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盗女娼宠妾灭妻的一家,报应来了

情感   2024-12-04 18:18  

关素衣正坐在绿荫环绕的凉亭内插花,两名丫鬟立在左右,时不时递一杆花枝或一把剪刀。

被微风吹得来回轻晃的竹帘外是遍地残阳与满树败叶,秋天到了。

“夫人,大公子来了,他想见您。”中年仆妇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这方宁静。

关素衣愣了愣,恬淡的脸庞露出恍惚之色,仿佛在回忆妇人口中的“大公子”究竟是谁。

片刻后,她眉心微蹙,缓慢而又决绝地吐出两个字。

“不见。”

仆妇欲言又止,却也知道夫人秉性顽固,极有主张,说不见定是不见的。

但这里只是赵家的一处偏僻宅院,唯有犯了错的家奴或女眷才会被发配过来,日子清苦无比,哪里比得上燕京的繁华与富庶?

仆妇想回主宅却苦无门路,好不容易等来了大公子,哪里会错过巴结他的机会,出了二门便把夫人的主张抛到脑后,将大公子放了进去。

已插好一瓶垂丝金菊的关素衣正转动着花瓶,试图找出不足之处。

忽见其中一朵金菊叶片太过繁茂,少了留白的意境与含而不放之美,便拿起小剪刀欲稍加修整。

“母亲。”

饱含愧疚的呼喊令她指尖微微一颤,锋利的刀刃错过了多余的叶片,却将一朵开得极美的金菊拦腰截断。

关素衣并未立刻放下剪刀,也没露出懊恼之色,甚至连微蹙的眉心此时亦平展开来。

她用刀尖挑了挑叶片,又把剪断的花枝取出扔进手边的小竹篮,这才看向站在亭外,满面惶然与颓败的少年。

目光由上至下,触及他手中的拐杖与明显短了一截的左腿,关素衣有些讶异。

想问,却终究没有开口。

她之所以被发配到沧州,不正是因为管得太多吗?

少年从她眼里看见了关切,堵塞在心中的凄苦与愧疚顷刻间决堤,一瘸一拐上前几步,欲扑到妇人脚边哭诉。

关素衣并未躲闪,两名丫鬟却已挡住少年,一边搀扶一边询问,“大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委屈?您的脚受伤了,千万磕碰不得!”

什么样的委屈能让视夫人为仇敌的大公子不远千里找来沧州诉苦,且还是在不良于行的情况下?

二人不问,少年尚且能够隐忍,这一问便似洪水泄闸,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一面哽咽,一面断断续续开口。

“母亲,儿子对不起您!您对儿子素来严厉,儿子贪玩了会训斥,犯错了会责罚,进益了也会夸奖。您待儿子视如己出,儿子却听信他人谗言,总觉得您心怀叵测,内里藏奸,从而故意疏远,反倒去亲近叶姨娘。儿子真蠢,儿子错了!”

关素衣一手扶额,一手平放在石桌上,指尖一下一下轻点桌沿,似乎在专心聆听,又似乎在兀自愣神。

叶姨娘?哪个叶姨娘?

在沧州待了两年,赵府的事被她刻意遗忘,颇费了一番功夫才从尘封的记忆里寻出这号人。

叶姨娘是赵陆离原配发妻的堂妹,在自己过门后不久便以照顾孩子的名义纳了进来。

她与赵陆离的嫡子嫡女血脉相连,可以说是从小看着他们长大,又与他们的母亲长得极其相似,完全满足了孩子们对母爱的想往。

她明面上只是一个姨娘,却颇得侯府人心。

赵陆离也因她与发妻六七分相似的样貌而格外迷恋,两个孩子不用说,自是将她当成亲生母亲对待。

反观关素衣,却是不尴不尬,不上不下,两头讨不了好。

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丰厚的嫁妆,为了在门庭崔巍的镇北侯府立足,除了克己复礼,谨守本分,她没有别的办法。

侍奉婆婆,照顾夫君,教育儿女,能做的该做的,她都默默做到完满,最终却身败名裂,发配到此。

不堪的记忆重又变得清晰,关素衣嘴角轻扬,似乎在嘲讽当初的自己,又似在嘲讽台阶下哭得凄惨绝望的少年。

“你的腿怎么了?”她淡声询问。

得到久违的来自于母亲的关怀,少年泪水决堤,愧意汹涌。

“儿子的腿被人打断了!是叶姨娘买通儿子身边的小厮,让他引诱儿子与游侠比斗所致。太医说今后再也无法像常人那般行走,算是废了。

为了让赵广继承镇北侯爵位,她竟毁了儿子一生!

母亲您素来对儿子严厉,教儿子读书,命儿子守礼,但有错漏必定责罚。反观叶姨娘,只一味宠溺纵容,叫儿子在逞凶斗狠的歧路上越走越远,这才有了今日。”

关素衣目光幽远,神情难测。

少年曾经一口一个“叶姨”叫得那般亲热,到得自己跟前却只疏冷无比的一句“夫人”,竟从未叫过半声“母亲”。

离开赵府时她就想着:也不知这“一家骨肉至亲”的和乐能持续多久,却没料仅仅两年,该来的便来了。

断腿,废人,叶繁果然心狠。

少年悲痛欲绝,并未注意到明显走神的母亲,兀自倾吐。

“临到此时,儿子才终于弄明白,对你好的未必是真好,对你坏的未必是真坏。”

关素衣无声而笑,眸光越发显出几分嘲讽。

什么叫对你坏的?

