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大家来到直播间，参加这场特别的纪念直播——认可认知症长者的世界。
我们今年能聚到一起，是因为我们都在照顾和支持认知症人士，无论他们生活在家庭、社区、还是机构。十几年前刚刚开始学习认知症照护的时候我曾经请教老师（Dr Robert Yoeh）：您认为什么是认知症照护当中最重要的；老师的回答是：1. 了解每一个你要照顾的认知症人士。这就是以人为中心的照护的基础。2. 通过有效的沟通，和认知症人士建立彼此信任和支持的照护关系。而所谓认可，英文是Validation Method，是美国社工内奥米·费尔（ Naomi Feil）创建的、与高龄认知症长者进行沟通、并且为他们提供帮助的方法。 · 理解他们的世界和我们的已经不同
· 承认和接受他们的的内在情感和心理需求
· 尊重他们生命最后阶段的努力
上世纪80年代，内奥米·费尔成立了认可培训学院（Validation Training Institute, VTI）。她曾在美国、欧洲、日本、澳大利亚、中国等地做过2000多场研讨会，对全世界从事老年照护、尤其是认知症照护的专业工作者有着深远的影响。这里特别一提下内奥米的女儿维姬（Vicki De Klerk-Rubin）。她先是协助母亲一起工作，整理完善书稿；后来继承母亲的衣钵，成长为一名认可大师，从2014年起主持认可培训学院的工作。她写的《认可疗法-家庭照护指南》已经有中文译本，由聂永慧老师翻译，在这里推荐给大家。2015年，远洋养老把认可方法正式引入中国，并与认可培训学院合作，为远洋椿萱茂的工作人员提供认可培训。今年四月份，他们第一次对外招生，由美国资深的认可培训大师授课。几年前，认可疗法曾经是养老行业中的热门关键词。当时很多伙伴都很好奇到底什么是认可。如果希望系统化地学习，可以联系远洋养老。今天（注：7月22日）是内奥米·费尔的生日。这场特别的纪念直播，我想和大家分享主要三个部分的内容：
第一部分，先简单介绍什么是认可方法和它的框架，它对哪些认知症人士可能更为有效；第三部分，介绍我非常喜欢、而且在实践中屡屡行之有效的认可的非语言沟通技巧。认可方法本质上是要解决与高龄认知症长者沟通的问题，因为与他们沟通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们经历着记忆丢失、时空混乱，语言理解和表达受损，严重的还会失语；感知觉和情绪调控能力受损也都会影响到正常的交流。这些问题内奥米都遇到过。哪怕她从小就在养老院长大；哪怕她学的是社工，了解各种心理学技术而且还拿到了硕士学位。但是面对那些高龄认知症长者，她也一样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认可方法（Validation Method）是与高龄认知功能下降的年长者进行沟通的方法。Naomi 最早在书中写的是“有定向障碍的高龄老年人”，可能也是考虑不要贴上Dementia的污名化标签。
认可方法的框架包括了三个维度：基本态度、理论和技术。三者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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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可的三个维度（基本态度、理论和技术）是相辅相成的。有些人觉得只学认可的技术就好了。但如果没有正确的态度，技术也无法发挥作用，可能就变成了操控。如果你有了对的态度并且也会使用技术，但目的是错的（比如延缓认知功能的下降，或者当成心理治疗），它可能也起不到好的效果。