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之星|王溪曼,由王拓推荐

文摘   文化   2024-09-05 18:30   上海  

暗语
Action

被改造的身体,就是被篡改的历史,反之亦然。事实上,我们都有或多或少的残缺,这可能也是开篇我想说的,王溪曼的行为所提供的‘共情’基础。


王溪曼《梦是野蛮人的神》

2024年,行为、表演
没顶画廊表演现场,2024年,上海

图片鸣谢艺术家及没顶画廊

王溪曼 

推荐人:王拓

很可惜,我没有机会在现场看到王溪曼今年三月份在没顶画廊的行为现场。上海的朋友后来发来的视频,我在手机上反复观看。或许和我当时正在想的事情有关,至今我也不知道当时的震动是否可以用“共情”来形容:王溪曼以一种不索取关注的坦然,通过她残缺的身体(虽然其早期作品不乏以其身体作为直接讨论对象的情况)完成了一个复杂的行为。它勾连出了我的一种同为艺术家所特有的有关身份的悲伤和羞愧,一种一直存在却不被指认的、以新的身体作为隐喻的新身份的可能性,把我和这位艺术家连接在一起。

这一件标题为《梦是野蛮人的神》的作品,让人只能试图描述它的过程(艺术家在做什么),因为在以符号学的方式分析每一个材料与动作的修辞,尝试拼出完整的叙事后,挫折是你唯一的获得。也许对于艺术家来说,联通作品和观者的更应该是一种直觉而非信息,它无须被我们以一种可描述可文本化的方式再度确认。至少在⻄方艺术领域自文艺复兴之后,作为首要主题的身体,从其纪念碑属性,进而被发掘为一切潜能的基地。除了生理层面的讨论,身体也成为政治、性别、文化、历史与社会学意义上的认识流变的重要隐喻。因此,从大规模工业化的现代时期开始,身体就展现出了令人惊慌的可变性,这在某种程度上催生了后来的行为艺术。

王溪曼《If You See Me See My Fragile Fragments

2023年,行为

La Nube Di Oort表演现场,2023年,罗马

行为的材料是艺术家的身体,这几乎是行为艺术的原教旨。艺术家在面对身体这一原始材料时,残酷的或诗性的,以不断迫近某种极限作为一种类似宣言式的结尾,或者仪式。而与此同时,在行为艺术的历史演变中,身体的边界在不断的试探中囊括进越来越多新材料。身体不再是唯一,它逐步后退,让位于经验与智识。像所有媒介一样,在观念艺术到来后,身体不再享有任何特权。这些在后现代初期语境下的有关的身体的历史性拷问,其目标和方法虽不能说未经考验,但事实上,今天当我们想再次通过类似的身体经验去连通真实的困境时,不难发现,继续如此不假思索已经令人窘迫。有一种论述:后现代并非是对现代的超越,而就是现代的危机本身。

其实后现代泥潭般的困境一直在暗示我们以一种更加激烈的方式来看待身体,它不该再是诗意的破碎,更不该是美学上被凝视的完美客体。身体是一种一直存在却不被指认的陌生对象。身体就是身份本身。它们彼此影响,互相塑造,就像经历过战争的身体本身就是经历创伤的记忆。被改造的身体,就是被篡改的历史,反之亦然。事实上,我们都有或多或少的残缺,这可能也是开篇我想说的,王溪曼的行为所提供的“共情”基础。这种残缺,有的有形,有的无形。身体和身份不仅是彼此的隐喻,它们就是彼此。这昭示着一种后现代困境中的新身份。当我们直视自己的这种残缺时,它与肤色和种族、性取向、信仰所划定的少数群体类似。它带给你的,开始是不自觉的羞愧, 然后才是直面与抵抗的可能。而在我们这里,还有一类同样残缺的少数群体,他们面对的是极权与国家主义。

王溪曼《我在六小时前等你
2021年,行为、影像
BEDS雅典表演艺术活动现场
图片鸣谢艺术家
我带着这种悲伤,难以自抑地以为,王溪曼的暗语是: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也羞愧地想,我为什么没能这样面对我自己的残缺。这难道不也是我(我们所有人)的身份吗?我们虽然在诉说残缺,却没意识到我们就是残缺。

痛感也许是通感,而非感官剥削的方式;就像身份不是身份政治诉说的主题,而是主体。

王溪曼,1990年生于辽宁沈阳,是一位活跃于中国和欧洲的行为艺术家,2016年毕业于意大利罗马美术学院,现生活和工作于上海。


王拓1984年生于中国长春。他的创作横跨影像、行为与绘画等媒介,其中史实、文化档案、小说及神话相互交织,形成虚构叙事。
✦ 本文收录于《艺术世界 ArtReview》2024秋季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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