这个宸王妃、未来的皇后,不会让你失望~

阮青云一怔。

不等他说什么,那抹红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轿帘之后。

阮锦宁坐在了大红的喜轿之中,身体随着轿子轻微摇摆着。

容州远在千里之外,出了城,喜轿就变成了车辇,周围有数百皇家护卫随从,一路疾驰着朝厉王的封地进发。

阮锦宁要拜堂,少说也要在七日后了。

而阮灵珠却是当晚便被送入了洞.房,羞答答地等着良人掀开红盖头,揭开人生新的篇章。

当晚,宸王府的上空传出了一道凄厉的尖叫。

紧接着,本该渐渐安静下来的王府中却是兵荒马乱了起来。

下人行色匆匆地去请府医。

年事已高的府医看到前来请自己的下人,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这大喜的日子突然请大夫,是否太过不吉利?

不过他来不及多想,匆匆跟着下人去了宸王的新房。

然后就,惊呆了。

只见,宸王妃的脸上,爬满了红色的疹子,就连脖子上也是!

宸王被王妃脸上的疹子恶心的当场退走,是夜宠.幸了一个丫鬟。

阮灵珠涂好药膏、喝下苦药汤,听到婢女传回的消息,气的将新房砸了个稀巴烂。

百里之外。

阮锦宁掀开帘子,看向宴京方向的幽幽夜幕,红唇翘起。

“小姐,何事这么高兴?”盼儿见她开心,忍不住问道。

“想起了一件高兴的事。”

阮锦宁放下帘子,淡淡道:“天色不早了,明日还得早起赶路,休息吧。”

盼儿应了一声,给阮锦宁铺好被褥,便去了车厢外休息。

阮锦宁收回视线,唇畔的笑意越发深沉。

这,只是开始呢。

第3章

七日后,马车终于行驶到了容州附近。

有老嬷嬷前来通知阮锦宁下马车,换乘喜轿进城。

半个时辰后,喜轿晃晃悠悠进了城,又没有什么波折地进了厉王府。

新郎重伤无法起床,阮锦宁便独自跨过火盆,在盼儿的搀扶下进了府。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厉王府内却静悄悄一片,不像是在办喜事。

进了礼堂,有人冷声说道:“王爷身体不适,无法亲自拜堂,便用他的喜服代替。”

盼儿气的想说什么:“你们......”

阮锦宁在衣袖下掐了掐她的手,盼儿后面的话就心不甘情不愿地吞了回去。

拜过天地后,阮锦宁被人扶着朝洞.房走去。

便是她自诩淡定,此时也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两世为人,她却是第一次与人成亲,成亲的对象还是一个伤重到无法亲自拜堂的废人。

没错,两世为人。

三个月前,在阮丞相听了赵氏的撺掇跑来找她,要求她将心上人和好姻缘让给阮灵珠的时候,她好似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死的骆驼,再也承受不住愤懑与委屈,选择了上吊。

大概是老天垂怜她,她没有死成。

昏迷的七日里,她的灵魂穿越到了一个名为蓝星的现代文明社会。

虽然从出生起就是孤儿,住在孤儿院里,但在那个相对公平的社会里,她借助好心人的资助和自己的努力,顺利在最高的医科学府毕业。

她报答了那资助她的好心人,而后便一心扑在救死扶伤上,救助了很多人,医术也提高到了令人敬仰的地步。

在她寿终正寝的最后几年,被她救治过的人自发为她取了一个称号——宁医圣。

弥留之际,她以为自己终于要结束生命了,没想到一睁眼,她又回到了大召国,而彼时距离她想不开自缢,不过过去了七日。

她想着,既然老天多给了她一次机会,那她便都用来了却遗憾吧。

那些欠她的、欠她娘的,她要一一拿回来。

那些欺她、辱她的,终有一日,她也会报复回去。

她是医圣,她有一副菩萨心肠。

可,这菩萨心肠,不会对着自己的仇人敞开心扉。

选择与厉王成婚,是迫于形势的不得已,却也是她得以施展手段的第一步。

丞相府虽是她的家,她却没有半点属于自己的根基、势力,赵氏和阮青云,也不会允许她发展自己的势力。

只有离开丞相府,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至于嫁给一个将死之人......

莫说对方还没死,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便是真的死了,在那个高度文明的世界里生活了一世,她也不会在意那些虚名。

她,不会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无论对方是何种身份。

吱呀。

静谧的夜晚,房门开启的声音格外刺耳。

一个婆子道:“王妃,王爷就在里面呢,进去吧。”

一股奇怪的味道从房间里传了出来,阮锦宁微微凝眉,盼儿抓住了她的手臂:“小姐!”