在我的理解中，认可方法的目的是通过同理心进入高龄认知症长者的内心世界，带来信任、安全感和力量，缓解痛苦，重塑尊严。认可的目的不是为了改善认知，但有时候的确能帮到认知症长者不那么混乱、不那么痛苦、更愿意与人交流。内奥米曾郑重说明，认可不是一种疗法（Therapy）。它就是一种特别的沟通方式，即便有时候通过良好的沟通能带给长者疗愈般的感受。这是指从他人角度出发，理解对方特有的经历和/或感受并做出回应的能力。共情是认可方法中非常重要的基本态度。认可同时也强调，与高龄认知症长者沟通的时候要有情感投入。发自内心真挚地关心（而不是表演）并尝试体会长者的感受，可以帮助我们与高龄认知症长者建立情感共鸣。我曾经参加过维姬的讲座，她分享了一个亲身经历的案例。有一次她去阿姆斯特丹的一家养老院，进入了封闭的认知症照护单元。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封闭的单元是什么样子的。
这时候，维姬看见一个西蒙太太——一位小个子的女性长辈，拿着拐棍，在走廊的一头大喊大叫：让我进去！让我进去！维姬深呼吸、定心，把脑子里各种想法先放到一边，然后观察西蒙太太，发现她的五官都拧巴到了一起，胳膊也是紧绷的，看上去又紧张又愤怒，处于一种要战斗的状态。剧透一下：西蒙太太其实是住在走廊的另一头。这个单元走廊比较长，老人家其实是因为定向困难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了，于是变得出离愤怒。从她的立场看，这是合理的反应。于是维姬也做出气愤的表情，说：他们怎么能这样！我能帮忙吗？西蒙太太抓住了维姬的手臂，两个人雄赳赳气昂昂往反方向走（其实就是往西蒙太太的房间走）。维姬没有争辩，没有取笑，没有假装，没有撒谎。她只是回应西蒙太太的情绪，和她同频，一起面对和解决问题。两人最后走到了西蒙太太的房间门口。维姬很有礼貌地说：您请。西蒙太太打开门，认出这里就是自己的房间。她变得平静，转脸对维姬说：噢，谢谢你。整个过程只花了两三分钟。但如果我们纠正长者的错误、和她讲理甚至争吵，可能会花更长时间。这个例子展示了认可方法在日常实践中的应用，有时它实际上更省时。 · 愿意从长者的视角去体验和感受
· 不仅仅看到“事”，更要看到“情”
· 愿意和长者站在一起共同解决问题
· 选择有效的技术进行沟通
02｜认可方法的原则
内奥米在创建认可方法时，基于她学习过的各种心理学的理论和对认知症长者几十年共同生活和工作的观察体会，总结了11条认可方法的原则。举例：我，洪立，85岁，中度认知症，住在养老院。如果你是护理员，你会怎么称呼我呢？认可工作者会称呼我洪老师或者虫大厨，因为我很喜欢做饭，很长时间我的网名就是虫大厨。认可方法要求我们以尊敬之心对待每一位长者.当然，如果我就认定自己是四五岁的小孩子，那护理人员可以称呼我小名。每一位长者都是独特的，意味着我们得去了解这位长者重要的生活经历，因为是他的过去塑造了现在。"接受"，这听上去简单，但是真的要做到就不那么容易了。尤其是当认知症长者生气、发怒、责备我们，或者否认、抗拒、或者哭泣的时候。我们需要理解，认知症长者所表达的是生而为人的基本情感，就像我们也会生气或难过一样。我们需要为这些情绪留出空间。在接触一些认知症家庭的时候我发现，由于认知症亲人的语言功能下降，照护伙伴就要想尽办法“逼”对方说话，因为从心里面他们没有办法接受亲人的现状，总希望他们能好起来，和过去一样。这也是没能接受亲人现在的样子，干预的效果其实并不好，导致亲人厌烦和愤怒。
接受，而不是去改变，这将有效减少照护中的很多摩擦。我的师姐王琰老师在讲课的时候经常说，把“听”的繁体字拆解开就是耳到、眼到、心到。![]()
这意味着我们在和他人交流的时候要建立眼神的接触，要调动听知觉和高度的注意力，同时要排除杂念去用心聆听对方的表达。
