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川那些事儿 | 从洛阳到成都,杜甫的759年走得格外漫长

政务   2024-12-28 12:00   甘肃  




有人说,唐肃宗乾元二年是诗歌领域的一座重要“关隘”,在这以前,杜甫的诗还没有超过同时代其他诗人,在这以后,唐代的诗人便很少有超过杜甫的了,他从此便成了“诗圣”。

乾元二年,也就是公元759年,这一年,安史之乱爆发已有四年,九月,叛军安禄山、史思明攻陷汴州,西进洛阳,大唐王朝战伐四起、危在旦夕,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的朝政腐败、奸佞当权,所以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这一年,48岁的杜甫,在经历科举落第、穷苦无依的悲惨,漫游吴越、皇上亲授的辉煌之后,开启了漫长的“奔逃”之路,从杜甫一生来讲,公元759年也是他最折腾的一年,杜甫在这一年从洛阳去华州(渭南),从华州去秦州(天水),从秦州去同谷(成县),从同谷又赴成都,折腾了四回,杜甫的原话是:“一岁四行役”。






华州



杜甫从洛阳去华州,从现在的省份来说,这是从河南回陕西,所以杜甫是一路向西,这一路他先后经过新安县、石壕村、潼关等地,看到朝廷为了平定“安史之乱”,处处在备战,处处在征兵,如曹操《蒿里行》所写“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连年战乱造成很多人间惨剧,诗人的内心受到了久久不能平复的冲击。

于是,眼前所见,全部化成了一首首“史诗”——过新安,杜甫写下《新安吏》;过石壕村,杜甫写下《石壕吏》;过潼关,杜甫写下《潼关吏》,这组诗在非常有名,《新安吏》《石壕吏》《潼关吏》统称“三吏”,于此对应的还有“三别”《新婚别》《无家别》《垂老别》。


秦州


立秋后的某一天,落魄的杜甫从华州来到了偏僻的关山陇水——秦州,这里迎接他的同样没有丰盛的餐食,而是透着萧瑟的黄花晚景。

在秦州的三个月,杜甫白天游历古刹名寺、入山采药,晚上走亲串友、访谈作诗,隗嚣宫、南郭寺、太平寺、麦积山皆成其踏脚之处。杜甫先后写下《秦州杂诗二十首》组诗,据统计,杜甫在秦州总共作诗101首,平均下来差不多每天1首。

其中最著名的当属写给同样身处战乱中的弟弟的诗《月夜忆舍弟》,“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寄书长不达,况乃未休兵。”其中的“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成了千古名句。

同谷



杜甫在秦州时,距此地约200公里的同谷县令仰慕他已久,得悉他在秦州,一再捎信盛邀来同谷居住游玩。史料记载,当杜甫一家人满怀希望来投奔县令时,他却避而不见。好在当地百姓和几位文友却很朴厚,热情地接纳了忧患之中的杜甫一家。大家动手帮他们在同谷南山飞龙峡口,临时搭建两间草屋栖身,并接济了些生活用品。万般无奈下,杜甫一家过上了一个多月艰难的同谷生活……


在同谷期间,杜甫生活着实艰难,他在《乾元二年寓居同谷县作歌七首》这组长诗中,真实记录了一家人困居时的艰苦岁月“有客有客字子美,白头乱发垂过耳。岁拾橡栗随狙公,天寒日暮山谷里……”这组诗也成了杜甫血和泪的见证。


但即使再困顿的环境,诗人也可以看见光。短暂同谷的寓居,杜甫的诗心并未泯灭而且不断淬炼、成熟直至臻于化境,他流连忘返于鸡峰山、西峡沟,并与当地百姓结交,采摘野果野菜果腹,不分贫富贵贱与他们结交。


一天晚上,当地百姓为杜甫送来一樽自酿的红川烧酒,草庐之内,灯影幢幢,几杯烈酒下肚,万千思绪萦绕,杜甫感慨家国破碎、亲人分离,他沉吟片刻,就着酒意,拿起笔墨,情不自禁写下“酿得万家合欢液,愿与苍生共醉歌”,祈求一个“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百姓安居乐业,苍生共歌共醉的盛世景象。


成都


杜甫刚到四川不久,就听说曾经同样落魄的朋友——高适,如今已成了正三品的彭州(在四川)刺史,于是赶紧给高适写了一封求助信——《因崔五侍御寄高彭州一绝》,全诗如下:“百年已过半,秋至转饥寒。为问彭州牧,何时救济难”。以己之心度之,若非真的走投无路,恐怕谁也不愿让昔日好友看到自己如此落魄的样子,发出这样“露骨”的恳求。

后来高适并没有解决他的苦难,真正伸出援手的是另一位朋友——严武。严武当时任成都尹兼御史大夫、剑南节度使,在严武的帮助下,杜甫在浣花溪边盖了一座茅草屋,就是现在大名鼎鼎的“杜甫草堂”。在一场大雨之后,茅屋漏雨,心力交瘁,杜甫写下《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但是在严武的帮助下,杜甫还是度过了短暂而美好的四年时光。


故事里的红川


从洛阳到成都,一千多公里,杜甫的759年走得格外漫长、艰辛,但正如“国家不幸诗家幸”所言,正是“安史之乱”让唐朝由盛转衰的时代背景,正是杜甫一路奔逃的所思所见,正是乱世中一杯暖心的红川烧酒,才淬炼了诗人的如椽巨笔,才让他在诗坛竖起了一面后世只能仰望、无法逾越的大旗,而这一切,就发生在759年。



(来源:甘肃之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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