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克利夫兰才是你的榜样

文摘   2024-11-06 23:58   陕西  

川普在美国大选中获胜,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二位两度当选且任期不连续的总统。按照美国宪法修正案,他将只有4年任期,无法再连任。

第一位两次任期分开的美国总统,是民主党籍的格罗弗·克利夫兰,他曾任第22和24任美国总统(1885年3月4日-1889年3月4日,1893年3月4日-1897年3月4日)。

主流历史学家总是把林肯、罗斯福等列为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总统,他们是按照国家主义的观念来评判历史人物的,他们记述的历史,就是帝王将相的家谱;他们纪念碑上的人物,通常不但与伟大无关,反而是暴政和罪恶的代名词,所谓雄才大略背后,是无数人头落地和贫穷苦难。历史必须按照正确的理论予以修正解释,站在平民视角,谁促进了人的自由,促进了经济繁荣和福祉改善,谁才称得上伟大。

克利夫兰就是这样一位堪称伟大的美国总统。

与当今民主党不同,19世纪以前的美国民主党,是一个以自由主义为旗帜的、有着坚定原则与信念的政党。民主党从美国成立后,到克利夫兰时代,经历了与联邦党人、辉格党人、共和党人的三次党系变迁,在与对手的斗争中,始终有一条主线,那就是自由放任的资本主义。他们捍卫人民自由、主张还权于民、支持州权自治、奉行自由贸易、建设责任政府、削减政府权力、解散合众国银行(即中央银行)。

南北战争之前,民主党由于战略上的失误,在奴隶制问题上发生分裂,北方民主党人转投道德至上、主张废奴的共和党(共和党人至今都是“道德至上”,希望通过宗教和国家强制力规范个人生活,打造一个纯洁的美国),林肯作为第一位共和党籍人士登上总统宝座,随即发动了一场中央集权主义、死伤无数、给美国造成重大创伤的内战。这场战争在法理上是非法的,违背了联邦主义的精髓,也不是为了解放黑奴,而正如林肯所说,就是为了保持联邦的统一,不允许自愿分离。自此,联邦制在美国,已经名存实亡,一个强大的中央集权国家得以建立。

内战以后,共和党人长期执政,并在19世纪末期进入了美国的所谓“进步时代”。和所有“被毒化的语言”一样,“进步”一词,在美国当代,就是所谓的“政治正确”,而在当时,就是指裙带资本主义,即成长起来的大企业集团,以摩根和洛克菲勒财团为主,利用其影响力发动政治运动,与权力勾结出台政策和立法,保护自身利益,维持特定等级秩序。这场运动一点也不进步,而是具有浓厚的国家社会主义和保守主义反动本质。

滥发钞票、产业补贴、福利政策、高额关税、垄断卡特尔、工会暴力、对外扩张、军事干预,以及其后顺理成章地,成立美联储,就是这一时期的典型特征。

克利夫兰,就是在这样的情势下,带领民主党人重新夺回了执政地位,成为内战后第一位民主党总统。他所面临的形势与川普现在有高度相似之处,但是截然不同的是,克利夫兰总统采取了极为正确的策略,将美国带入了“咆哮的二十年代”,这一经济高速繁荣的进程,直到胡佛政府主导的美国大萧条才被不幸终结。

1、“否决总统”

在克利夫兰的第一任期,国会中真正的权力被掌握在支持大企业利益的人手中,他们提出了各种妨碍自由市场运作、伤害消费者利益的政策。

克利夫兰大胆行使总统否决权,共计否决各种法案414件,超过了他前任的所有总统之和的一倍以上,他站在了捍卫自由市场、维护民众福祉的正确立场上,以“否决总统”的美名流传后世。

2、回归金本位

林肯在内战期间疯狂印刷绿背纸钞,抢劫人民财富。内战之后,共和党人自由银币论者”的鼓吹下,通过了《谢尔曼白银购买法案》,主张放开铸造银币,实行金银复本位制。这一法案增加了要求政府每月购入的白银数量,从而增加市场上的美元供应并造成通胀,使得债务人可以以更便宜的美元偿还债务。因此该法案实际上就是变相地以白银储备为标准扩张货币供应量。