当你认真倾听认知症长者说话时，在她眼里就好像你在说：“您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从心里在乎您。”内奥米在讲课的时候曾经扮演一位长者，抱怨说养老院不好，屋顶都漏水了，把自己的床都弄湿了。实际上是她自己在床上尿了。尝试共情一下：糟糕，我是不是又尿出来了。羞耻。但是我不想承认，我就得强硬一点。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往往是简单的。所以就说养老院屋顶漏水。这是长者用自己的方式解释窘况。认可工作者可能会这样应对长者的抱怨：您的床被弄湿了，每天早晨都会这样吗？长者回答：嗯，只有小敏晚上来照顾我的时候不会弄湿。她会问我要不要去厕所。唉，你看，我已经老了，有时候我会憋不住尿。认可工作者能够理解这位长者因为小便失禁而羞愧，她会关注长者的这种情绪，而不是在乎长者所表达的事情是否真实。事情事情，我们得关注“情”，而不是事实本身。 痛苦的情感如果能倾诉出来并得到倾听和认可，就可能减少。如果被忽视或抑制，就会愈发强烈大家在上认知症培训课程的时候可能都听到过“转移注意力”这个策略。这个策略有时候会管用，但效果短暂而有限。因为，如果长者真正的需求并没有得到理解和支持，问题还是会持续发生。一位老太太每天下午3点半就要求回家照看自己的孩子。护理员说：“没事儿的，您的孩子都很好，咱们去玩儿拼图吧”，结果长者越来越紧张不安。如果护理员尝试站在长者的角度看问题，可以这样问：“您是担心孩子会出什么最糟糕的事儿吗？”就这样，老太太开始表达她历久弥新的记忆：她曾经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孩子差点出事儿。当她把长久以来的恐惧和愧疚表达出来，她和护理员都会感觉松了一口气——因为解脱了。不要怕长者向我们表达自己的痛苦。有的时候我们想转移注意力，原因可能是我们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和回应。其实，共情的陪伴、聆听和认可，就能缓解长者的痛苦。 事件、情感、颜色、声音、气味、味道和影像会触发长者过去的情感经历，而且他们的反应会和过去非常相似
一位养老院的小伙伴分享过一个案例：院里组织老人家唱红歌，有一位长者特别不开心，因为触发了他在文革时期受冲击的创伤记忆。无独有偶，我们培训班上也有一位来自养老院的学员反映，她那儿有一位长辈是不能看红色的，一看红色就觉得很恐怖，同样也是由于联想起文革的红海洋。认知症长者在一生中经历过的、带有强烈负面情感的重大事件，例如战争、饥荒、自然灾害、逃难、性侵、霸凌、虐待、家庭或工作的重大变故等，都可能在他们脑海中留下创伤性记忆。如果环境中出现的某些感官刺激与久远以前发生过的情景有相似之处，就可能无意识地触发他们的创伤性记忆，进而引发情绪和行为的变化。年轻人进入养老行业，需要花时间去了解这几十年来的社会变迁，老人家到底经历过什么。想一想，我们活到现在，什么事情让人记忆深刻？排第一的肯定是负面情感记忆，其次才是积极的情感记忆。这是我们大脑工作的方式。我小时候从上海来北京上幼儿园，讲不好北京话，不合群。有个女孩总是喜欢坐到我旁边，悄悄地却又很使劲地掐我。直到现在，我一想起幼儿园脑子里就闪回自己被欺负。因为我太不喜欢上幼儿园了，有一次干脆逃了出来，幸好半路上被老爸截住。这也是为什么我特别能共情认知症长者搬到养老院以后就想着要逃离，因为有相似的体验。2015年内奥米在北京演讲的时候有一个完整的角色扮演——一位母亲，指责女儿偷了自己结婚戒指。
