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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童年的游戏，单一、枯燥乏味。但我们童年时期最经常、最喜爱、最受益的户外游戏，则是“打土坷垃仗”。就地取材，因地制宜。只要有充足的人数，分成两派，就可开足马力上演一场别开生面的战斗。随着时光飞逝，虽然这是四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但任何时候回忆起来，仍历历在目、激情满怀、热血沸腾。
我故乡在黄土高原上，属于沟壑地带。如只有充足的水份，土质疏松、土层深厚，遍地都有潮湿或风干之后的泥土块“土坷垃”，在公历七、八月份，农民也早已用黄牛拉犁，把田地深翻了一遍。随着阳光曝晒，田地遍地都形成了大小不等、形状各异的土坷垃，硬度不大，蓬松易碎，砸在人身上，只要不是眼睛、鼻子等部位，通常也不会有大碍。还有哪错综复杂的沟壑地带，及田地之间形成高低不等的崖埂畔，为我们童年“打土坷垃仗”，提供了天然场所。那时候，我们因“打土坷垃仗”贪玩忘了回家吃饭、忘记做作业、顾不上做家务、衣服挂破、丢东西等是常有事情。事后难免被父母混打一顿，轻则责骂一场，也使我们童年过度顽皮，也使我们都有了一个完整的童年。
“ 打土坷垃仗”简便易行，灵活多样、对抗性强，容易激发起我们争强好胜的欲望和斗志。“打土坷垃仗”的形式，少则两个人进行躲猫猫式地单兵对抗，通常是十几个孩子进行战斗级对抗，少数是同村的小孩子进行大兵团级对抗。“打土坷垃仗”的人员主要是十岁左右的男孩子，也有少数的女孩子“巾帼不让须眉”，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力气不大，扔土坷垃的杀伤力小，也有一定的自我保护意识，而且模仿力强，也增强了游戏的趣味性和高度、难度。若是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再去“打土坷垃仗”，难免被父母责骂或被父老乡亲们笑话，认为是“脑子不灵光”，“不上路子”，“不着调”，“缺心眼犯二”的人。
那时，“打土坷垃仗”是最土、最简便易学，随最本色的游戏，也不用花钱，但我们很认真很讲信誉的，就像现在的联合国禁用核武器一样，绝对禁用砖头、石头或瓦块等，力求最佳游戏效果，其紧张和兴奋程度是现代电子游戏所不能相比的。我们只要看到露天电影新情节，就利用课余时间模仿片中情节排练。到星期天就兴奋地模仿着“打土坷垃仗”，还充分发挥想象力，把武打和战争片相融合起来，创造“神剧”。“打土坷垃仗”还要有故事情节，如我们模仿抗日战争或解放战争电影的情节，成立“指挥部”，本帮老大自然充当司令，再任命团长、连长、排长什么的，还安排人员侦察敌情和站岗放哨，甚至还有叛徒和汉奸的角色，充分利用地形搞伪装，编柳条帽戴在头上，收集大大小小的土坷垃充当“弹药”……当我们兴高采烈的做好战斗准备之后，土坷垃仗就热火朝天开始了。
也许因为我们童年看打仗战斗的电影，也许因为乡村之间的固有领土观念，也许因为我们有好斗的本性，也许因为家长们对我们乡村孩童疏于管理，我们与邻村孩童常常“打土坷垃仗”，所谓“打土坷垃仗”，有别于械斗，而是两群孩童站在较远距离，互相投掷土块，直至打退对方。
我们特别是看了露天电影《小兵张嘎》，我们把“打土坷垃仗”演绎到了极致。我们央求村里木匠、农具修理匠，制作木枪、木刀、洋火(火柴)链子枪、红缨枪等，还到老师的办公室偷偷倒点红墨水。有的小伙伴在“打土坷垃仗”的过程中，那种全身心投入游戏，不怕苦，不怕疼的专注精神还是感人的。即使有的小伙伴一时不小心，脚踏进结薄冰的水泥坑，或根本不当回事，或脱下鞋倒出鞋窝子里面的泥水，装干土吸里面的水，再把土磕打出来，穿上鞋子继续勇敢地冲锋，直到游戏最终结束。
我们和邻村的隔着几畛地，两村孩童常常到那里玩耍。不知何时，两村孩童有了嫌弃，矛盾渐渐升级，直至水火不容。于是以田地间的崖埂畔，为险要地形，两村孩童互相挑衅事端。便会招来一番激烈的对抗～“打土坷垃仗”！
我们土坷垃仗打得热火朝天，时常引得过路人围观，甚至有个别“犯二”的大半小子，也忍不住参与进来，“指点”我们。天经常不遂人愿，有时我们在户外玩得热闹尽兴，回家后被揍得鬼哭狼嚎。“七岁八岁半，鸡狗都来嫌。”我们学习成绩一个比一个差，玩得花样一个比一个多。家长们恨铁不成钢，经常斥责我们说，你们快作上天了，要是把玩的心用在学习上，还愁考不上大学。
当然，“打土坷垃仗”也会出现人员被砸得头破血流，或鼻子出血而嗷嗷哭喊时，就会及时休战，检查伤员伤情，轻伤不下火线，等疼劲一过，如无大碍继续开战，受伤人员往往回到家后，被父母发现伤情时，也不敢说是“打土坷垃仗”受伤的，只能说自己不小心摔伤或碰伤。否则弄不好还要被父母揍一顿。现在想想，那时的我们是真皮实、真坚强和真耐揍抗打。心里素质过硬，父母有时怀疑也经常拿我们没办法。
我也曾经是“打土坷垃仗”的积极参与者和主要组织者。我们模仿《平原游击队》的情节，打一场战役级土坷垃仗。我们最高长管李向阳带领队员，冒着“枪林弹雨”，向“鬼子”发起最后的冲锋，“冲啊”，“杀呀”……一时“杀声”震天、“弹痕”遍地、“硝烟弥漫”，“鬼子”被打得落花流水，呜哇呜哇乱叫着，四处逃窜。在“弹火”纷飞，尘土飞扬中，我快速冲向一个崖埂畔边，不慎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头直接撞到了地面，鼻子鲜血直流，赶紧用手捂住鼻子急忙跑回家。本来很精彩的那场土坷垃仗，因我身负重伤，而草草收场，不能令人感到很遗憾。
大道至简，道法自然。以现代人的生活观念，多数人会认为“打土坷垃仗"简单粗野、不讲卫生、不够文明，这是很片面的，因为人们生活真正的幸福和满足，往往蕴藏在最简单、最自然的事物中，而许多人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迷失了自我，才感觉活得身心疲惫。在那缺吃少穿的年代的农耕时代，我们农村孩子在黄土地母亲的怀抱里自然健康地成长，发至内心的纯真快乐的笑声，经常在广阔的天地间回荡，让人感到生活时时处处充满了阳光和希望，即温暖了那贫寒的农村岁月，也给人以乐观向上的精神激励。而在衣食无忧、电子产品极为丰富的现代生活里，我有许多年再也没有听到过小孩那种开心快乐的笑声了。
“打土坷垃仗”是乡村孩子们创造出来的一种战斗游戏，它调剂丰富了我们单调生活，让我们收获到很多欢乐。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孩童时代“打土坷垃仗”的情景历历在目，不由令人发出会心的微笑或念想。
二0二四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下午写于辛店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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