“无妨。”

阮锦宁拍了拍盼儿的手,便独自进了弥漫着怪味的房间。

那味道,像是尿液在密闭的空间里闷的时间长了的骚味,混合着腐肉的味道。

即便屋内燃着熏香,却也无法掩盖这浓重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以后反而更难闻了。

心知不可能会有人来掀盖头,阮锦宁微微屈膝说了一句“见过王爷”,便自己掀了盖头。

红烛灼灼,满眼红绸。

阮锦宁目光微动,就看到了床上的人。

七月的天,那人却盖着厚重的被子。

呛鼻的味道,就是从床上传出来的。

阮锦宁走到床边,尝试着唤了一声:“王爷?”

入眼是一张狰狞的面具,面具下的脖颈瘦弱的青筋可见。

没有回应。

阮锦宁微微抿唇,说了一声“得罪了”便掀开锦被,瞬间,味道扑鼻而来。

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味道,眉峰不动。

医者的本能让她想要即刻为那人把脉,但理智将冲动压下,她对着门外喊道:“来人。”

房门被人推开,两个身体强壮的婆子走了进来,面色不善道:“王妃,有何吩咐?”

那一脸防备的模样,似是生怕阮锦宁会闹腾一样。

阮锦宁垂眸,淡淡道:“取干净的被褥和衣服来。”

两个婆子见她没有撒泼,均是一愣,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才垂首应:“是”。

不一会儿,两个丫鬟抱着被褥和干净的里衣进了屋。

不等阮锦宁开口,两人敷衍地福了福身就退了出去,并关好了房门。

阮锦宁黛眉微蹙,但没有多说什么。

她想要给床上之人换被褥和衣服,但她的力气不算太大,只能开门叫人。

然而房门打开却发现,院中除了盼儿外,哪里还有其他人?

阮锦宁抿了抿唇。

“小姐,这厉王府的人欺人太甚!”盼儿忍了一路,这会儿早已忍不住,红着眼眶斥责道。

阮锦宁微微叹了口气:“先进来,给我搭把手。”

盼儿眼中噙着泪,她想说什么,阮锦宁微微摇了摇头:“进来吧。”

两人进了屋,阮锦宁让盼儿帮忙把外间的软塌搬了进来,两人合力将厉王搬到了软塌上。

趁着身体接触的时间,阮锦宁悄悄为厉王把了把脉,旋即心下一紧。

厉王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筋脉尽断、五脏六腑都十分虚弱,气血亏损严重。

而且,他还中了毒。

总之,他的情况非常不好,如果不加以干预的话,他恐怕活不过这个月。

盼儿去换被褥,阮锦宁则是趁着这时间给厉王换衣服。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但掀开衣服以后,她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厉王瘦削的身体上,竟然有十多处伤口,而且,这些伤口流出了脓。

那种腐臭的味道,就是从这些脓疮上散发出来的。

盼儿铺好被褥想要过来帮忙,阮锦宁冷喝一声:“别转过来!”

盼儿顿时僵在了原地。

阮锦宁沉声道:“你去外面看看,可能找到干净的清水?”

盼儿不敢转身,结结巴巴地回道:“我进来的时候看到那边有间小厨房,想必应该有水。”

阮锦宁松了口气。

她没给厉王穿上衣服,直接将换下来的被子翻了个面给他盖上,才吩咐道:“你去厨房端水,顺便找找看有没有菜刀一类的东西。”

盼儿面色一变,急急转过身:“小姐,您不要做傻事!咱们总能想到办法逃出去的!”

阮锦宁失笑:“我不是想寻短见,只是想割一些布为王爷处理伤口。”

她淡淡解释着:“那些人怕我逃跑,也怕我寻短见,屋内必不可能留剪刀,但直接用大片的布料,处理起伤口来不方便。”

主要是,她带来的药和消毒的黄酒全都在外面,如今屋内只有一壶酒,若不处理一下布料,根本不够用。

盼儿松了口气:“我这就去!”

软塌上,腐臭的锦被下,修长的手指动了动。

第4章

盼儿很快就端来了清水。

她按照阮锦宁的吩咐,将几块红绸切成了二十多块面巾大小的布料,并提前将之清洗干净。

阮锦宁先是用清水简单地给昏迷中的人清理了一下身体,然后将布料团成一小团,将白酒倒在上面消毒。

虽然床上的人昏迷着,她还是说了一声:“王爷,得罪了。”

便用消过毒的布料清理起了伤口。

床上的人没有半点反应。

盼儿却是忍不住痛:“嘶......”