认知症长者自己把东西藏起来然后指责别人拿了东西，这种情况是很常见的。内奥米扮演的这位母亲，17岁就结婚了，20岁的时候丈夫就去世了，但当时她没有什么时间伤感。她从此专注于工作，一过就是几十年。如果你问她：“您和丈夫以前过得怎么样呀？”她有可能说：“啊，我们可幸福了，我们在一块儿三年的时间，一块儿度蜜月，买漂亮衣服，住海边的大房子。”只是这位母亲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要不是我怀孕了，我才不会嫁给那个倒霉蛋儿呢！”她就是这样把愤懑和不甘都咽下去了，而那枚结婚戒指就成了一个符号，代表着她没有和丈夫一起度过的蜜月、没有穿过的漂亮衣服、没有住过的海边大房子、没有真正享受过的爱和激情。现在，她已经是高龄，已经阿尔茨海默了。在深夜，她醒来，把这枚戒指藏到抽屉里，放在自己的内衣下面，然后又回去睡觉了。第二天早晨出啥状况了呢？她会这样指责女儿：“你偷了我的戒指！”女儿当然很委屈，说：“妈，我没有拿您的戒指啊！这样，我帮您找找吧！”女儿找啊找，终于——“妈，我找到啦！您看，您自己把戒指放内衣下面啦！”母亲这时候并没有因为女儿找回了戒指而高兴。她叉着腰问：“你怎么知道在那儿呢？就是你给藏在那儿的，你是个小偷！”女儿越是辩解，指责也越激烈，因为在内心深处，母亲知道女儿是对的。是她自己把珍贵的东西藏了起来，但是不愿意承认。那枚戒指象征着她已经失去的东西——她的青春，她的爱人。她对失去无能为力，而深藏于心的愤怒和郁闷让她非得找个人来当替罪羊，以指责别人的方式，表达自己因为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的愤怒。如果没有人去倾听她的话，她的指责会越来越多。那么如果女儿采取治疗性的谎言，告诉她：“妈，是我不好，我把您的戒指给收起来了”又会是什么情况呢？或许母亲会安静一段时间，但是她将不再信任女儿，因为在某个意识层面，她知道女儿在说谎，是为了让她安静下来而认了错。她内心深处的悲伤、郁闷和愤怒还是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女儿的认错，其实是堵住了这个出口。结果很可能是，在这之后她还是会把戒指给藏起来。如果女儿学过认可方法，首先，在受到指责的时候她会深呼吸，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去理解妈妈的感受。妈妈所说的结婚戒指，代表着她的青春，她的爱人，她未曾享受的生活。她的愤懑和委屈需要得到聆听，悲伤需要得到发泄。女儿可能会这样说：“妈，您说我把戒指拿了？”——不再和妈妈争辩，而是尝试理解。“是啊！” 这时候妈妈开始哭泣，因为女儿没有和她争辩，也没有骗她糊弄她，而是表达出理解和体谅；而这份理解和体谅让妈妈有了安全感。在哭泣的时候，她开始告诉女儿自己失落了多少东西。那些负面的情绪渐渐随着眼泪而减轻。所以，认可方法的工作基础，就是以共情尊重和承认每一位长者的内在情感和需求。长期压抑的负面情绪如果得不到释放，就有可能变成情绪毒瘤。内奥米在学习人本主义心理学时发现，那些心理学家都认为一个人在死亡之前会力争完成自己的人生任务。而让长期压抑的负面情绪释放出来，也是人生任务之一，内奥米把这个需求称为解脱。认可的一个重要目标是帮助高龄认知症长者完成人生最后阶段的任务。为了完成这个目标，就要做他们信任的人，去聆听和尊重他们的感受，认识到他们的感受是非常真切的。他们在解决问题的探索过程中，需要释放以前被压抑的情感，需要在生命的最后阶段看到生活的阳光。我在工作中也发现，一位认知症长者如果一生过得圆满自洽，或者有颗大心脏，再难的事情一笑而过；那么他的晚年就没有什么好遗憾的。这样的长者能够接受衰老、享受生活，并坦然面对死亡。内奥米认为，认可方法可能对有以下特点的认知症长者更有帮助： · 有着比较刻板的行为模式
