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丽：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
文摘
文化
2024-09-15 09:04
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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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午后，我像往常一样坐在餐桌前给发泡好的燕窝挑毛。自从2022年底那一次“阳过”之后，母亲像大多数老人一样，肺部的问题时不时就来作妖。
为了给母亲调理身体，便一直坚持着给母亲炖燕窝。母亲多次表示，自己身体已经康复不用再炖燕窝给她吃了。但我总是告诉她，不能掉以轻心，好不容易身体调理好了，要继续巩固，不能放松。所以每周末炖燕窝就是我的必修课。也只有周末的时候，我才能有时间稳稳待在家里，给父母做饭，陪他们聊天，所以吃过午饭，本该要午睡的时间，母亲也舍不得睡去，而是要在旁边陪我聊天。
母亲告诉我，“你舅妈前几天打电话，受了点委屈，无处可诉，所以打电话给我唠叨唠叨。我就劝她要想开点，不要太委屈自己，有时间了可以过来找我聊天。”我一边挑毛一边回应着母亲“七十多岁的老姐妹能够说说心里话，真的挺幸福”。母亲说“就是啊，你舅舅都离开十来年了，你舅妈这么多年一个人多不容易啊。”
母亲由此想到了她的二弟，我的二舅。那年冬天，天气已经很冷了，母亲答应了本乡另外一所学校天黑前要送车煤炭过去。眼看着天黑了，父亲在外地回不来，母亲就决定自己去送。冬天的傍晚，又阴又冷，母亲坐着拉炭的三轮车，一路颠簸去学校送炭。等送到学校的时候，脸冻得又黑又硬，几乎没了知觉。在学校上课的二舅突然看到来的是自己的姐姐，赶忙拉着母亲，进了他的办公室。他又是急切，又是心疼地责怪母亲“今天太晚，明天也可以送的，这么晚了，又这么冷，你干嘛非要送来”。母亲说“我答应了今天送，就必须送过来，做人不能没有诚信，我要是送不来，还连累你的信誉呢”。二舅随后把司机也招呼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谦笑着说“实在不好意思，你喝口热水，我姐在这里，我就不给你拿烟了”，司机不解地问“你姐在？难道你这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害怕她不成？”。二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当然啊，可是害怕，我们从小没有父母，是我姐把我们拉扯大，让我们成人的”（“成人”的意思就是理料结婚成家）。母亲说到这里，我的眼泪已经不由自主地滴落，赶紧用手背拂了去，继续干着手里的活。母亲说，后来那年春节，我哥放假从学校回来，他见到二舅的时候，二舅教育他“你在学校花钱要节省点，你看你爸你妈一天挣钱多不容易，你妈大冷天还坐着三轮车给学校送炭。”他当时是该有多心疼他的姐姐啊。 “还有一年中季，马上要开学了，你们的学费还没有着落，借了几家都没有借到”母亲继续说着“我给你二舅打电话说了情况，你二舅说，姐，你别熬煎，你用多少我明天让晓军（晓军是我表哥）给你送过去。第二天你晓军哥就把两千块钱送了过来。直到你们几个大学毕业，才还了你二舅的钱。也亏得你二舅那几年没有负担，几个孩子停学早，不然他也没能力帮我们度过难关。”可能也正是因为二舅的几个孩子都不好好读书，所以当了小学校长的他才格外地关注我们兄弟姐妹几个的学习和成长。我清楚地记得，三年级夏季期末考试的时候，我们的考点在邻村的学校，我跟着老师同学们一起去考试，在当老师的二舅看到我来，把我领到他的办公室给我切西瓜吃。这样的待遇在当时的年代真的是非常难得的。后来我们几个都上了大学，再到后来参加工作，每次去看二舅他都会教导我们要好好工作，好好孝敬父母，因为他知道他的姐姐是经历了怎样的艰难才供我们上学读书，一步步走到现在。 “你二舅退休以后那几年很少和别人交流，大概是觉得在村里也没几个能说上话的人，只有每次看见我的时候和我聊聊小时候的事情，说说心里话。直到临终的那几天，我每天都去看望他，尽可能地陪在他身边，可最后那天你表叔家里有事，我想着忙完就过去，可还没等这边忙完，就接到你晓军哥的电话，我就赶紧去了你舅家。我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已经说不了话，看了看我，眼里都是不舍，但看得出来，他看到我的时候很心安”，母亲讲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哽咽，“他就那样走了，现在想起他都还是小时候的样子，他不仅人长的好，还特别聪明，爱干净，大家都说他能够背过《新华字典》，在学校讲课从来不用带书，只是可惜了因为社会环境的原因，书还是读少了。”母亲每次讲起她娘家人的故事总有说不完的话。二舅不在的这些年，她把对她弟弟的爱都转移到了她的弟媳妇身上，因为只有她们姐俩聊天的时候，才能在言语间回忆同一个人，想起同样的往事。侄子在一旁看电视，我就拉他过来“丑旦，你知道姑姑为啥喜欢你，对你这么好吗？”，他愣了愣，摇摇头说“不知道”，我笑着说“因为你是我的娘家人，等我老了，你要给我买好吃的，如果我受了委屈，你还要给我撑腰”。丑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也想起前几日和我哥的聊天中，他说“还是有个亲兄弟姐妹的好，遇到事了有个商量，还能扛事”。炖好燕窝，又把新买的破壁机装好，通电开机试着打了两杯豆浆。父亲高兴地说，这下好了，芝麻核桃花生枣，想喝什么打什么。母亲明明心里是欢喜的，却又在嗔怪“豆浆机都没用过几次，你又乱花钱”。我说“妈，破壁机比豆浆机好用。我爸爱喝豆浆，这不就总能喝到新鲜的豆浆了吗”。看到他们满足的笑容，我也很欣慰，每个周末的忙碌，都让我倍感珍惜，作为儿女，听听他们的唠叨，为他们做一桌可口的饭菜，是件何其幸福的事情啊！人世间的情感就是如此，父母子女也好，兄弟姐妹也好，都会成为生命力最温暖的依靠和回忆。![]()
本书是河之东梁孟华的散文合集。作者以宽广的胸襟、酣畅的文风谱写了一曲河东文化的长歌。
该书系晋南乡愁文化散文集。受到原人民日报副总编，全国中小学教材总顾问梁衡先生的大力推荐。
该书文章多写河东趣事，时代、生活、泥土气息浓厚，深受广大读者喜爱，其中多篇文章入选初高中语文阅读试题，被学习强国推荐为大学生、中学生必读书目，热忱欢迎天南地北、五湖四海的各位客官，加强联系，以文会友。
shanxiyuncheng901；1399485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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