美国政府又出台政策,实行金银的固定兑换率,高估白银而低估黄金当以白银为基础的美元扩张,美元同时又可以兑换黄金,由此会造成黄金储备减少。这时候,“格雷欣法则”发挥作用,被高估的白银就会取代黄金成为基础储备和流通货币,也就是,事实上废除金本位。

他们认为扩张货币发行可以增加国内购买力、提高就业率,进而解决国内大产业集团的生产过剩问题。这是造成后期经济危机的直接原因。

1891年2月10日,克利夫兰在纽约市的公众集会上发表了著名的“白银信件”,公开反对当时国会正在辩论的关于不受限制地自由铸造银币的提案,为1892年的竞选拉开了序幕。

1893年克利夫兰总统上任时,滥发货币的恶果已经呈现,美国爆发了一次严重的经济危机。但与共和党人认识截然不同的是,克利夫兰和他的民主党同僚认为,当前的经济危机,正是由于货币扩张和贸易保护引起的,必须恢复金本位和低关税的自由贸易政策。

克利夫兰政府财政部长约翰·卡利斯勒说:

商品交易价格是由实行金本位的国家的市场交换比率决定的,大量铸造银币在短期内可能会减缓危机,但是长远来看,只能破坏美国的货币信用,从而危害美国对外贸易。

1893年11月1日,克利夫兰废除了1890年通过的《谢尔曼白银购买法案》,恢复金本位,倡导与世界各国开展诚实贸易。

3、降低关税,倡导自由贸易。

共和党人在内战后,为了保护国内大企业集团利益,实行了阻碍自由贸易、高关税的经济民族主义政策,平均关税达到50%。他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美国国内产业,增加美国的出口,将国内过剩的产能输出到国外。当时一系列的扩张武备和海外征服,其实都是服务于这一经济目标。

克利夫兰开始了他被共和党视为“极端激进”的关税改革。他强烈谴责共和党的保护性关税,说道:

“这是为了少数人的利益而对大多数美国人的欺诈与掠夺”,“高关税不仅加重了消费者的负担,而且助长了托拉斯的发展,正是造生产过剩和经济危机的来源”

美国劳工阶层的真正利益并不是在高关税造成的狭小市场中寻求保护,而是通过低关税提供更加廉价的原材料和更加广阔的市场,来确保充分就业。
他废除了前任哈里森政府制定的《麦金莱“互惠关税”法案》,认为这种所谓的互惠条款,实际上就是保护性关税的一部分,是“虚假的互惠”,进而推出了《威尔逊-戈尔曼关税法案》,将340多种类别的进口商品和原材料列入完全的免税范围,美国的总体关税平均下调了18%。
这一关税法案在国会受到了共和党人的阻击,大打折扣。然而尽管是一个打折了的关税法案,仍然取得了较大的边际改善效果。1894年以后,美国的对外贸易持续增长,羊毛进口的免税,不但没有打击美国的羊毛制造业,反倒使羊毛制成品的国际竞争力大增,1895年出口总额比历史最高记录还高出了两倍。
重要的是,低关税使得美国企业原材料进口成本下降,金本位之下,资本积累和投资节节攀升,企业生产能力全面扩张,大量美国商品如开闸泄洪般源源不断地涌向市场,不但造福了美国人,也造福了全球消费者。这种舆论风潮有效阻击了既得利益集团的反市场声音,让美国重新举起自由贸易的大旗,推动美国一举成为世界第一经济强国,美国人民在当时享有了全世界最高的生活水准。