· 死守着年轻时的角色
· 有未被满足的情感需求
· 有严重的认知衰退，而且没有自知力
著名的修女研究表明，对待生活的积极态度、处理困难的变通性和情感的及时表达，都与认知功能呈正相关的关系。
因此我们在生活中要有意识地加强心理韧性（也称心理弹性、复原力），及早解决各种卡点，与生命和解，让创伤平复。同时我们得保护好我们的大脑，因为它是心理韧性的生物学基础。03｜认可的非语言沟通技术
为什么非语言沟通很重要
在我和燕青老师写的《就算得了认知症，也能好好生活》里，专门一个章节讲怎样与认知症人士建立全新的沟通模式。![]()
虽然认知症人士使用和解释词语的能力可能会下降，但他们仍然知道如何进行非语言交流，而且对周围人的非语言表达（比如音调、语气、身体姿势、面部表情等）保持敏感。这是认知症人士在沟通方面依然保留的强大技能。
正因为如此，你的非语言行为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要。你基本上是她的一面镜子。如果你看起来有压力、紧张或沮丧，那么她也可能会感受到有压力、紧张或沮丧。如果你看起来快乐、安静、平和，她也可能会感到快乐、安静、平和。通常来说，非语言行为是区分一般的照护者和优秀的照护伙伴的关键。在开始使用认可的语言/非语言沟通技术之前，先要做好准备。而做好准备的第一步，就是定心。![]()
就像我之前分享的那样——维姬遇到大吵大闹的西蒙太太，她先把心定下来，把脑子里面的其他事情或者情绪都放到一边。定心需要先做深呼吸，让自己变得放松。只有当各种思绪被释放出去，照护伙伴才能开放自己，去聆听认知症长者所试图传达的情绪。![]()
当照护伙伴通过近距离的眼神接触，向高龄认知症长者表现出喜爱和接纳的时候，这些长者会有被爱和安全的感觉。都说相由心生。有这样的眼神，必定心中有爱、有慈悲。内奥米说，那些总是走来走去、想要寻找养育他们的父母的长者，经常会因为认可工作者充满爱护的目光注视而停下来。因为在他们看来，认可工作者已经化身为养育自己的父母。他们的焦虑会减轻，也会下意识地回到当下的现实中来。如果长者深深陷入自己的世界，照护伙伴可以通过抚触的方式与之建立连接，例如轻柔地触碰长者的手臂或肩膀，或者像母亲呵护自己的孩子一样轻轻触摸长者的脸颊。抚触对于晚期的认知症长者尤为重要，因为这个阶段的长者的防御不会那么强烈，他们的视力和听力也在下降，他们需要在缺乏视觉和听觉刺激的情况下保持人类的接触和沟通，感受到作为人的存在。抚触是一个亲密的行动，我们必须清楚，有些人是不喜欢被触碰的。如果在抚触的过程中长者有任何不快或者抵抗的迹象，我们都要停下来。无论抚触的对象有没有认知功能障碍，保持个人空间的意愿都应该得到尊重。一个人在年轻时期接触过并喜爱的音乐会留下深刻记忆。很多认知症长者虽然无法用语言表达，但是还可以唱歌或哼出熟悉的曲调。音乐成为了连接长者和照护伙伴之间新的沟通桥梁。 在内奥米和格拉迪丝的这段视频里，内奥米运用了格拉迪丝从小就接触的福音歌曲，激活了格拉迪丝的记忆，终于开口和内奥米一起歌唱。我之前看过一位澳洲同行的分享，说一个人的音乐偏好会在十几岁到二十几岁定型。后来我玩全民K歌，通过看歌友的歌单，基本上能够推断出他们的年龄范围。
作为照护伙伴（尤其是在养老机构里工作的伙伴）需要意识到，随着入住长者年龄层的变化，他们耳熟能详的歌曲也会发生变化。我们的歌单也不能一成不变。我们可以学习一些长者喜欢的歌曲和长者一起唱，也可以为长者播放音乐一起聆听或起舞。特别提醒：音乐是高度个性化的。喜欢音乐的长者，最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音乐列表。镜像模仿就是通过观察和模仿长者的动作和情绪，来建立一种共鸣。