酒水倒在伤口上会有多痛她是体会过的,此时看着床上之人毫无动静的样子,她的心都凉了:“小姐,王爷他......是不是在真的快不行了啊?”

自三个月前小姐醒过来,便对医术产生了兴趣。

其实小姐在昏迷之前便有一点医术底子,醒来后,她与丞相开始了一场开诚布公的交谈。

没人知道两人谈了什么,盼儿只知道,自那一日后,小姐便过得比从前好了许多,也自由了许多。

之后,小姐买了很多医书,自学医术,而且小有所成。

所以盼儿才有此一问。

阮锦宁过了一会儿才道:“不许胡说,王爷会好的。”

盼儿没再说什么。

给床上之人处理好伤口并穿好衣服,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

阮锦宁额角早已渗出了细汗,精神也有些疲惫。

她一整天没吃东西,此时又累又饿。

房间内除了一壶酒之外便没有别的了,小厨房里也只有清水。

盼儿从袖中拿出了一个油纸包:“小姐,饿了吧?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

她拆开油纸包,一股糕点的香甜味道便扑鼻而来。

阮锦宁一愣:“你从哪找到的?”

盼儿嘟囔道:“我听说女子拜堂当日会折腾一天,而且期间不能吃也不能喝,我怕您坚持不住,换喜轿之前特意偷偷藏了这些点心,想着小姐在等王爷进房间的时候先垫垫肚子,没想到......”

阮锦宁心中一暖:“谢谢。”

“小姐说什么呢!您是小姐,怎么能和我说谢?”盼儿嗔怪一声,将点心放在了桌子上。

阮锦宁微微一笑,分出一半来塞进了盼儿的手里:“我自己吃不完,你也吃。”

盼儿也饿坏了,再三确定自家小姐是真的吃不完后,她不再推辞,狼吞虎咽了起来。

阮锦宁拿出手帕,为她擦拭着唇角的碎屑:“慢点吃,我不跟你抢。”

“嗯嗯!”盼儿如同仓鼠进食一般,将糕点都塞进了嘴里,塞得鼓鼓囊囊。

阮锦宁吃了两块就吃不下了,她给盼儿倒了杯茶水,便起身合上床上的帷帐,打开房门和窗户散味道。

待到盼儿吃完,阮锦宁让她趴在桌子上眯会儿,她又用刀子撕了几块红绸。

这次的红绸不用洗,因为她要折叠起来做简易的成人尿布。

虽说红绸防水效果不好,但多折叠几层的话,也能起不小的作用。

折叠好了第一块,她就掀开被子塞在了那人的腿中间,又用由红绸撕成的布条在他腰间绑好。

靠近的瞬间,她的鼻尖嗅到了面具下飘出的和身上的腐烂味道相同的气味,她抬手靠近那鬼面面具。

迟疑了片刻,她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罢了,等人醒来再说吧。

深夜的风里多了几分凉意,阮锦宁只留了距离床比较远的一条窗户缝,别的窗户和门都关了起来,又将床帏拉了起来。

盼儿已经困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阮锦宁看了一眼深沉的夜幕,思考起了未来的路。

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没有预料到如今的境况。

她从前的最坏预期,不过是厉王虽重伤却还有意识,但现在看来,他已然失去意识很久了。

否则的话,府中的人不敢如此怠慢。

若他还有意识,她会直接与他开诚布公,告诉他她可以医好他,她再借助他的权利杀回宴京报仇。

而若是他死了,厉王府就会名存实亡,届时,各方的眼线也会撤去,她便能自由行动,待到积攒了一定的实力以后,她自己悄悄回京图谋报仇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快要死了,却还没有死透。

如今这王府之中定然还有许多来自别的势力的眼线,没有和他通过气,她不了解情况,也不太好直接伸展手脚。

所以眼下,她只能按捺住性子等。

等天亮。

等各方人马行动起来。

也等......

厉王醒过来。

想着想着,阮锦宁便有了困意,倚在床框上闭上了眼睛。

意识陷入黑暗前,她红唇勾了勾。

如今的宸王府,已经乱作一团了吧......

她的新婚之夜不好过,阮灵珠作为什么都要把她比下去的好妹妹,自然也要比她更不好过才行。

宴京,宸王府。

阮灵珠坐在梳妆台前,刚刚沐.浴过的她周身散发着浓郁的玫瑰香气。

她望向镜中的少女,只见少女肌.肤雪白细嫩,再也看不到一点红疹,她满意地笑了:“来人,请王爷。”

下人领命而去,阮灵珠轻抚着娇嫩的容颜,眸中却染上了阴霾:“阮锦宁!”

