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制度败坏毛利人的精神
文摘
2024-11-21 18:03
陕西
这几天新西兰议会毛利党这位女议员全球出名了。她在议会里,通过跳毛利人哈卡舞蹈,抗议由新西兰行动党提出的“《怀唐伊条约》原则修改法案”。怀唐伊条约,是新西兰的宪法性文件,它约定了英国女王与毛利人酋长之间对新西兰的主权问题。简单说就是,主权是英国的,但是毛利人原有的土地、财产、自治权等受到保障。但是由于有英文和毛利语两个版本,双方都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去解释。例如英国人认为主权属于英国女王,毛利人认为他们只移交了“治权”,并没有交出“主权”;英国人认为根据条约,他们对新西兰的土地有优先购买权,而毛利人认为只是交易,没有优先的意思等等。另外,毛利人认为“宝藏”属于他们所有,而宝藏的含义太过宽泛,非常模糊,与现代法律制度下的财产有非常大的区别。
二战之后,随着民族主义和左翼意识形态的兴起,毛利人跟其他国家一样,推进了所谓保护原住民文化、复兴语言、修改国名、改国旗、甚至修改教科书中的历史叙事等议程;同时,在民主制度的支持下,新西兰政客为了迎合少数族裔,换取选票,推进了对毛利人按照族群身份——而不是公民身份——赋予的弱势群体优待政策,其实就是赋予高于他人的特权。这都是很熟悉的配方,政治正确嘛。美国对黑人、LGBT的各项优待政策,加拿大称印第安人为first nation,并给予教育、住房、医疗特权与福利,和经济扶持政策,与新西兰对毛利人的方式都是一模一样的。政治正确,一般都是错误的代名词。正确就是正确,错误就是错误。一个“正确”,如果必须政治挂帅,那就大概率是把鹿说成马才叫“正确”。所以,政治正确,就是政治操弄。这次议会讨论的,叫“条约原则修订法案”。说到底就是一句话,要求按照人人权利平等原则,对怀唐伊条约进行解释。说白了,新西兰行动党要取消对毛利人的特权。它要重申,新西兰政府拥有管辖权,在管辖权内,新西兰人人平等,对毛利人作为原住民的一些优待必须全面取消。这个事件非常值得进行深入解读,从伦理学和经济学上予以分析。李嘉图比较成本法则,即比较优势定理,揭示出如果资本和劳动力无法自由流动,只要商品可以自由流动,那么通过发挥各自比较成本优势,就可以造福双方国民。米塞斯运用行动学原理对李嘉图定理进行了改造,将其“一般化”,论述为“人类协作法则”,即,即便是一方在各方面都强于另一方,双方各自发挥比较优势,进行分工合作,仍然对双方有利。而人类通过理性能够认识到分工合作比起自给自足有更高的生产力,由此我们可以理解人类文明演进的进程。
这是在说,人类福祉的改善和文明繁荣的进程,是大范围分工合作的结果。人与人之间天赋能力不同,世界各地的自然资源禀赋不同,有些工作,一个人也难以完成,因此,分工,及其对称现象合作,就会自然发生,它是最基本的经济现象。社会就是合作,没有分工合作,社会就瓦解。分工的原则,是决定宇宙生成和演化改变的伟大基本原则之一。正是由于人类通过理性认识到上述规律,于是才放弃了暴力和杀戮,渐进地增强了人类合作,形成了社会。和平合作,才是人类文明进步的基石,才是人类生活的常态,才是推动人类进步的动力;而不是无休止的、不可调和的阶级斗争。这是关于人类文明演进的崭新叙事。从个人行动视角,才能真正洞察历史真相,含混其词、自相矛盾的阶级学说和斗争哲学,对历史缺乏解释力。自由交换,没有国界。大范围的分工合作,才能提升人类福祉,推动经济进步。塔斯马尼亚岛由于与澳洲大陆分离,原有的技术在经过若干代际之后,不是提升了,而是消亡了,回归到了原始时代的水平。一个经济体,没有足够的人口,不足以支撑分工合作的社会,人类智力就会退化,文明就会消亡。在西方殖民者发现新西兰之前,毛利人遗世孤立,生活在茹毛饮血的原始野蛮时代,工具是木器石器,饥饿是他们生活的常态,他们必须占有足够大的土地,才能养活少之又少的人口,随时面临“马尔萨斯陷阱”的威胁。这个过程中,伴随着争夺生存资料的残酷战斗,必须消灭另一方,占有他们的资源,才能保证自己的存活。毛利人被部落酋长统治,酋长拥有至高无上、生杀予夺的权力,他们生活在奴隶制之下。