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鸟·评论】陆幺新评：读韦云海小说《五棵老树》
文摘
2024-08-23 11:50
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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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陆幺，本名陆永珍，瑶族，高级工，车间主任，已退休，广西都安县人。有作品近50万字发表于文学杂志、报刊或网络媒，有作品参加县、市级文联征文比赛多次获奖。系广西河池市作家协会会员。——————————————————
世间百态皆浑浊，唯有初心独清澈
——赏读韦云海《五棵老树》
文 / 陆 幺
都安作家韦云海《五棵老树》发表于《民族文学》2020年第2期，后收录于2024年3月广西漓江出版社出版的《依山而上》。《五棵老树》叙述古岗师范学校以党委书记武云龙为主人公，围绕着五棵老树砍与不砍的命运为主题，讲述了古岗师范学校三十多年所发生的故事。作者用含蓄及其隐意地叙事手法展现于读者面前。尤其是作者讽刺的叙事手法，使故事此起彼伏，既寻常又合乎情理，既融入逻辑又耐人寻味。作者的大胆构思以及独特的伏笔手法，让读者必须一阅到底。这是一部成功的作品，值得一读。韦云海于《翠屏文学沙龙》发表《构思》一文中说：“构思是一种有意图的思考，构思是创作的前提和基础，也是作家的写作必经之路，没有谁不经过构思就写作的。”韦云海还说：“2020年我在《民族文学》发表的中篇小说《五棵老树》也是构思了三年，真正写作只是三周时间，具体地说就是每个深夜凌晨前后的两个多小时。”显然，文章的构思确是创作的前提和基础，是写作的必经之路。古岗师范学校党委书记武云龙是从部队转业到该校工作的，要与学校各位老师打交道，也就是说，外行人管内行人，必须要以政治挂帅，要突出政治。武书记和常人一样，也喜欢下象棋，但下象棋也得讲尊严，他同其他老师下象棋，若是他输了，会伤他的自尊心，他很不高兴。学校丁家严老师是一位见识广、阅历丰富、但嘴巴较滑头的老师。丁老师觉得武书记的棋艺也是一般的，但是每当和武书记下棋，为了给武书记面子，丁老师都特意让棋，给武书记赢的多，自己赢的少。古岗师范学校年轻的语文老师夏小龙是一位才人，能文善舞，课上得好，参加过很多次优质课比赛，曾获得市级、省级大奖，教学水平是毋庸置疑。夏小龙老师而且能写出一手好文章，经常于各级报纸文学副刊发表，是一位文学天才。夏小龙老师也喜欢下象棋，而且也是一位象棋高手，但是，夏小龙老师最大的弱点是不会捧领导。有一次，丁家严老师同武书记下象棋，夏小龙老师在旁边观棋，他却暗示丁老师下一步棋该如何走，结果武书记很快丢了一个炮。气得武书记冲着夏小龙老师直接黑脸道：“你狠咯！那你下来啊。来啊！来啊！”从那以后，夏小龙老师就掌握了武书记的脾气，在武书记面前，凡事不能越人半步，还是规规矩矩的好。但是，武云龙书记的姻缘却不尽人意。他当学校政教处主任时，就亲手在学校的池塘周围种了十五棵桉树。当时学校政教处办公室来了一位年轻美貌的女教师叫蓝小雅，她发现武主任每天都为那十五棵小桉树浇水，还找来一些竹条围住小树，生怕小桉树被人随意毁坏。武主任的专心护理以及本质上的勤劳，感动了刚调来的美女蓝小雅老师，于是，每当武主任出差在外，在家的蓝小雅老师便主动接替给十五棵小桉树浇水等护理工作。无形中，武云龙主任与蓝小雅老师俩人志同道合，两颗爱情的结晶碰撞，他们很快结为伉俪。