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画家,无法用色彩来栩栩如生地描绘母亲的双手。我也不是音乐家,不能用美妙的音符淋漓尽致地谱写对母亲这双手的情感。我记不起母亲年轻时的手是什么样子,只记得母亲这双手很少有过安闲,母亲的手总在不停息地劳作。青少年时一直在外地读书,每次开学,都要到公路上等待乘坐公共汽车去学校上学。虽然土路上扬起的沙尘足以遮挡车后的大山,但隔着车窗我还是能看到母亲久久举起的手,在村子路口不停地摆动。成家立业之后,走入社会大家庭。各种应酬频繁,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逐渐很少到母亲家吃饭,有时吃过了,也觉得母亲这双手做出的饭菜已不再那么可口。还自觉不自觉地责怪过母亲的双手,自己不情愿退休后的母亲,用这双手捡别人丢弃的矿泉水瓶,也不愿意看到母亲这双手奔波在各个超市之间排着长长的队,苦苦等待几元几角的促销优惠。前些年习惯于冬储蔬菜的母亲,不顾儿女们的反对,每年都要把几麻袋土豆放在很深的地窖,然后整个冬天,每隔几天母亲就会用双手把土豆送到儿女们家,而我至今也不知道过去那个地下贮藏室的阶梯有多少级。现已年近八旬的母亲这双手,曾经历了一次不大也不小的意外事故。有一次雨天路滑摔倒,她的右手骨折了。母亲受伤的手干瘦如柴,青筋紧贴着骨头,指头指甲苍白,手掌纹理细密如网,根本分不清横纵,医院X光片上显现的骨头裂缝深深刺痛了我的心。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仔细端详过母亲的手,母亲的手因伤而不能活动了,我才注意到母亲的这双手。
这些年来对母亲的关心,很大部分止于温饱、健康,而漠视了对父母生活习惯和思维定势的理解。诚然母亲多年形成的有些生活习惯和思维定势是陈旧落后的,甚至于和现代生活格格不入,但她生长在那个年代,他们的人生历程属于那个时代。无数个母亲凭着今天我们看似很不起眼的习惯和执着,度过那个艰难的年代,成就了我们今天美好富足的生活。我不止一回观察到周遭有的儿女们丰腴莹洁的双手披金戴钻,而她们母亲那双手仍然是素手如初。普天下母亲的手不仅是为她自己而生,更多的是为家庭和儿女操劳而生,哪一个人不是在母亲的手下成人。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母亲的手是路途上的雨伞,为我们遮风挡雨;母亲的手是烈日下的树冠,为我们乘凉避暑;母亲的手是冬睡的被窝,为我们驱寒取暖;母亲的手是口袋里的手帕,为我们抹去眼角的泪珠;母亲的手是心头的纱布,为我们敷平心灵的伤口;母亲的手是没有风浪的港湾,让我们这只小船总有停靠的海岸;母亲的手是一双翅膀,有了它我们才真正懂得飞翔;母亲的手是一缕清风,在我们无助时将愁云吹走;母亲的手是流动的路灯,照亮你我至暗时的道路;母亲的手是殷切的眼神,关注我们成功的激动;母亲的手是永不凋谢的笑脸,给了我们一次次失败的宽容;母亲的手是一面旗帜,无时无刻不在我们生活的天空下猎猎飘动。母亲经常说,自己的孩子就是活到八十岁了,在父母跟前也还是个娃娃。是呀,除了母亲,谁能把亲情表述得这么浅显,埋藏得这么深沉,保持得这么久远?李志刚,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摄影家协会会员,内蒙古艺术摄影学会会员,内蒙古诗词学会会员,新华社签约摄影师。2010年由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文学著作《如雪之吻》,在国家、省级报刊杂志发表文学作品、论文多篇,作品曾获内蒙古自治区第六届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