那些无限美化原始人田园牧歌的生活的历史,纯粹是无视历史事实。自由的思想,源自西方。是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带来了自由、平等、产权、契约、合作、法治等观念,人类从此摆脱了永远饥饿的动物状态,远离了为争夺生存资料的无休止斗争和残酷杀戮,走向了和平、繁荣和富足。不论任何种群、任何国家,只要融入分工合作的自由市场体系,哪怕是最劣势的种群或者个人,都能从资本的积累和经济进步中获得利益,改善自己的生活。我们之所以坚决反对贸易战,从经济的角度看,原因就在于,贸易战就是让一国走向自给自足,就是把一国变成经济孤岛,开除出人类分工合作的交换网络,必然导致贫穷、战乱冲突和死亡。那么,将一个封闭、落后、野蛮的岛民,纳入全世界分工合作的交换网络之中,就是对这些人生活处境的改善。从明清以来走向改革开放的中国人,对此应当深有体会,我们所有人,都收获了融入全世界市场体系的红利。一个封闭落后的酋长制毛利人岛屿,被英国人打开国门,这在民族主义者的史观下,是一种殖民主义侵略行径。他们认为民族的就是好的,但是却忘记了,正是那些西方殖民者,带来了新的观念,以及大量的投资、技术和贸易,大幅度改善了原住民的生活水平。毛利人融入了全球合作,步入了文明社会,享有了前所未有的物质生活水准,人均寿命大大延长,种群不断扩大,就是明证。他们也完全缺乏对人类行动选择的洞察力。英国殖民者之所以能够以区区几千人统治广袤的印度,几百个英国人能统治新西兰,归根结底的原因是,当地人在观念上支持,而他们总是主动迎合当地人的观念。否则,统治根本无法进行。英国殖民者也是压迫者,这毫无疑问,但是压迫的程度比酋长要轻一点;与英国人交换,进而共享日不落帝国与全世界的交换成果,得到了比给酋长当奴隶、自给自足的生产更多的利益,所以毛利人接受了英国人的统治;自由劳动比奴隶制有更高的生产力,所以奴隶制瓦解了。这不是支持殖民制度。殖民者在殖民过程中发生的一切对私有产权的侵犯,我们都坚决反对。这是在说,从平民视角看,既然被人统治似乎一时难以避免,那么他们才不在乎谁在统治他们,而在乎的是谁的压迫少一点,相对自由度高一点。在英国人和毛利人酋长之间,无非是换一个统治者而已。让“自己人”压迫并不比让外族人压迫更加舒服。所以,这是殖民者与土著的统治者之间,两个统治集团之间的争斗。跟平民没关系。用现代落后的、倒退的民族主义叙事,去描述过去的历史,去判断每个人的实际行动,似乎人人都要抵抗外族侵略,是违背历史事实的。英国人自己,不是一会儿被北欧海盗、一会儿被法国人、一会儿被德国人和荷兰人统治吗?对于英国普通民众来说,谁来了都要纳粮,说不定换一个还少剥削点呢,你们国王和贵族之间争夺统治权打打杀杀,关普通民众屁事呢?民众何必将自己代入统治者的视角,去当炮灰呢?如果俄乌冲突,以普京和泽连斯基两个统治集团之间的互殴结束,管他是普京把泽连斯基手撕了,还是泽连斯基把普京暴揍了,只要不裹挟老百姓,对俄乌双方平民,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吗?毛利人说,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个小岛上,因此对这座岛屿拥有“主权”。哥伦布首先发现了美洲大陆,难道整个美洲大陆就属于哥伦布吗?把老干妈倒进太平洋,难道整个太平洋就属于你了吗?按照产权的“先占取得”原则,一个人要对一片无主土地主张产权,必须划定具体范围,对其投入劳动、进行开发、维护、照料和实际控制。这就是约翰·洛克的“劳动混入说”。这不是“劳动价值论”,而是关于产权起源的理论。你不能说,哥伦布绕着美洲大陆走了一圈,他第一个登上了美洲土地,他就是美洲土地的所有人。他最多只能对自己实际控制的土地宣称产权。其他土地,仍然处于无主状态,继续适用先占先得原则。你第一个往太平洋里倒进老干妈,也只取得排污权,而不能说,太平洋现在属于你了。厘清这个问题至关重要,它直接涉及产权问题。而产权就是定分止争的规范,也是法律裁判的依据。这里就要说到毛利人认为土地和一切“宝藏”属于自己的问题了。对新西兰的土地,毛利人只能对投入劳动实际控制的部分拥有产权,不能概括地说,新西兰的“土地”属于自己。