大婚夜,她的脸上爬满了疹子,她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一定是阮锦宁的杰作!

只有她会恨毒了自己,会想办法毁去自己的脸。

她思来想去,只有她去找阮锦宁的那夜,那个贱人才有动手的机会。

也不知那贱人用了什么手段,事后她请了御医过来查看,御医却怎么也查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给她开的药也没什么用。

直到这几日,那些疹子竟然自动退了下去。

今日,最后一颗红疹也消失,她又恢复了原本的美貌。

而那一日宸王看到她的脸,被吓得再也没有踏进过她的院子,这几日以来一直流连在别的贱.人的房中。

今日,她的脸好了,终于可以与王爷圆..房了。

说来也巧,她的脸上起红疹子的那一日,正好也来了月事。

不过,月事并不准时,是提前了七日来的。

她本来还觉得大婚之日来月事晦气,现在却觉得,这样也不错。

正好今日干净了,不用担心月事突然造访坏了兴致。

想着,她就笑了:“阮锦宁,你以为做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就可以离间我和宸王的感情?做梦!宸王妃的宝座,我一定会坐稳的!

待我荣登后位,你只能臣服在我的脚下!哈哈哈!”

半个时辰后,宸王将信将疑地来见阮灵珠,见她果然恢复了美貌,他俊脸上便蓄满了笑意。

乍一看,满是深情。

阮灵珠也深情地回望。

眼神交缠间,拉丝缠绵。

床帏落下。

片刻后,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啪!

伴随着男人的怒喝声:“贱人!”

第5章

这一宿,宸王府乱成了一锅粥。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们王爷八抬大轿迎进门的王妃,竟然不是完...璧之身!

纵使王妃哭着喊着叫冤,但那没有干净的床单,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所有人,王妃早已失了身。

宸王不放心之下,叫了有经验的嬷嬷过来验身,得到的结果与众人心中所想的,并没有不同。

宸王妃,已非完...璧!

一时间,府中所有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去触王爷的霉头。

至于那位新王妃,还未承宠,就已经失了宠。

第二天,宸王妃以残破之躯嫁入宸王府的事情便传得沸沸扬扬,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宸王妃在婚前便与人有染。

这一下,不但是宸王的脸丢尽了,相府也闹了个没脸。

原本是要通过联姻来结盟的宸王和相爷,反而相看两厌了起来。

尤其是宸王,他每次看着相爷的眼神,都像是想要活剐了对方。

夜,静悄悄。

面具下,一双死气森森的眼睛悄然睁开。

它们如同暗夜下的鬼魅,不含感情,灰蒙蒙、木然而冰冷。

阮锦宁睡得不安稳。

半梦半醒间,她觉得自己好似坠入了冰窟之中,明明是盛夏,她却在梦中冷的牙齿打颤。

一睁眼,那股冷意瞬间消散。

只是,肌肤间还残留着冷气。

她蹙了蹙眉,暗忖:莫非是刚来这如同活死人墓一般的厉王府,所以才做了噩梦?

天已经蒙蒙亮。

阮锦宁赶忙为床上的人又把了把脉。

一碰之下,她面色一变:“发烧了!?”

其实很正常,他的伤口都流脓了,虽然她给他用白酒消了毒,但显然不够用来消炎。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喊醒了盼儿:“去敲门,告诉外面的人王爷发烧了。若是没人开门,就踹开。”

盼儿听说厉王发烧了,困意瞬间消失,她走到门口,砰砰砰地敲响了院门:“来人!开门!王爷发烧了!快开门!”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接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衣着华贵的老妇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老妇人的身后跟着一群丫鬟、家丁,身旁站着一个拎药箱的大夫,还有一个管家打扮的老者。

老妇人带人冲进屋子,瞪了阮锦宁一眼,对着大夫道:“林大夫,麻烦您了。”

她站在门口,没有进屋的打算。

“您客气了。”

林大夫对老妇人恭敬一礼,而后走向了床幔。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锦被下的情况,以及处理过的伤口,他惊讶道:“这......王妃为何不给王爷穿衣服?”

此言一出,满院的丫鬟家丁看着阮锦宁的眼神就变了。

那老妇人更是眉毛倒竖:“你这扫把星!”

阮锦宁微微抬眸看向老妇人:“您是......”

