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我妈横竖阻拦,这个时候我至少在老家的玉米地里扒完了两根垄苞米。
人也从回村前的职场白领,变成回村后的乡村野丫头,灰头土脸。
干活的装备我都准备好了,找出来好多年前的一条粉色纱巾,准备钻到玉米地之前把脑袋团团围住。
戴上口罩,手套,还特意从网上下单了扒苞米神器三个。
商家产品介绍太诱人,日剥10亩地,我要是能完成把后面那个0去掉的数字,就非常厉害了。
回去的车都联系好了,早上八点从家附近过,提前几分钟等车就行,结果电话打过去,我妈说啥也不让我回去。
我知道她是不想让我受累,毕竟三十年没下过地干农活了,说是我帮着干两天,回来十天半个月缓不过来。
我妈说,你平时天天上班,可放假几天了,好好在家歇着,不用担心我,八亩多地玉米慢慢都收拾家去。
关于十一回老家,扒苞米这事,老陈我俩提前一周就开始商量了。
一开始,老陈说开车回去,三十号下午走,一号二号干两天,三号下午回来,你一个人回去两天能干多少?
老陈吹嘘说,我要是回去,两天干完四亩地,剩下少部分,老太太自己鼓捣几天也就干完了。
你就吹吧,苞米要一个个扒,然后装车,苞米杆还得用镰刀割倒,你以为自己是机器呢!
后来我又想,开车回去还是有点远,全程不能都走高速,国道耗时间,怎么也得五个多小时到家。
来回一趟还很匆忙,我说还是我自己回去吧,正好那几天车也方便,我在家多待一天。
老陈说,你自己回去就雇两个人干两天,这样也干完了,一个帮工一天150-200元,两个人两天一千元够了。
和我妈一说雇人干活的事,一口否决,她说那钱花的多冤枉,又不是有时间限制,自己慢慢收就行。
往年我没怎么惦记她,一个是连着两年我哥回去,再就是我妈身体没事,今年大手指头筋受伤了,还没好。
我知道我回去帮着干不多少,但是不回去,于心不忍。
29号晚上七点多给我妈打电话,刚刚从地里回来,拉回来满满一三轮车苞米,还没卸车,晚饭也没吃。
我说我定好了,后天早上八点的车,到家两点多,想着给我留钥匙,告诉我你在哪块地干活,然后我去地里找你。
我妈下地干活,不拿手机,怕是从兜里跑出去丢了,所以要提前联系好,要不然找不到人,回去这半天时间就白搭了。
我妈听说我执意要回去,急眼了,不让你回就别回了,你回来我还得忙,做饭啥的更耽误时间,我自己冲杯奶粉,吃一块月饼省下时间多干不少活。
来回来去说了半天,我妈心酸了,哽咽着说,你就听我的吧,我没事,你在家这三天好好歇歇,省下那路费给我买好吃的。
到最后我妥协了,知道我妈的脾气,没再坚持。
昨天早上,我妈打来电话,说家里下了一晚上的雨,下得很大,上午想去赶集卖韭菜,也不能去了。
今天要是还接着下一天,苞米地里这几天都干不了活,三轮车开不进去。
我妈每次在家待着的时候,都是被迫的,要么是下雨了,要么是下雪了,否则不是干活,就是到处跑着赶集卖菜、初一十五、特殊节日去登山。
记得上小学时,放学回家就帮助家里干活,上初中了秋天就帮着扒苞米,玉米杆长在地里,人钻到地里一根一根扒。
那时候觉得扒苞米是一件特别难熬的苦差,穿多了热,穿少了玉米叶子拉胳膊又疼又痒,扒十几根,就跑出去看看离地头还有多远。
要么就趴地下,顺着垄沟看看有没有亮光,要是很亮说明离地头就不远了,要是很暗,就很失望,叹着气继续干活。
从农村长大的孩子,都知道农民不容易,苦熬苦业干一年,也卖不了多少钱。
但是,田地总得有人种,不能荒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