经济学意义上的“土地”,是指一切来自自然的、满足人类需求的供给物,并不特指物理意义上的地表。例如森林里的木材、野果、动物,都叫“土地”。肥大的恐鸟,是毛利人的蛋白质来源,这就是“土地”。他们为了生存,把恐鸟直接吃灭绝了。但是毛利人只能说,他们猎杀的恐鸟是自己的财产,不能说新西兰的恐鸟都是自己的财产。付出劳动,从森林里摘获的野果,是自己的财产,但不能说,森林和野果都是自己的财产。蓝蓝的天空,青青的湖水,辽阔的草原,在原始狩猎状态的土著居民看来,属于他们。但那也并不是他们的财产。狩猎完了,就转场,是纯粹的对自然的消耗,没有生产改造。这些土地对他们来说,就像空气、河流、森林里的野兽、野果一样,只是人类生存的“一般条件”,他们不能宣称对这些土地的产权。对于原始狩猎土著人来说,土地是他们的宝藏,河流是他们的宝藏,高山是他们的宝藏。这种“宝藏”,最多寄托的是一种情感,是一种生活来源,而与产权无关。他们可以利用这些高山与河流满足生存之需,别人要使用,不能影响原住民的使用,并根据产权原则,达成相关契约,但不能说,它们是属于自己的。我们可以退一步讲,即便是承认某片草原“属于”毛利人,那么土地下面1000米发现了矿藏,也属于他们吗?
并不是。所谓上入天、下入地的产权,是不可能的。否则你的房子之上万米高空飞过飞机,你可不可以宣称他入侵了你的私有财产呢?因此对是否侵犯产权,必须从“物理完整性”、“行动完整性”上去解释。地下的矿藏,谁发现、谁挖掘,就是谁的,只要不影响地上房屋的物理完整性,不影响房屋主人产权的行动完整性。各国原住民与移民之间的产权纠纷,甚至大打出手,原因通常都是因为这些“宝藏”之间的争夺,就是没有从物理完整性和行动完整性去理解产权的结果。英国人通过暴力手段抢夺毛利人明确控制的财产,当然是犯罪;但是英国人利用先进的技术发现了矿藏并开发,只要没有影响毛利人原有财产的物理完整性和行动完整性,就没有侵犯产权。毛利人这次大规模的抗议,直接原因就是法案要求取消他们享受的种种优待政策。
新西兰政府在左派意识形态和政治正确的影响下,对毛利人采取了一系列“优先权”政策:在教育方面,投入巨额财政资金改善毛利人的教育和生活条件,在教科书中强化毛利人的文化和历史地位,给学生灌输强调毛利人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政府拨款支持毛利人的艺术创作、语言保护和文化活动。在医疗健康领域,新西兰卫生部出台了一个打分标准,荒唐地规定在手术优先级方面,不仅要考虑病情,还必须纳入种族因素,使毛利人在医疗和手术资源分配上享有优先权。在福利政策上,除享受新西兰公民普遍的福利外,对毛利人的后裔发放特别福利,对毛利人单亲妈妈提供育儿补贴。在政治上,新西兰法律规定,毛利人不论人口状况,必须至少占有6个议会席位。种种政治正确的立法之下,毛利人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谁也不敢批评、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高级种姓”、特权阶层。就像美国的黑人、LGBT群体一样。这些法案,都是在毛利人反复的闹腾之下,执政当局为了选票利益,在民主制度下出台的。现在的修订法案,目的就是要取消这些特权。由此,抗议爆发。就像米莱在阿根廷推进的改革一样,那些抗议者反对的,并不是政府侵犯了他们什么权利,而是米莱取消了他们的特权。
这告诉我们,并不是每一起对政府行为的抗议行动,都值得肯定和祝福;并不是每一个哭诉,都值得我们去同情。那么这些特权制度真的帮助了毛利人,推动了他们的福利改善吗?被毛利人政治人物恨之入骨的新西兰前国家党党魁、推动各民族平等运动的领导人Don Brash说:“我们的目标是实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而不是基于谁的祖先先来到这片土地”。他公布了一组新西兰政府的统计数据:占人口总数15%的毛利人,在领取失业补助金的人数中,占到35%,在领取单亲父母补助中占42%,在监狱里,52%的囚犯是毛利人。33%的15-19岁毛利人没有工作,既不在学校读书,也不接受职业培训。新西兰被虐待致死的儿童,大部分是毛利儿童。工党政府为提高毛利人健康水平制定了特殊政策,但是毛利人的婴儿死亡率仍是最高的,患流感、风疹、脑膜炎的比例是最高的;毛利人的寿命比其他族群都要短。