4、打击工会暴力,维护企业产权。

在金本位和自由贸易的推动下,美国实现了“增长型通缩”,即货币购买力不断上升,价格不断下降,但财富迅速增长,生活水平不断提高。这时候,美国铁路车厢公司鉴于销售价格的不断下降,要削减员工的工资。
我们要认识到,名义工资的上升与实际工资的下降,是可以同时发生的;反之,名义工资下降而实际工资上涨,也可以同时发生。前者是在通胀之下的“货币幻觉”;后者就是在增长型通缩之下的实际购买力增加。
但是在社民主义的“进步”思潮下,加之当时美国的裙带大企业的确名声不佳,要想让普通工人认识到各类消费品的价格下降幅度远远大于工资削减幅度——也就是实际工资率反而在上升——是比登天还难的事。然而企业如果不根据购买力的实际变动而适当削减工资,造成的后果必然是减少雇佣、劳动者失业和亏损破产。
双方谈判不成,工会发起了一场暴力大罢工。这场罢工也迅速蔓延至整个铁路行业,导致全国铁路运输的瘫痪。全美对此怨声载道。
克利夫兰总统出动1万余名军警,对罢工予以镇压,双方对峙中,放生暴力冲突,死亡34人
后世历史学家将克利夫兰描绘成工人阶级的敌人,完全是意识形态主导的不公正评价。克利夫兰任内的萧条,不是他造成的,而是共和党人的信贷扩张和经济民族主义政策造成的;当时那些风起云涌的工会罢工运动者,并不是什么劳动人民,而是——像阿根廷现在一样动辄走向街头的——特权阶层,因为削减了他们的福利,因为不让他们暴力破坏自由契约,他们就以暴力破坏社会经济秩序和侵犯他人产权。
对待侵犯产权的暴乱分子,负责任的政府当然应当暴力镇压。

5、削减福利,恪守财政纪律,限制权力扩张

共和党人为了收买人心,对工人、农民,尤其是在内战中的退伍军人群体发放了大量福利补贴,形成了“共和国大军”,不断增大政府开支规模,扩张自身权力。

利夫兰认为,政府除了维护法律原则和保护财产权外,不得干涉人民的社交和经济生活。他大量否决补助金和个人救济议案,认为它们是国库的不正当的负担。

19世纪80年代中期,德克萨斯遭遇旱灾,国会中大多数人认为这是联邦政府的事务,并起草了《德克萨斯种子法案》,要求从其他地区征税1万美元,用于帮助德克萨斯农民。但就是这么一点“小钱”的法案,克利夫兰总统又一次坚定地行使了他的总统否决权,他写下了精辟的总统否决意见:

“我无法在宪法中给这样的预算拨款找到根据,我不认为全国政府的权力和责任,应该扩展到减轻与公共服务或利益无关的个人痛苦。我认为,一种无视这种权力和义务之有限使命的普遍倾向,应该得到坚决的抵制,并且应该一贯地把这样的教训执行到底:尽管人民资助了政府,但政府不该资助人民。”
道理很清楚,政府只能保障产权,而不能侵犯产权。如果今天对德克萨斯农民发放补贴,明天就要对黑人、残疾人、孤寡老人、儿童、LGBT、失业工人、破产企业等等群体发放福利,到时候就没有政府不应该照顾的人群了,所有人都变成了嗷嗷待哺的巨婴。这正是美国当下发生的事。
可是,照顾这些人的钱财从哪里来呢?必然来自于对他人的征敛,这时候,政府就走向了它应有的职能——保障产权——的反面,成了一个侵犯产权的组织。这种再分配政策将打击资本积累和诚实生产,激励不劳而获,向他人财产主张权利却心安理得,将一国拖入经济衰退和道德溃败的深渊之中。
6、“政党分肥”,打击深层政府。
克利夫兰继承了他的前辈安德鲁·杰克逊的做法,继续推行文官制度改革,免去了近10万共和党人的官职,并换上了民主党人;他的金本位制度,以及自由贸易政策,矛头都直指受权力保护的裙带企业;他勒令铁路公司退出了近8千英亩非法占用的土地。
与大众的认知不同,在民主制度下,“政党分肥”,并非一定是贬义词。它反而是打破公务员群体终身制、承担执政责任的边际改善。换上“自己人”,执行自己的执政理念,打破利益集团对国家的实际控制,即打击“深层政府”对民众的盘剥。
政客与行政公务员群体,并非利益一致。政客直接服从民意压力,但公务员集团却只想着扩张自身权力。公务员集团掌控着行政系统的全面运作,在官僚主义体系下,强大的利益动机和繁文缛节,会阻碍政客调整策略服从民意的努力。如果公务员群体享有不被解雇的权利,任何政客上台,都是他们那一套,他们就是最大的既得利益集团而成为改革的绊脚石。
换上“自己人”,既可以消除终身制,破解改革中的各种掣肘,同时,又构建了责任清晰的归责机制,成绩是你们的,失误也是你们的,没有相互甩锅的可能,一切责任,执政的党派都要概括承受。这对于民众正确认识一个执政当局的得失,正确地归责,并约束权力的行使至关重要。
这才是真正的责任政府,而不是拜登一样被建制派、裙带集团等“深层政府”控制的木偶,民众想要追究责任,都没有清晰的对象。正是这种责任归责体系的模糊,让民众无从识别、无从追究,似乎哪个党派都没有责任,然后在下一次选举中被继续忽悠。
这就是克利夫兰总统堪称伟大的施政举措。
我们可以反观川普,他采取的策略基本上都与克利夫兰的做法背道而驰。
他说“对我来说,词典里最美的词汇就是关税”。他的选举几乎就是不断重复加征关税,对中国、对全世界所有国家都是如此。仅此一条,就让他对内减税、削减管制、制造业回归美国等主张完全失效,因为它们之间完全是自相矛盾的。

