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哥系列:讲述二伯
文化
2024-10-28 19:23
广东
作者:柏拉图崴(飞哥)骨灰级混派忍者,逐涂鸦、散打,戏立体、模糊、意淫,南粤爬檐攀壁之毒魔,柏拉图崴是也老崴的二伯生于民国初年,大约是一九二六年或一九二七年,上面有大哥、二哥、大姐、二姐,二哥和大姐没有存活,他才得以排位老二,那里的农村按男娃来排序。几十年如一日的二伯,一直住在四朝老宅,就是讲述大伯提及的那个四合大院,直到终老仙逝。二伯这一生,只有几年在异乡奔波,其余时间基本上在生长的乡村,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四合大院的四周,是用青砖砌成的围墙,房子是木瓦结构,房的门和窗还有房柱雕龙画凤,家具是漆桐油的红木做成,大院里的堡坎是青条石,大院的整个地面是鵝卵石鑲嵌。四合大院建于清初,至今近三百年,经历了清朝、民国、人民共和国的风风雨雨,屹立不倒,可见身板是相当的结实硬朗。老崴最喜欢听二伯摆龙门阵,这些龙门阵,可以让老崴轻松地跟随二伯,从时间隧道窜回到往昔,了解家史,了解族谱。每每说起这些,二伯瘦骨伶仃的脸上会露出得意,还残留些许神往,他那手上握着的布满竹节的长烟杆,会一起开心地摇摆。我们家有三个长工,农忙时短工十多個,我们与他们一起干活,日常放牛砍柴的活我干得多些。那时你三伯和你父亲还小,基本上就干点放牛割草的活。秋收时,我们家二十米长两厢的谷仓,堆不下那么多谷子,还在大院后面建了一个更大的谷仓。一年的收成够我们一家老小吃几年。每年要卖出去三分之二。那会儿,我是我们村里唯一一个坐过飞机的人,我十六岁时参加了国军,到前线参加打国仗,转战时有幸坐了一次飞机。有一天乘大家不在,老崴爬进阁楼,在一个用布扎紧口的陶罐里,翻出一卷布,打开来一看,原来是一面青天白日旗,还有一枚云莫麾勋章。你祖父的身体越来越差,弟弟们还小,你大伯分家出去后,抚养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已经没有精力管二老,我是没有办法了。是的,大伯带着婆娘娃儿分家出去只能顾自家,而姑妈也嫁到外村,二伯必须回家伺候老人,照顾弟弟们,承担起頂梁柱的角色。云麾勋章被二伯藏在老宅的阁楼,从来不示人,因传闻他有这枚勋章,曾差点要了命。秉性善良的二伯,放弃了可以继续笑傲江湖的机会,回到农村老屋,从此做了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二伯的回归,造就了两个弟弟的成长,三伯上完初中就外出当了共产党的兵,后来定居省会城市,老崴的父亲一直读书,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也在省会城市。若不是二伯回來,老崴的三伯和老崴的父亲离不开农村,老崴只会跟着父亲一起成为老农。人民公社那年,我找公社借回我们家的牛,准备把门前那块田犁一下,不料牛突然得病死了,这下惹了大祸。寒冬腊月,公社书记带人來我们家上房揭瓦,作为补偿。我们家那瓦厉害,质量超级巴适,丟地上摔不烂,除非使劲摔。二零零四年初秋,天气还处在温暖时段,接到通知,二伯不行了。奔八十岁的二伯,不小心从床上摔下來,几十年的缺吃少穿和营养不良,这一摔,眼看着不行了。老崴赶到时,二伯已被放在堂屋,躺在地上,地上铺垫的是厚厚的稻草。历来的規矩,老人要走了,都这样处理。老崴陪着老二老幺二伯的两个儿子守在奄奄一息的二伯身边,二伯已经说不出话,手还能在极度虚弱中抬起。二伯指了又指,就是咽不下最后一口气,原來他在等大儿子。往事如烟,借仓央嘉措的美句,献给这一生苦难深重的二伯。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这佛光闪闪的高原,三步两步便是天堂,却仍有那么多人,因心事过重而走不动。油灯已经点了几百年,民国时期换成用煤油做点灯燃料。为了节省,一般都是睡觉前掌灯,给上厕所用,也给上房间睡觉前照明。煮饭、烧水、沏茶,把铁鼎罐或陶鼎罐放在三脚铁架上,柴火伺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