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兰英：种菜人
文摘
文化
2024-12-05 17:30
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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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夜幕降临，透过厨房窗户，我都会看见不远处的菜地里有一个人，戴着头灯，微弱的灯光犹如一个火把在黑暗中摇来摇去，第一次发现，我还以为是晚上放笼子按黄鳝的人过路顺便偷菜的，我急忙拿着一个手电筒朝那人照去，才知道是那块菜园的主人，他正在给菜喷洒农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以前养过蜂子，我就叫他蜂子爷爷。只是在后来，由于其他原因，蜂子没养了，改行种菜。他家有一块菜地与我家菜地相毗，因此每次我去菜园摘菜时，我都会看见他劳作的身影，不是刨地，就是锄草，不是锄草就是喷洒农药，汗水从他脸上流下来，他就用毛巾擦一下，因那条毛巾长期浸满汗汁，都洗不开色了，累了歇会，抽根烟。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家的菜种的比别人家的就是好，看到他挑着一担一担的菜，从我门前过，心里美滋滋的，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他家屋后也有一块地，刚刚打春，他就开始劳动了，当今犁地没有牛，都是靠人工犁，每次犁地都把尖锐的犁头插到很深的泥土里去，然后双手扶着铁犁把使劲往后拖，犁好后还要将地用铁扒均匀整理，以免高低不平，待做成一畦畦苗床后，打下底肥，洒上不同的种子，插上绷子，盖上塑料薄膜。最难管理的是育苗阶段，天气早晚凉，中午温度高，薄膜一会儿盖一会儿掀，特别是遇到大风的日子，凭靠那一点泥土是压不住薄膜的，蜂爷爷还会从老屋基上搬些砖头给它压住，确保种子发芽生长，因为现在种子都很贵，如不好好管理，就受到经济损失。更主要的是误了抢不到早市，菜卖不上好价钱，所以，育苗是一个重要的时期，白天，蜂爷爷一天要来菜园多少趟，连饭都要捧到菜地吃，生怕秧苗稍不留神被薄膜烫伤了，或被他家的小狗践踏了，他一家人的生活都寄扥在这菜上面呀！到了阳春三月，气温上升，人们穿单衣的时候，那些秧苗的外衣才能脱去，蜂爷爷又忙着掀地里的薄膜，每一个动作都是小心心翼翼，生怕弄断了一棵小秧苗，看到哪畦地苗长的好，他就像得了一个什么宝贝似的，如果哪一畦秧苗长的不好，他会蹲在那里仔细观看，找出原因，是底肥少了，还是茎叶细菌感染等问题？每一株弱小的秧苗就像一个懦弱的孩子，需要父母倍加呵护与关爱，使其健康成长。为了那些宝贝生命，他几乎成天都泡在那里，偶尔发现一棵小草，他都认为是他的天敌，斩草除根。他幻想曾几何时这些破土而出，茁壮成长的秧苗都结出了沉甸甸的果实，这红的红，绿的绿，蓝的蓝。他的心都是甜的，掀去薄膜的秧苗绿油油的，肥嘟嘟的，像初生的婴儿，欣欣然，煞是可爱。要想收入高，好的秧苗占主要因素，栽植更是一个艰辛的过程，每天天不亮他就起来挖地，一个人刨坑一个人栽，栽好用手捺紧，妻子来帮忙，他嫌她栽的不好，所以菜园的事全是他包揽下来了。偏偏这几年连续干旱，庄稼最难种。抗旱那是一件最吃苦的事了，头天晚上他就把电线准备好，需要的一定长度的皮管子捆好，第二天一早就去地里做坝，这样才能存的住水，由于地垄比较高，在抗旱过程中还要用粪瓢舀水向地垄上浇灌，几个钟头下来，他身上全是泥泞，脸上亦是糊满了泥巴，爱人喊他回来吃饭，他说吃什么吃，菜都干死了，吃个屁呀！在他看来，这抗旱比吃饭更紧要。饭一餐不吃饿不死，这菜不抗旱就要干焉，他全年的希望就泡汤了。整个夏天，他家屋后面的那块塘水已经被他打干了，没水了，他就用自家的自来水浇菜园，早一次，晚一次，写到这里就像我文章开头讲的那一幕，有时候不浇水就做别的事，凡正都在菜园里，找个活干，时间在他眼里真不够用，他恨不得一天当两天过，那样他就能多做一点事情，他的菜就会打理的更好，他就会卖更多的钱。他种的菜都不在门口卖，门口价格低，安庆菜价格高的多。其实，他不光会种菜，还有一个绝活，就是给人推伤，有几年了，我骑车不小心给手扭伤了，经人介绍去了他家，听到我喊他的声音，他迅速放下手中的活，骨碌一下从菜地里走过来，手上还沾有泥巴和草汁味。洗手完毕，就在他自己条台上拿一瓶酒，皿了一口，喷在我手背上，然后轻轻地推，揉，安慰我不要怕疼，不能干活，休养一段时间，叮嘱我以后骑车小心点，顿时我感到一阵暖流流过我的心田，这莫过于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心。大概过了一星期，我的手好了，看蜂爷爷那么辛苦，我想对他说，我又怕说，但我还是斗胆说了，我说蜂爷爷，种菜太累了，而且也卖不了几个钱，儿女们都成了家，该享福了。可他却说，孩子们有他们的家庭，不能増加他们的负担，能做就做点。他还说到他兄弟姐妹多，光人情物理都不得了。不卖点菜哪来的收入？多朴实的话语呀，多好的老人哪！他心里装的都是别人，唯独没他自己。为感谢蜂爷爷给我推手，我买了几样东西去看他，可无论如何，蜂爷爷都不收。他说他是顺便，又不是以此为职业，就当是帮忙了，顿时我流下了感激的泪水。由于长期在家种地，长期弯着腰在地里干活，积劳成疾，他也患上了一些疾病，气管炎，脑梗等，近几年，人简直变了个样，又黑又瘦，两髦斑白，精力不抵当年。医生说需要静养，不能再干体力活，可蜂爷爷还是舍不得自己的两块地，哪怕荒种荒收也行。每天他扛着锄头就像上班一样，先看看远处的那块地，再看看屋后的那块地，需不需要锄草？下肥？他把每一次去菜园里劳动就当生活中的一种磨练，趣味无穷。今年，听说他病了，是癌症，怪不得我没怎么看见他去后面的菜园了，也没看到他给屋后菜园浇过水，听他女儿说，他就想吃新鲜的玉米，我知道他是在期待下一个春天，可无情的病魔没让他熬过这个冬天，愿天堂没有病痛，愿您还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三分地，愿您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徐兰英，池州市作协会员，安徽省散文协会会员，爱好写作，用心灵感受泥土的芬芳；用勤劳滋润生活的艰辛；用文字歌唱人生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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