只要不断加关税——川普肯定会这样做——阻碍物美价廉的商品进入美国市场,保护美国产业集团的落后生产,必定造成物价飙升,民众生活水平下降。与此同时,美国企业进口原材料和资本品的成本上升,一方面将减少雇佣,提高失业率,另一方面,企业在本土竞争力下降,必然造成制造业的外流,产业空心化将加快来临。

相比于失业和实际工资下降,小费免税还有多大意义呢,杯水车薪而已。

打击移民,就是阻碍劳动力的自由贸易,同样造成雇佣成本上升,美国企业竞争力下降,他们只能搬到东南亚、墨西哥等人力成本较低的地区,美国的“铁锈带”将进一步扩大。

然后再外加一个工会势力,物价上涨实际工资下降,必定要闹事,请问谁还敢在美国办企业?

为了兑现自己的竞选承诺,防止出现物价上涨、企业外流和失业率上升,就必然会干预递增。按照川普的思路,他没提物价管制,那就是发放产业补贴和物价补贴,提高最低工资和名义工资,全民发红包。然后搞大基建,重建美国的基础设施。但是他同时还说要减所得税呢,发红包、搞基建的这些钱从哪儿来呢?

扩大联邦赤字和政府开支,最终由美联储信贷扩张解决。

这就是他与克利夫兰更加背道而驰的地方,现在没有金本位了,但是他连截止印钞防止通胀都不提了,反倒在竞选中多次威胁美联储必须降低利率。

赤字也是税收,印钞更是税收。所以他哪里减税了呢?问题更严重的是,扩大信贷、降低利率的干预政策,将造成经济结构的进一步扭曲,资本不断毁灭,制造经济危机;扩大政府开支,将从市场上竞标生产要素,造成国有化扩大、民营经济生存更加艰难、物价上涨、消费者需求更难满足,结果同样是资本毁灭和经济危机。

这时候就会出现一边高通胀,一边高失业率的现象,这就是滞胀的来历。它是信贷扩张政策和国内其他干预政策叠加的结果,从来不是自由市场现象。

川普还说,要维持美元的国际信誉和国际货币地位。但是不断扩大印钞,美元的信誉从何而来?打击进口,你又如何输出美元?一种货币之所以成为国际货币,使用范围必须足够广泛,但是他却在不断地缩减美元的使用范围,这不是美元的自我毁灭吗?

川普也既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像克利夫兰那样实行政党分肥、排干华盛顿沼泽、打击深层政府,反倒更有可能的是,在民主党人罗列的几十种罪名的威慑之下,他将利用四年任期尽可能地成为深层政府、或者打造属于自己的深层政府,以避免在卸任后被清算。我甚至怀疑,他这届任期的最重要任务,就是千方百计让自己未来全身而退,安享晚年。经济不经济的,相对于他自身这个最重要的目标来说,算得了什么呢?

至于说,实行贸易战的经济民族主义政策,将导致长远的深层次危害,那就是各国脱钩断链,打击全世界经济,让每个人都受损,将世界引入更大规模的战争风险之中——商品进不去,军队就会开进去——似乎更不是他的考虑了。因为经济政策的恶果,恶果并不会即时出现,战争的爆发,总有积聚的过程。他只有四年任期,时间偏好超高,那么,只用考虑这四年,考虑他自己,可以完全无视未来。

总有人说,川普是耿直boy,他比民主党大佬们正常多了,而且反对政治正确,他的国内经济政策也有诸多符合自由市场的地方,因此支持他。可是仅仅是贸易战这一项,就已经将各种正确政策抵消而有余,并将世界推向更加不确定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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