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只是电影系学生和乐队主唱的一些分享。”
”城市里什么都有,除了尽头,城市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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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那两个喝的像软趴趴的毛毛虫一样的男生塞进出租车,转头去找小朝,她此刻正靠在酒吧暗红色的的门框上,指尖捻着一根细长的烟,她浅色头发底下是她那平静而饱含少女灵气的眼睛,她好像一点都没醉,轻飘飘的望着我。
我回头看了一眼黎明前昏暗的城市(酒吧在一栋大楼的顶层),连绵不绝的楼房,空荡荡的马路,路灯,三三两两被风吹的紧靠在一起的人,城市里什么都有,除了尽头,城市没有尽头。再转过头去,一个中长发的女生在和小朝接吻,她们的眼神里饱含着纯净和情感,这在我的眼里是很少出现的。我整理了一下衣服,等到她们眷恋的拥抱后分开,我再一次走到小朝面前,她抿了抿嘴唇,然后轻轻的开口。
“去我家住吗?”
“行啊,我都可以。”
然后我们坐上了她叫来的车,她家很远,在城市的另一端,我们穿过五光十色的酒吧街,驶过一幢幢耸立的高层小区,然后是一片长着大烟囱的工业区,黎明微亮的时候,我们经过一个郊区的包子铺的时候,我感到她靠了过来,我想用嘴唇接住她的时候,她已经蜷缩在我的大腿上了,像一只小猫咪。
天亮的差不多的时候,车终于开到了,她还没醒,我看了一眼计时器,三百多,我卡里只剩下两百八十八,我打电话给母亲,她转给我30块,然后把钱付了,扶着她到门口。我打量了一下,这间房子,欧式现代的装修,灰白的配色,是我喜欢的那种,我敲了几下门没有反应,她忽然醒了,捂着脑袋往一旁的墙壁上输入了密码。门是自动的,然后她若无其事的走到她房间,倒在床上,我跟了进去,穿过通透采光望的见花园的客厅,我立在她的 床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望着她,妆还没有卸,她的床足足有2米。但是她的房间很空。我有观察别人书架的习惯,她的衣柜上有一张很大很大的金敏喜的海报,书桌上摆着几本书,我都很喜欢,但看起都没有被翻动过。我正准备抽烟的时候她忽然开口:
“别在我房间抽烟,去花园。”
然后我就走出了她的房间,结果就看到客厅有一个男的穿着睡袍在那里吃早饭,我大脑飞速运作,她的哥哥?爸爸?男朋友?,结果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男的就跟我打了声招呼。
“别紧张,过来吃饭。”
我不知道怎么的就顺其自然的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他从大冰箱里拿出一盘提拉米苏放在我面前,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吃他的意面,还一边看着手机屏幕。
我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五官清秀,举止高雅,举手投足间都看得出透露过良好的精英化高等教育的气息,大概率是在英美留学,因为他手机里看的是美国的金融时报。
“喝酒了?抽屉里有解酒糖。”
“谢谢。”
“你是.....小朝他男朋友?”
他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是她跟你说的名字?哈哈哈哈,我倒是追过她几年,但那时候她只喜欢长发文艺男。”
他看了我的头发一眼,那种目光像是在灼烧,我仿佛闻到了我头发被烧焦的味道。
“嗯,你挺对她胃口的。”
“所以?”
“我是她室友,准确来说是借她地方住的朋友。”
“奥...”
