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本来是有“约”的,约的临时,取消的也临时,当母亲得知我可以不用赴“约”的时候,她表现得非常开心,说,走吧,现在就走吧,咱们去园子里走走吧。我知道母亲又待得寂寞了,于是立即穿衣与她一起下楼,步行十里左右,去往城郊处那个尚在建设中的中央公园。
一路上,看见什么就拍什么,哪怕是遇见一朵姑且还在盛开的野花,母亲也会蹲下来认真认真地拍照。母亲如此热爱生活,做女儿的也不能有丝毫逊色。虽然极不爱照相,也满怀兴致地或坐或站在母亲面前,等待她按下一个又一个快门。母亲每拍完一张,就招呼我过去看拍出来的照片效果。我皆说很好很好,赞母亲拍照技术一日比一日强。
一簇紫色雏菊开在一家幼儿园的门前。去年此时也被我们偶然发现过。这一日再去,它们依然在那里暗暗吐露芳华。紫幽幽的细碎花朵上,落着数十只大大小小的蜜蜂,一靠近,蜂儿躲避,少顷又飞回来,与我们争夺这寸寸美丽秋色。霜降已过,此时得遇开得如此旺盛的一丛花,令人心里生出诸多喜悦。与母亲在那里盘桓很久,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沿着解放大路一直往前走,看见很多临街店铺都在出租出兑,两侧的住宅楼也有许多贴着出租出售的字样。人们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各人资产严重缩水,似乎走的都是下坡路。或许,在很多我看不见的地方依然有繁盛和辉煌,但作为一个县级小城来说,所属的各行各业都有些风雨飘摇。我且无奈于每日的辛劳没有报酬,又身单力薄,别无出路。据说公司里的很多员工都外出打工挣现钱去了。当下生存不易,似我这般日日有闲情逸致看风景的人应该不多。
此时已是秋暮,带叶子的树不多,偶然发现一棵,就像发现一个宝贝,也不挑挑拣拣,立马就站过去等母亲给我拍照。中央公园里一片灰颓,所有的花草树木都衰颓了。有环卫工人在往沟渠里放水,不知何故,也不能上去询问。只是沿着那沟的两岸随意走走。野山楂的果实还在树上红彤彤地挂着,因为酸涩,无人采摘,连雀儿也不去啄食。我和母亲摘了一些揣在兜里,也不知道拿回去做什么。母亲说可以晒干了泡水喝。我应着。不多话。出来玩,母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罢。
路过一家别墅,女主人蹲在门前收集花籽,准备明年春天时播种。虽素不相识,但还是站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女主说,她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年年种花,不只是给自己看,也是给别人看的。我母亲赞美她把自家的园子整理得井井有条,看上去十分美观。那女主人就笑了,也不过分谦虚。只说自己闲不下来,每天都在找活干。临分别的时候,她问母亲要不要一些花籽。我母亲说拿回去不知种在哪里,您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们走出很远,再回头,见那女主又在继续她手里的活计。母女两个既羡慕又钦佩。
忘记在哪里看见过这样的一段话:“有时候觉得世界很美好,有时候又觉得乏善可陈。或许世界没变过,或许世界根本不存在,或许外面的一切,只是某种意识的投影。”和母亲接着逛园子,脑海中却不断出现这些字句。我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或许有偏颇,这与我所处的环境有关。我总能看见一些生活在底层的人,他们日日为了一口吃食四处奔波,哪里有心情到处“沾花惹草”。
走累了,回家的路变得又漫长又遥远,遂与母亲打车回家。遇见颇有素质的司机师傅,把车开得又快又稳,走了捷径,很快就把我们送到家门口。到家后整理照片,挑选出几张中意的做了一个短视频。我母亲也做了一个。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各自玩各自的。后来夜幕降临,阿良也下班回来。我们仨坐在一起,絮絮叨叨地说话。很快天就黑了,我们也没有开灯。——所有的一切,都突然有了梦幻感觉。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