他说:
这些令人震惊的统计数据说明,新西兰在对待毛利人的政策上是失败的。也许,一味地迁就,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特权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即是施舍,也算是另一种歧视。只有法律上的一视同仁,毛利人和毛利文化才能更好地发展与传承。
诚哉斯言。一个族群必须被特殊照顾才能生存,这足以让他们不思进取,沦为更加劣势的种群。人类在养尊处优中发展不出智力,他们将在竞争中败北。破坏人人平等的法律原则,摧毁财产权这一和平合作的基础,导致的就是贫穷和落后。而那些认为毛利人不被照顾就没法生存的政客,才是根深蒂固的种族歧视。黑人家庭经过几个世纪的奋斗,已经从奴役中走出,但是左派福利政策摧毁了这一切……那些对黑人群体的照顾政策,并不是黑人的福音,而是对他们施加了一种诅咒。
4、民主制度戕害人的精神
民主制度,是一种开放权力准入通道的制度,人人都可以参与执掌国家权力,简要说,就是权力公有的制度。君主制度下,只有君主和贵族有权力,可以通过剥削他人而生存;民主制度下,就是人人都拥有权力,因此人人都可以通过剥削他人而致富。说“财产不可公有,权力不可私有,否则人类将迈入灾难之门”,是不对的。财产不可公有,否则就是公有制,就是计划经济,人类会迈入灾难之门;权力也不可以公有,否则社会就变成了一个人人争夺权力、向权力靠拢的斗兽场,用权力为自己谋取利益,它照样会将人类推入灾难的深渊。毛利人正是通过参与民主的方式,不断寻求掌控国家权力,为自己谋取利益。那些毛利人的领导人,以及迎合毛利人诉求的新西兰政客,并不是想着维护毛利人的利益,推动毛利人的长远发展,他们只不过是通过这种方式获得选票、维护自己的执政利益罢了。民主就是向他人的财产主张权利,通过民主立法的方式,将他人的财产装进自己的口袋。政府不生产财富,毛利人享受的一切福利,都是以他人的财产和权力损失为代价。任何一个群体,都可以跟毛利人一样,运用民主的手段拿走他人的财产,谋求自己的特权。
民主制度制造了世界上最大的公地悲剧。民主,通往社会主义。也正是民主制度,制造了福利国家,制造了超高的税收,赋予了国家对公民财产的巨大权力,打造了可以掌控一切、吞噬一切的“全能政府”。有了民主这个护身符,一切侵犯他人产权的恶行堂而皇之地“合法”进行,它让一个族群可以不劳而获,拿走他人的财富心安理得,导致一个族群的衰败和整个社会的精神堕落。新西兰法律规定,只要有毛利人血统,不论多少,就可以享受毛利人的种种福利和优待。而且,这个人不论是否在新西兰境内,都可以成为新西兰公民而享受一切福利。这导致许多人千方百计去证明自己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是有毛利基因,由此享受不劳而获的特权。自由社会,人人平等,不能唯血统论,唯身份论,以族群身份划线,那就是特权。一旦通过民主立法方式赋予特定族群特权,社会就被划分为剥削阶级和被剥削阶级,食税阶层与纳税阶层,这将直接瓦解人类和平合作的根基:财产权。由此,社会将处于无休止的冲突和争斗之中。美国的黑人、LGBT群体就是最典型的代表。这种情形下,社会将出现严重的分离倾向,各个种族之间将不再视对方为和平合作、协作共赢的对象,而是视对方为剥削压迫自己的仇敌,种族仇杀将不断酝酿,这将导致一国走向战乱冲突和分崩离析。一个政治不正确的办法是,美国的黑人和白人,新西兰的毛利人与白人,应当和平分离,独立建国。无限分离原则,是制约民主公有化的强力手段。自由,就是财产。民主,就是财产公有化。自由,意味着和平合作;民主,意味着相互掠夺和斗争。民主和自由,是对立关系。我们要追求自由,而不是追求民主。权力,既不能私有,也不能公有,而是不能有。任何削减权力的步骤,都是边际改善。对待特权的办法,从来不是让每个人都拥有特权,而是消灭特权。我们要争取的,不是人人争相竞逐权力,而是要争取人人平等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