“没事,你不是第一个了,所以我不吃惊。”他说完这句话,把盘子扔进一旁的盒子里,拎起桌子上的包就走了。
“我先上班去了,麻烦你吃完了把盘子收到洗碗机里面,就在冰箱旁边。”
“好,谢谢。”然后我就目送他出了这间漂亮的房子。
我吃了两口提拉米苏,我也想像他一样很帅的看着手机,但我打开手机,是花呗的欠款账单。
我忽然就觉得没意思了,我折返回小朝的房间,她睡的很熟,我轻轻的蹲在她面前,打量着她,然后越凑越近,当我想吻她一下的时候,她扎了一下啊眉头,然后她的眼睛睁开了,我看到了她灰色的美瞳。
“帮我摘一下美瞳。”
我用手扣了好一会,她的眼睛一直半睁不睁,我把另一只手伸进了被子,除了温暖还触摸到她的肌肤,忽然感知到什么,我用力的吻上了她,她的嘴里一股酒气,但我们的双唇纠缠不清,我用脚蹭脚脱掉了鞋子,然后蹑手蹑脚的一步一步沿着她的身体爬上床,我们亲的难舍难分,我的手抚摸着她大腿内侧,不停盘旋。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再睁眼已经是正文,太阳从窗户直直的射进来,她坐在梳妆台上卸妆,丝袜已经烂了,我会想早上发生的那些,不由得微笑起来。
“我要自己一个人待一会,你可以先走嘛?”她的小嘴一开一合。
“为什么?”我的脑袋中闪过这句话,但我忍住没有说出来,而是识相的穿起衣服,等我全部整理完毕走近梳妆台想来一个告别吻时,她连头都没抬一下,我只吻到她的脸颊。等我走出这豪宅大门的时候,却听见里面一阵阵摔东西的声音,无数的玻璃被某种尖锐的物体所撞击破碎,我的心仿佛在这一声声碎裂中起起伏伏,但我仍然没有回头去做些什么,哪怕张望,因为我还在为被逐出温柔乡而生气。我在门口等了20分钟,才打到一辆车,早上的风很冷,吹的我痛不欲生。然后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倒头睡去,在凌晨醒来,去电影院看了一场无聊的电影,前排的情侣一直在激吻,我走出电影院的时候,看向路的尽头,还是没有尽头,城市一片虚无,直通意义的末端,我只能凭借眼前的路行走。
又这么过去了连续一周,我给小朝(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不叫这个,是她那晚在酒桌上在我耳畔说的)发了3条消息她都没回,我想我还没厚道脸皮为了炮友打电话粘着人家的程度,所以我就打算把她当作一次经历,写进某一首歌,某一首诗里,做喝醉酒之后和那帮蠢人吹牛逼的谈资。
直到我有次因为演出打车路过那城郊的别墅区,我看到白色的大门口多了两大袋垃圾,我又一次想起她的肌肤,但马上被演出登台的紧张感消磨掉了,演出结束之后我正准备和新认识的女孩一起玩游戏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显示美国加州的电话,我挂了两次,但它一直打。我走出livehouse在门口接了起来。
“喂?你好,找我有什么事?”
“你是?那个长发男吗?”
“什么玩意?你在说什么东西?”我有点生气,刚想挂掉电话。
“是我!那个,她说她叫小朝的女孩的室友。”
“嗯?我想起了,怎么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最好过来一趟家里,真的,非常重要。”
我想了几秒。
“行,我马上过来。”
“这是你微信号吗?我加你发你定位。”
“不用了,我记得。”
然后我借走了Livehouse老板的摩托车,狂飙了15公里,我很久没有那么爽过了,到她家门口的时候,我整个人像要飘起来一样。
我看到门是开着的,显然是为了迎接我,我在路上一直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她还想再和我上床吗?但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直到我沿着客厅轻车熟路的走到她的房间,我看见一滩鲜红的淌出来的鲜血,再走进一些,我看到小朝双目无神的靠在床边,她手腕上的口子虽然被包扎,但依然有血在往外流,背后有脚步传来,那个电话里的,那天请我吃早餐男人拿来拖把和抹布走了进来,开始清洁房间。
“把她抱到床上去。”
我没有说话,愣愣的走过去,双手托着她的身体,很冰冷。
“她的手腕还在流血。”我说
男人递给我一卷绷带,
我点点头,给她包扎起来,我一边包扎一边环顾四周,放了几天的盒饭,倒翻的药,几瓶空的烈酒,碎了一地的玻璃和一把明晃晃流着血的水果刀。
男人费力的托着地板,血水流到他崭新的球鞋上,这里像极了希区柯克电影里的凶案现场。
小朝大概过了20分钟醒了,但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呆呆的望着我,男人说自己有医学学位,不用去医院。我们忙完一切,靠在花园的玻璃边抽烟。
“所以为什么要喊我,其实你能搞定这一切的。”
“没有你,她还会继续割自己。”
“这么严重吗?双向?抑郁症?这样子多久了?”
“重度抑郁,我和她上大学刚认识的时候她还不这样,后来工作了几年回国再见她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坚持我们几个朋友在一起聊的好好,开始砸店里的东西。”
“嗯,我有些朋友也这样,还是蛮佩服你的,作为朋友能把她照顾的那么好。”
“没什么,我只是不忍心看到她那样,把她丢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但是为什么没有我,她会继续割?”
“她...她的状况很特殊,是一种回避性人格,她可能是喜欢上你了,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怎么回复你,束手无策,但是她有想要你,然后就会焦虑,焦虑到一定程度就会狂躁,然后就会伤害自己来发泄情绪。”
“好,吓人...”
“嗯,但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她看到你在就会安心。所以我就赶快把你叫过来了。”
“如果我不在怎么办?”
“我不知道如果我能控制的了她的话,我会尽力,但是一般来说...”他伸出手,给我展示他虎口的伤疤。
“你是个汉子,兄弟,我尊敬你。”
“别,真正能救她的人是你。”
(未完待续)
绍兴
2023.1.25.4.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