在和认知症长者沟通的时候，照护伙伴要留意观察长者的身体语言特点，比如他们的眼睛、面部肌肉、呼吸、脸色的变化、下巴、下唇、手、脚的位置等；然后，让自己的动作和情绪和长者的动作情绪相匹配。带着共情的镜像模仿可以有效地建立信任关系，让照护伙伴能够进入长者的情感世界，建立语言和非语言的连接。有一位名叫米尔德里德的老太太，入住养老院六个月，根本不说话，却总是用手指敲打桌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原来，她是一位有45年工作经验的法律秘书，从来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小孩。如今她已经86岁，已经退休很多年，但是在她的内心，她必须和过去一样保持忙碌，因为工作是她唯一的尊严。米尔德里德的大脑已经受损。她用心灵的眼睛看到了打字机。她用过去一样的节奏迅速敲打来完成自己的听写，这样她的老板就能去法院了。当了解到米尔德里德过往的工作经历，再看到她用手指在桌子上“打字”，认可工作者采用了镜像模仿技术，用自己的手指也在桌子上轻轻敲打，而且跟着米尔德里德的节奏。米尔德里德打得快，她也打得快；米尔德里德放慢速度，她也打得慢一些。这时候认可工作者向长者微笑，她用非常钦佩的语气问米尔德里德：“您一分钟能打多少字呢？”这是米尔德里德入住养老院六个月以来说出来的第一个词。通过同步模仿米尔德里德的打字动作，认可工作者和米尔德里德建立起了共情，让长者感受到了尊敬和安全。后来，米尔德里德不再封闭自己，她会说更多的话，而且对周围环境也逐渐有了意识。如果没有同理心，老人家可能会觉得你学我干嘛呀，是不是在取笑我。这样可能把事情反而搞糟了。04｜最后的思考
今天关于认可的分享就要结束啦，最后和行业伙伴讲一点心里话。我从2008年开始专攻认知症照护，到现在已经16年。
这16年间我接触过很多好的模式或方法——认可、荷兰的认知症小镇（Dementia Village）、伊甸园、好朋友照顾法、蒙台梭利、蝴蝶……背离了这个核心价值观——对认知症长者和他们的照护伙伴真正的“关心”和“看见”，那些技术就无法起到很好的效果。![]()
内奥米打下了扎实的基础——最早她的书里就有认可的11条原则和语言/非语言沟通技术；而维姬在母亲的工作基础上进行优化，比如认可的三角形框架。从“做好沟通准备”那个部分里也能看到其他方法的影子。从13年前写《聪明的照护者》，到去年出版《就算得了认知症，也能好好生活》；从率先在业内推广以人为中心的照护，到引入认知症好朋友、蒙台梭利老年与认知症照护等创新项目；还有认知症优质照护培训自2016年推出后的不断优化精进……![]()
大家也能看到我们的成长和进步。
在一个竞争激烈、需要快速学习和快速迭代的时代，我们可能很难按照传统的方式按部就班地去升级打怪。我们要做的就是快速吸收、迅速转化，为我所用，就像令狐冲快速学习各大门派的招数，最终融合为独孤九剑，笑傲江湖。在学习各种方法的时候我们要保持独立思考的能力，想一想我们能不能做得更好。比如认可，它并不能完全解决问题，也不是每种沟通技术都管用。维姬曾在书里说，认可方法并不一定适用于所有认知症长者或家庭成员，也并非放之四海而皆准。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客观的评价。但是，它值得一试，去改善我们和认知症长者之间的沟通，去建立更好的照护关系。最后，让我们一起致敬内奥米·费尔，这位曾经改变全世界照顾老年人的方式的伟大女性。感谢维姬和她领导的认可培训学院，也感谢远洋椿萱茂在九年前将认可方法正式引入中国。下一期直播，我将和蒙台梭利儿童教师一起聊聊蒙台梭利教育与认知症照护，欢迎大家预约、来直播间交流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