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1900》:让舞蹈承载文化记忆
绵延千年的敦煌壁画不仅为当代古典舞创作提供了丰富的语言材料,也为我们树立了一种具有古典品质的舞蹈审美范式。《故园·1900》是基于敦煌舞蹈经典语汇的又一次创新性尝试,在现实主义与表现主义的结合中发掘敦煌古典舞的当代意义。
1900年,敦煌藏经洞一经现世便引来了各国探险家的盗窃掠夺,造成中国文化史上一场空前的浩劫。编导以此为背景,讲述了一对飞天被偷运出国、流落海外的故事。因此,演员的表演范围被压缩在木箱这一狭小的空间内,这也使得作品体现出一种由外至内的想象性视角。该作品的表现性立足于经典敦煌舞蹈语汇的运用,譬如飞天舞姿、彩绸技巧等,通过这些极具审美价值的形式传递出流落文物从欢喜到茫然继而苦中作乐的情感变化;其现实性在于通过对情感线索的梳理,追溯了一段近代国人特有的文化记忆,即陈寅恪所谓“敦煌者,吾国学术之伤心史也。”与《思乡切·女史箴图》一样,这类作品的真正价值在于实现舞蹈艺术对“过去”与“现在”的集体性的记忆联结,从而使当下的观众产生共情。二者在“当代古典舞创作如何在挖掘古典性身体的同时,发挥起承载文化记忆的现实意义”这个问题下给出了各自的答案。当然,这个作品在叙事结构与情感逻辑的处理上仍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悠悠文士道,不止风雅心
《不止风雅》原名《士》,“士”是中国古代与学识文化、道德修养等品质相联系的一种社会身份。过去也有不少以士人为主题的舞蹈创作,如《纸扇书生》就刻画了一群尚未步入仕途的书生形象,并运用“抖扇”“点扇”等动作表现出年轻文士的意趣与狂傲。相较之下,《不止风雅》的立意似乎更基于对文士群体精神成长的认知,关注的是其胸怀格局的转变。作品一上来就带给观众眼前一亮的簪花文士形象。男子簪花是中国古代的一种习俗,如唐懿宗时新科进士便要接受皇帝簪花。编导的这种巧思一方面明确了士人身份,另一方面也通过男子簪花的反差形象显现出年轻文士的傲世情怀与雅趣之志。接着,编导借助趋翔、揖逊的典型礼节、左右大幅摇摆的主题动作以及高低错落的群舞构图等形式,勾勒出文士既克己守礼又悠然自得的多维品格。最后则利用竖起的金色台状道具,实现从现实座位到“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的意象化表达。这种综合、立体且带有进步眼光的形象塑造,再一次呼应了该作的标题——“不止风雅”。同时,这个作品也提示了我们,容量有限的小型舞蹈在刻画特定人群时,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抓住该群体的典型特征,并通过恰当的审美形式传达给观众,避免出现不知何人作舞的尴尬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