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豪的永春之行，其中一个环节就是去接触、学习永春白鹤拳。
永春白鹤拳是在清朝顺治年间，由少林拳师方种的独生女方七娘所创。方七娘糅合白鹤种种舞姿于少林拳法中，经数年揣摩衍化，创出别具一格、似刚非刚、似柔非柔的拳法。康熙年间，方七娘与其夫曾四在永春西门外后庙辜厝教传弟子，影响日益深远，世称“永春白鹤拳”。
在欧豪看来，永春白鹤拳首先是一种气势。未入文庙，站在远处，就已经能听到内里传来的连绵不断的正气之声，从丹田涌上的一声声“哈”，回音重重，冲至上空。声浪也是力。推门进去，见到的是大阵仗，五十几位拳师穿着练功服，列成阵型。
欧豪站在老师傅和他的徒弟们之中，看他们出招，鹤舞永春、白鹤展翅、白鹤献爪、微风拔树，他们出手流畅，刚柔并济……他看得相当认真。“那种氛围自然会把你带到情绪里，你会油然地去尊敬他们，然后你更能感受到永春白鹤拳的内容与精神。”
拳法的魂与形，也是永春的文化与传承。拳师们摆出“白鹤亮翅”，这是永春白鹤拳的招牌动作，欧豪不自觉地跟着学了起来。当然，这并不容易。“一上手，你就觉得它（永春白鹤拳）很难，不太能做得了，永春白鹤拳的所有招式都需要你底盘稳，脚底生根。如果练不出这个稳定的下盘，你就立不住，就很难把那个动作做好。”
一位拳师在欧豪对面摆出起手式，欧豪也上前尝试比画几招。从我们旁观者的视角，几招之间算是有来有回。询问欧豪，他只是连连摆手，“接不上，根本接不上。拳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好的东西，它一定是需要你一心一意地对待这个文化，需要你勤学苦练。拍摄只是摆出那个动作，那要简单得多，但是你想做好细节，做出风范，就很难了，我也只能是感受氛围。”
感受氛围，的确是确切的描述。我们都明白，仅此一日很难体悟出一门武学的精髓。欧豪演过不少有武艺傍身的角色，为了表演，他的身体实打实地受过苦。于是今日，他更能理解其中的不易。他把这一日的目标定为体验，“着重领会精神”。在他面前，永春白鹤拳的传承人有孩子、青年和老人，他们尊师，爱徒，重道，传承。欧豪觉得，最重要的就是这个，“我不是习武的人，但是看到有老中青三代人都在传承这项文化，看到他们热爱的样子，我就觉得也会有更多的年轻人能够感受到永春白鹤拳的魅力。”这就是武术本身的美学，它的诗意与悲悯，当我们把传统武术视作文化的载体时，我们在说的就是这件事。
这一日，让欧豪产生与永春白鹤拳相似感受的，还有在香都广场闻香料。比起描述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气味，欧豪觉得，最重要的是它真的拥有此地独属的气味，这种气味像是普鲁斯特的玛德莱娜小饼干，或者干脆就是他小时候跟一家人喝茶时点起的香。味道，会成为人最深切也最隐秘的记忆。回想起它们，就能回忆起我们充盈着各种感觉的时间。
在五里古街，欧豪短暂地坐了会儿黄包车。青石板路和老建筑带有现代人的生活痕迹。欧豪觉得，时间在交错。如果是在拍摄年代戏，片场会需要演员欧豪演绎出过往年代的感觉，但今天不必如此，于是欧豪只是浅浅休息了下。
前阵子，他回到福建老家，和家人一起庆祝自己32岁的生日。这一天，一家人简单逛了超市，欧豪吃了家里的饭，和父母碰了杯，分了蛋糕，感到久违的轻松。“回家就真的是会远离所有工作带给你的沉重感。只要父母在身边，你怎么着都行，你就当个小孩就好。但是你在外面，你就是一个大人。我现在回家还是有那种幸福的感觉。”然后他想起上次在家过生日，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连续几年在组里过生日、过节，是欧豪这几年将全部重心倾斜于工作的一种表现。
欧豪讲述他进组的日常：每天开工就是从酒店到片场；收工后就从片场回去吃饭，看电影，健身，睡觉。这样看似无聊、乏味的循环，其乐趣则在于工作本身：对幽微人性的挖掘，与对手的互动，或者说发自内心沉浸于一个好故事。他享受可以专心工作的时刻，机会来之不易，在他身体最健康、最有精力的时候，他一步步强大自己的表演能力，也获得一个个发掘自身潜能的机会，“31岁，正是拼的年纪。”
提到最近拍摄《生万物》中的角色封大脚，欧豪这样描述道：“他一心一意地生活，把一切都献给了家人和土地。”别担心在水边长大的欧豪不熟悉土地的规则，“海边也有土地，我们小时候种花生、种番茄，也感受过土地赋予的一切。”那么，他切身的经验与影片里的世界格外不同的是什么呢？是时代，欧豪说，“我们也种地，但年代不一样，你想的事情和你对它们的理解就通通不一样了。”
呈现一个时代是困难的，用欧豪的话说就是“文艺作品远不及真实的时代深刻”，“我们（演员）没有亲身体验过，所以我们没有话语权，只能说尽可能把他们的精神演绎出来。”欧豪决定坚持他最确信的一条表演经验：用真心。“演绎这件事，最容易的就是你真心实意地投入进去，最难的也是这一点。因为你骗不了观众，想做到这个事情貌似很容易，但想让别人感受到你的真却很难。我希望自己能领悟那个年代的年轻人的精神思想，体会到那个年代的不易。”
采访最后，请欧豪总结自己30+的开场，答案是一贯的真诚：“主题就是好好做人，好好演戏。”
不能说欧豪完全没有紧迫的感觉，但让他为时间焦虑的主体并非自己。“父母老了”，这趟回家，欧豪明显有这样的感觉。成长和衰老是人类世界最客观的规律，以自己和至亲的变化呈现在他眼前。这种急迫，将促使欧豪投入更加确信、也更有产出的生活。
上城士途中风物｜欧豪永春风物记录视频
来源：上城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