吃穿住行,读书习武,甚至于婚事前程,她俱为这毫无血缘的一子一女费心谋划,殚精竭虑,却原来在他们心里,这便是坏的。

罢罢罢,碰上如此狼心狗肺的一家人,落得今日这个下场当真不冤。

关素衣摇头轻叹。

少年听见叹息,心中愧疚愈盛。

迟疑片刻终是忏悔道,“母亲,儿子当年错得离谱,不该听信叶姨娘的怂恿,污蔑你与许夫子有染。儿子腿脚虽然废了,可叶姨娘也讨不了好有父亲在,镇北侯的爵位依然是我的,待我当了世子,定把你接回去侍奉。”

说到此处,他眼珠变得通红,双拳也用力握紧,发出骨裂般的“咔哒”声,仿佛隐忍着莫大的屈辱与愤怒。

犹豫又犹豫,踌躇再踌躇,他咬牙挤出一句话。

“母亲,您知道吗?我娘没死!”

你娘?

关素衣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赵望舒的娘就是赵陆离的原配夫人叶蓁。

她没死,怎么可能?

赵陆离恨不能随夫人一同往生再续前缘,若她没死,他怎会不去寻找,又怎愿另娶他人?

很快,少年便给出了答案。

“我娘就是叶婕妤叶珍。她不是我娘的孪生姐妹,她根本就是我娘。为了荣华富贵她竟抛夫弃子,可恨我爹跟我姐姐明知实情却还处处帮衬她,甚至为此害了你腹中胎儿,又以失贞的罪名把你发配到沧州。

她既已改投他人怀抱,为何还要霸着父亲不放,为何要让我,让我蒙上如此不堪的身世……”

少年由低低哽咽变为痛哭失声。

他爱戴的叶姨原来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他崇敬的亡母原来贪图富贵,抛夫弃子。

若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关素衣也该哭了。

但她在意的却不是这段匪夷所思,荒唐至极的丑闻,而是中间那句话。

“我落胎不是意外,而是你父亲和你姐姐动的手?”

想起那仅有的,屈辱至极的一夜,关素衣平淡的内心骤然掀起风浪。

说来可笑,嫁入赵家五年,赵陆离从来不碰她,只一次也是在喝得烂醉如泥的情况下。

至如今,她还记得他身上令人作呕的酒气与不停回荡在耳边的,充满爱意与愧疚的一声声“叶蓁”。

他把她当成了缅怀亡妻的替代品,而这替代品还想生下嫡子,妨害原配子女的利益,自然是容不得的。

想通一切,关素衣平静的面庞终于碎裂,一字一句缓缓问道:“我可有对不住赵陆离,对不住你,对不住赵纯熙的地方?你们为何要如此害我?

好一个家风清正的镇北侯府;好一个品行高洁的原配发妻;好一个贤良淑德、备受帝宠的叶婕妤,却原来男盗女娼,行同狗彘!”

少年又羞又愧却隐隐觉得快意。

男盗女娼,行同狗彘,骂得真对!也只有母亲才最有资格这样骂。

他心甘情愿地跪了下去,原以为母亲定会失控宣泄,却见她忽而轻笑摇头,竟迅速恢复平静。

落了胎反倒是件好事。

关素衣抚摸平坦的腹部,只觉深埋在心底的歉疚与遗憾苦痛,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素衣朱襮,从子于沃。”

素衣洁白,品行纯善,这是祖父对她的期许,虽落入赵家这个泥潭不得解脱,她终究没沾染半点污秽。

这个孩子并非未来的希望与寄托,而是罪孽,不来也罢。

父不父,母不母,子不子,赵家岂能不乱?

关素衣早已预料到今天,却没想其中还隐藏着如此惊世骇俗的内情,当真叫她大开眼界。

她不稀罕少年的忏悔,也不愿做他宣泄悲愤怨恨的工具。

正想使人将他拖走,燕京赵府却来了人,将腿伤未愈的大公子抬上马车飞快离开。

凉亭外秋蝉嘶鸣,倦鸟纷飞,关素衣发了会儿呆,这才把插在瓶里的金菊一朵一朵抽出来,换成扭曲的荆棘与凋敝的芦苇。

荆棘的尖刺扎破指尖,带起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却仿若未觉,表情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平淡泰然。

用剪刀修了修苇絮,关素衣自嘲而笑。

多么怪诞而又可悲的作品,一如她的人生。

倘若当初能够和离该多好?

明知赵家是一滩臭不可闻的污物,她却走不得,亦留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溺毙。

眼角余光瞥见桌边的几本书,她终于露出怨愤的表情,将它们抛入煮茶的火炉内付诸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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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德恺
情感励志畅销书作家,已出版畅销书《愿你一腔孤勇,归来仍是少年》《不要在奋斗的年纪选择了安逸》《生活不会辜负每一份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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