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佩斯遇上莫言:相见恨晚的两位大师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情感   2024-11-03 10:00   四川  
昨天刷公众号的时候,看到一位博主(书写者)写了莫言与陈佩斯的一场直播,引起了我的兴趣。
这位博主之前写过不少批评“毛星火抵制莫言”的文章,我很欣赏他的理性与正直。

博主写这些文章,相信不是要拯救或教育毛星火这种非坏即蠢的投机分子。大可不必花这样的力气。

再过几十年之后,等毛星火真正能看懂时代、理解文学和读懂人性之后,他才可能会意识到自己的荒谬。

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极低,也只是我个人在乐观时候的想法。

当看到社会上“单细胞”和“二级管”们越来越多,看到居然有那么多人像WG信徒一样支持着毛星火,我心里仅存的乐观会熄灭,被悲哀与恐怖所代替。

读完文章后,我就上网搜索并开始看这场直播回放。

两个多小时的直播,我一句不漏全程看完。看完后心里就两个字:值得。

这场直播的标题叫做:“陈莫”今夜不沉默。主持人是陈佩斯的儿子陈大愚。

不走寻常路,我先赞美一下非专业的主持人陈大愚。

看到弹幕里有说他主持得比较尬,但我个人反而挺认可他的表现。

他除了利用很少的时间介绍此次直播的福利、快结束的时候播报话剧《惊梦》近期的巡演时间地点,其他时候都在莫言和陈佩斯的对谈中穿针引线,尽量激发两位前辈多输出。

他不但一点没有喧宾夺主——而且几乎看不出一丝想表现自己的企图。同时,在涉及很多话题比如两代人之间差异性的时候,他就以非常典型的年轻人的思维和视角说出自己的看法,没有伪装高端和迎合之意。

就能感受到他的真诚,不刻意让自己表现得完美,直播也由此变得更自然随和。

谈到莫言话剧《鳄鱼》的时候,陈大愚坦率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莫言老师也非常真诚地接受了。

往往越优秀的人,越会发自内心地谦逊,越明白自己身上的局限。这是今天在这场直播中从两位老师(包括陈大愚)身上体现出的品质。

我在只看了直播不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就决定写观后感。观看的整个过程我都处于心流的感觉中……但我并不想用“受教”来形容自己的收获。

因为莫言和陈佩斯老师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很高的位置,以教育观众或输出知识量的姿态来谈话。

他们是放松却又严肃的,以聊天的方式加上极真诚的态度表达自己的经历和想法。这些内容非常有营养价值,带给我一种既细腻又有质感的精神享受。

直播开始,两位老师挺抗拒被陈大愚称为“大家”,后来陈大愚改口称“表演艺术家”和“作家”,他们才勉强接受。

在谈及两人的年龄和都有军人背景时,我发现莫言老师虽然看起来显得老派,其实他对现今年轻人中流行的一些东西还比较了解。

说到自己出生月份的时候,他马上补充自己是水瓶座;他也知道“E人”“I人”,说自己在不同的场境中“时E时I”。

陈佩斯老师听到“E”人,说自己就是“艺人”,陈大愚赶紧解释是字母“E”。哈哈,就感觉两位老师都很真实可爱。

他们聊了过往经历中与创作相关联的事情,戏剧创作的理论技法,所看过的戏剧对自身创作的影响,以及创作过程中的感受和令人印象深刻的瞬间。

从莎士比亚谈到中国的传统戏剧。陈佩斯以双胞胎的“误会法”为例,说明莎士比亚的戏剧结构对自己在创作形式和技巧层面带来的影响。

在后来的谈话中,陈佩斯说起自己的作品《阳台》便使用到了“误会法”,以及其他很多喜剧创作的技巧方法。

莫言则谈到曾经看过的地方戏、民间戏曲对自己创作带来的基础性的文化影响。
在读物相对匮乏的当年的农村,“农民的一半文化教育是靠舞台来完成的…演员就是老百姓的教员,舞台就是老百姓的公开的教台,剧本就是教材。”
通过观看戏剧,大家的历史观、道德观和价值观得以形成和完善。

莫言说自己比较满意的作品《檀香刑》,就是一部借鉴了民间戏曲的“戏曲化的小说”或“小说化的戏曲”。
这是莫言在经历了八十年代初期向西方文学学习之后的反思之作。

他认为我们不能亦步亦趋地跟在翻译小说之后一味模仿西方,应该从中国传统文化中去寻找灵感和素材,写出具有中国气派和中国风格的小说。

当“谈到时代的语境对作家创作的巨大影响”时,莫言说到他和陈佩斯这个年代的创作者都经历过一段“自我嘲讽”的时期。比如王朔的小说和冯小刚的电影,都有着“不把自己当人”、“把自己往低里贬”的共同语境。

