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2012年的时光吗?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的静好岁月,却有一些人依然活在挥之不去的历史阴霾中。
那一年,全国各地不断出现为十年动荡往事出面道歉的人,有的刊登广告、有的发文道歉,就连身为陈毅元帅儿子、粟裕将军女婿的陈小鲁都在博客中为自己曾经的行为诚心忏悔。
这些人都曾是十年动荡的“弄潮儿”,有的甚至因为昔日的疯狂导致无辜者惨死,其中最为震惊国人的莫过于一位名叫张红兵的人,曾身为红卫兵的他,犯下是“弑母”的恶行。
“我为自己有一位具有独立思考精神的母亲而感到骄傲。我愿在大庭广众之下,解剖自己卑微的灵魂,公开地对被我告发而冤死的妈妈进行忏悔。我应该成为反面教材,希望历史的悲剧不要被遗忘!”
这是张红兵当年面向媒体的公开忏悔,表示永不饶恕自己的“弑母”恶行,要说当年这对母子的恩怨纠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在笔者看来,还原历史真相才是避免历史悲剧重演最好的方式,张红兵的公然忏悔绝非作秀,而是用这样沉重的方式推动社会向善发展。
1953年9月,张红兵生于安徽固镇,本名张铁夫,十年动荡来袭时,他尚不满13岁,“张红兵”这个名字就是他响应时代号召更改的。
母子俩的悲剧发生在1970年2月13日晚上,一家人在交谈过程中发生冲突。
“我就是要为刘少奇翻案!毛泽东为什么搞个人崇拜,到处都是他的像!”
这句话出自张红兵母亲方忠谋之口,时任固镇县人民医院门诊部副主任,至于他的父亲张月升,则是固镇县卫生科的正科级干部。
在张红兵的回忆中,听到母亲如此说,他瞬间感觉这个人不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青面獠牙的阶级敌人,再加上深受“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这种价值观的影响,一家三口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从现在起,我们就坚决和你这个坚持反动立场的现行反革命分子划清界限,你就是敌人,我们斗争你!你把你刚放的毒,全部写出来!”
这句话是张月升说的,当方忠谋写出一纸材料后,他抓起材料便出了家门,意识到父亲极有可能是去报案后,张红兵也写下了一封检举信,当晚就将信和一枚红卫兵胸章一同塞进了县卫生科大院军代表宿舍的门缝里。
在这封检举信的最后,张红兵写下的是“打倒现行反革命分子方忠谋!枪毙方忠谋!”这样残酷的字眼,她的母亲终究在那个不平静的深夜被逮捕。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捆人,现在都能记得:母亲被捆时,肩关节发出‘喀喀’的声音,我的心一阵紧缩。”
此后的近两个月时间里,张红兵再也没有当初举报母亲时的快感与自豪,至于方忠谋到底经历了怎样的非人折磨,至今不为人知,直到4月11日召开公判大会,她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毫不夸张地说,方忠谋如此下场正合了张红兵写举报信时的心意,可他当天却无论如何都不愿前往刑场送母亲最后一程,或许当时的他已经感觉到,自己此后的人生都将活在无尽的惭愧与忏悔中不能自拔。
方忠谋被枪决后,丈夫张月升和两个孩子并未因为“大义灭亲”而获得好处,张红兵和弟弟不久后就被下放到当地农村参加劳动,成了“黑五类”,张月升则被降职调任五河县商业局,直到退休,至于方忠谋的家人,妹妹、弟弟都因受牵连被下放农村劳动,那些年里经受了诉不尽的苦难。
好好的一家人,一夜之间成了荒唐岁月的牺牲品,因为“自保”的念头,丈夫出卖妻子、儿子出卖母亲,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因此获得内心片刻安宁。
背负着无以言表的心理压力,张红兵渐渐长大成人,在改革开放后通过函授学习逐步走上律师这条路,对于母亲的惨死,他也渐渐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从公开忏悔到状告固镇县志编委会,再到申请认定方忠谋墓为文物,张红兵没有刻意逃避、掩盖历史,而是在公众面前用自我解剖的方式将十年动荡以血淋淋的方式呈现。
“什么虚幻的景象,动听的说教,人造的偶像,神圣的祭坛……全是愚弄别人、自欺欺人的骗人鬼话,是毒害青少年和儿童的精神鸦片,是杀人不见血的锋利刀子!不管是谁,永远都离不开自然规律——吃饭、穿衣,生老病死;世界上最伟大是母爱,最崇高的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