厉王与宸王是亲兄弟,二人的母妃乃是当今的舒贵妃。

舒贵妃这个婆婆远在千里之外的宴京,是断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老妇人一仰头,用高傲的眼神看着阮锦宁,并不开口。

她身后的丫鬟站了出来,眼角微微上吊着,不甚恭敬道:“这位是王爷的奶娘吴夫人,王爷对吴夫人十分恭敬孝顺,把她当成了半个娘,所以,吴夫人也算是王妃的半个婆婆。”

丫鬟说完,吴夫人便斜眼看着阮锦宁,似是在等她行礼。

阮锦宁颔首:“原来是奶娘。”

吴夫人面色一变,眸中染上了怒火。

那丫鬟察言观色,插着腰指着阮锦宁,怒道:“王妃,怎的如此无礼?”

阮锦宁没说话,盼儿从她身后探出头来:“大胆!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王妃狗叫!”

那丫鬟插着腰:“吴夫人是王爷的奶娘,代表的是贵妃娘娘,乃是王府的半个主子!是王妃的半个婆婆!”

吴夫人静静地听着,一双高傲的眼睛斜着眼看着阮锦宁,眼神里满是轻蔑。

对于这位新王妃,她压根儿没放在眼里。

王爷如今已经不能管事了,她便是王府的主子。

这个新王妃不过是丞相府不受宠的小姐罢了,还不是随她拿捏?

阮锦宁摆弄着心前的墨发没有说话,任由盼儿发挥。

盼儿见阮锦宁没阻止她,顿时战斗力爆棚:“王府的半个主子?王妃的半个婆婆?这话你们敢进宫对着贵妃娘娘和陛下说吗?”

阮锦宁垂眸。

昨晚这些人强行将她们锁在新房里,她理解他们是担心她悔婚跑路,还以为她们多关心厉王。

如今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位吴夫人一大早带了大夫过来,显然是要给厉王治病。

可若她真的担心厉王的身体,为何昨晚锁上门?

为了给自己这个新王妃一个下马威,竟是连厉王的死活都不顾了!

且一来就让个丫鬟指着自己这王妃的鼻子骂,是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若自己搭了那丫鬟的话,便是落了下成。

听盼儿搬出贵妃和皇帝,那丫鬟面色一变。

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当众嘴贵妃娘娘和当今圣上。

吴夫人面色一沉,目光阴冷地看着盼儿,口中却是对阮锦宁道:“王妃的丫鬟,有张尖利的嘴。”

阮锦宁这才淡淡道:“本王妃倒是觉得,这丫头笨嘴拙舌又胆小。”

她看进吴夫人的眼睛里,问道:“奶娘既说您是府中的半个主子,那正好有件事本王妃要知会你一声,也好叫你早做准备。

本王妃出嫁前,父亲大人说会派人来给我送东西,届时招待客人的事情,就交给奶娘了。”

吴夫人面色一变。

今日她是打算给这个王妃一个下马威,逼迫对方给自己行礼的。

而她敢给这个下马威,就是断定了这位相府大小姐不受宠,嫁到容州以后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万万没想到,相爷竟然会派人来看她。

她有些不信:“王妃的东西没有随着嫁妆一起抬过来?居然还要派人另外送一趟?”

阮锦宁面上划过了一抹失落之色,眼神也黯淡了下去:“奶娘想必也知道,我原先是要嫁给宸王的,后来却......”

她像是惊觉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止住了话头:“总之,一月后相府肯定来人,希望奶娘能尽心招待,别辱没了厉王府的名头。”

吴夫人看着阮锦宁的神色,对她的话信了几分。

三个多月前,相府两位小姐变动了婚约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阮锦宁屈辱上吊自杀的事情也闹得人尽皆知。

她醒来之后不知为何突然屈服了,对此,世人多有猜测。

吴夫人现在觉得,此事一定跟阮锦宁所说的“东西”有关。

相府要来人的话,她的“半个婆婆”的架子就不能摆了。

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说自己的分量比得上半个舒贵妃。

这不但是辱贵妃娘娘,更是辱了皇帝。

届时消息传回宴京,她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而她刚才之所以敢作,是因为如今王爷已经快死了,整个王府都是她的人,只要她想,新王妃就别想传出任何消息去。

可现在......

总之她的架子是摆不起来了。

但,她心中还是很不爽。

这个由头没了,还有另一个。

“此事按下不表,王妃还没回答本夫人,你为何要害王爷?”

她怒目圆瞪,气势十足,务必要将这个上不得台面的新王妃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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