看到这里我真是太有同感。我很早便意识到,自己对文字和其他艺术作品的审美,甚至一些底层观念,很大部分都受到了王朔小说的影响。

王朔那种“以不正经来打破假正经”的风格深得我心,这应该也是我非常喜欢喜剧和脱口秀的原因吧。因为脱口秀作品中存在特别多的自嘲,以及对权威和规训的冒犯。

陈佩斯谈到自己创作《阳台》时非常激动,忍不住自我赞叹,让陈大愚笑评老爸“老陈卖瓜、自卖自夸”。

这当然不是陈佩斯的自我拔高,而是基于事实对自己创造出佳作的一份骄傲。
就像莫言所说,有时要自卑,有时也要自狂。
“但狂的时候只有自己知道”,陈佩斯解释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今天碰到莫言才顺其自然表达出来。

从整场直播都可以看出,莫言和陈佩斯之间发自内心地相互欣赏,佩斯先生直言“相见恨晚”。

他们分别对对方的代表作进行了解读。陈佩斯盛赞莫言的《生死疲劳》,说小说“鞭打西门牛”那段让他“痛哭流涕”,以至于不忍继续读下去。

虽然没有读完,但不影响他对这部作品的深刻理解与极度推崇。

陈佩斯说这是他第一次了解到有这种创作作品的方法,在一生一世过去和一生一世又开始的轮回中,一丁一点、一寸一寸地反映我们共同经历的时代。

“太了不起了!”

同样,莫言高度评价陈佩斯的小品与很多小品有本质上的区别,里面有很深的对人性的体验。
《警察与小偷》中,当小偷扶盲人过马路被感谢时,点燃了小偷“做好人的荣耀感”,内心深处善良和正义的人性焕发出来。这里面所呈现的教育、对人性的发现是了不起的。

所以,虽然陈佩斯自谦自己的小品仅仅是给大家带来欢乐,但实际上不管哪种艺术形式,只要是能“以小切口反映大时代”的真诚之作就是好作品。

当莫言看到直播间有网友骂自己“莫秃驴”的时候,笑言:“明明你(陈佩斯)是光头不被骂秃头,而我还有几根头发呢。”

莫言当然知道自己被攻击的原因,他面对骂自己的弹幕回应:“我对骂我的网友和支持我的网友都表示真诚的感谢…要骂的人请找个新鲜的词好好骂。”
他还说“一个人到了七十岁还顶不住骂就白活了,骂得有道理的我会反思。”
尽管每个表达者都有被误解的命运,都必须面对不被喜欢不被认可的现实,但看见莫言被辱骂的话语,我始终感到既可笑又悲哀。

主持人在聊到如何面对不好的评论时,莫言老师说的一番话,更是让我深思动容。

“当一个人被人表扬过、被人讽刺过、被人骂过、被人侮辱过,这个时候你才会了解,所有的人基本都跟我差不多。我是不是也会骂人呢?我是不是也会侮辱别人呢?我会不会也会瞧不起别人呢?

会的,这种卑下的情绪和心态都是在我心里存在过的。但我没有把它表现出来而已。如果完全地表现出来那我不跟他们一样了吗?

一个人只有在理解了自己的时候才能理解别人、宽容别人。

就象戏剧中的很多丑角或者丑角扮演者,都是沉浸在社会的最低层,被脚踹来踹去、被唾沫啐来啐去的人,他们什么都经历过了,所以对别人就没有恨意,只有怜悯之心。”

可能是遭受过太多的攻击抵制甚至侮辱吧,莫言在直播间无法做到跟陈佩斯一样流露出更多的真性情。

七十岁的莫言说到自己虽然有满肚子故事,但“这些故事有的能讲有的不能讲,有的可以改头换面地讲,讲我对人生、自我和时代的认识。”
陈佩斯立马回应:“该讲还得讲。有的事有人不爱听,还有些人以为自己有权有势就能遮盖一部分(事实),不要把他们当个事儿,该怎么说怎么说。”
两位老人的互相欣赏与惺惺相惜,令人感动甚至唏嘘。

莫言在直播快结束时感叹:“鸟在树上叫,为了寻求知音。”
我想,任何人的任何作品都是写给知音看的吧。所以哪怕只有少数的理解者与认同者,创作者都能体会到幸福。

同时,两位老师都认可,在艺术创作时要放低姿态。

如莫言所说,作家的姿态要比作品中的人物低,即尊重人物的内心,尊重文学的逻辑,尊重人物的命运,不要让自己站在能主宰一切的救世主的高度上。

同时姿态也要比读者低,要尊重读者对作品的解读,不能去中断读者对自己小说的差评。

关于艺术和创作,两位老师还谈及了很多很多,我无法详细转述和解读。有兴趣的读者可以上网去找完整的视频进行观看,这真是一场非常有信息量和含金量的直播。
最后再引用两位老人谈论《生死疲老》时说的一番话作为结尾:

“我们那个荒唐可笑的时代,都在我们最瞧不起的动物的眼睛里。在动物的眼里我们其实都是可笑的。

我们今天的很多作为,也会成为将来小朋友们的笑柄。

回顾历史,当年的一句话可能会带来很大的问题,现在看来都是笑话。

再过五十年一百年,我们的后代子孙来研究我们,也会发现很多荒唐的事情。”

这才是清醒、自省的智者能想到的层面。

那些总以为绝对真理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我们会期待他们有此觉悟吗?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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