夫妻俩很快便生下一宝贝女儿叫武倩倩。不久，武云龙从政教处主任荣升学校党委书记。武倩倩刚满三岁那年，就在武云龙去北京学习的几个月中，古岗师范学校刮来一场台风，卷走了武云龙亲手栽种的十棵桉树，幸存下来的仅有五棵。台风过后，随着带来的疫情又毫不留情地脱走了武云龙书记爱妻蓝小雅的性命。可怜武云龙书记与美女蓝小雅老师仅有四年多的美好姻缘，就被一场台风给断送了。就像丁家严老师所说：“那场台风刮走了十棵桉树，也刮走了蓝小雅的生命。”不由得使武云龙书记半信半疑：“难道树毁也刮走了蓝小雅的生命？”这也许应合了元代文学家高明的诗句：“红颜自古多薄命，莫怨东风当自嗟”所诠释的一样。武云龙书记只好续娶在学校食堂上班的黄阿姨为妻。多年后，武云龙书记与前妻的千金武倩倩中师毕业后，回到古岗师范学校附属小学任教。谁知，爱好写作的武倩倩偏偏爱上因下象棋受到武书记另眼相看的夏小龙老师。再则，夏老师不是本地人，武书记心想，女儿武倩倩最好是找一个本地的，往后有个好照应。到底武书记是否同意千金武倩倩跟夏小龙恋爱，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胜。值得一提的是，古岗师范学校团委书记张相如是留校生，是本地人，而且是武云龙书记一手栽培的，不但是武书记眼中一位最听话的红人，更是武书记未来的理想女婿。结果，经群众检举揭发：武书记眼中的红人张相如，他不是好人，而是累犯男女关系的一个杂种。著名作家韦云海讽刺的叙事手法真是淋漓尽致，读后，让人回味无穷。五棵老树命运的构思是整篇文章的重点，作者通过五棵老树砍与不砍隐意的设计，以及巧妙的伏笔手法，让读者必须一口气看完。这是比较成功的设计以及独特的手法让读者为之钦佩。台风过后，幸存的五棵桉树虽不是什么名贵树种，但是，为了学校建设，早些年，有部分老师提议砍掉那五棵桉树，种上名贵树种。“武云龙书记不仅不答应，而且还跟他们急。”虽然武书记也知道那是为了拓宽校园绿化带，让整个校园变美、变宽敞、变得别具一格。但是凭良心说实话，学校搞绿化美化，武书记不反对，可是要砍掉他亲手栽种幸存的五棵桉树，“就像动摇他的政治立场一样，武书记一万个不答应，分分钟拍桌子反对。”后来，武书记还特意嘱咐主管后勤的覃主任按照当时的地形，在那五棵老树下面安置两张石桌，每张石桌周围还要安放四个漂亮的石凳。再后来，武书记又促成在五棵老树下面建成两个漂亮的六角凉亭。从此，不但武书记常到那五棵老树下面走走，坐坐石凳，同朋友聊聊天。而且，更是有空的时候，尤其是周末，五棵老树的下面，都引来学校教职员工坐在凉亭里或闲谈交心、或看报读书。有时，武书记还参与几位学校老师围着石桌下象棋，或者参与爱好打扑克的老师围着石桌打扑克。那五棵老树的下面，不但是学校的一个娱乐场所，更是武书记心中的至宝，让他产生一种成就感和自豪感，更让他感到身心舒适。武书记本来血压不高，和常人一样是正常的。可是每当牵涉到要砍掉那五棵老树时，武书记的血压就突然升高，甚至胸闷气短，急得学校办公室副主任小崖随时为武书记准备降压药物。小崖曾经几次为武书记缓解病情，特别是新来的鲁校长建议砍掉那五棵老树，武书记马上据理力争，冲着鲁校长说，这个事不宜上行政会讨论，或者直接说这事以后再议吧。次数多了，鲁校长发现，要砍掉那五棵老树，就是跟武书记过不去，难度大！鲁校长也不想让武书记的血压老是攀升，为了要砍掉那五棵老树而弄岀人命，那太不值了。最后，鲁校长只好罢手，此后只字不提。“五棵老树的安稳日子持续了十几年，武书记的血压也稳定了十几年。”但是，十几年之后，五棵老树的命运又是如何？市里要在古岗师范学校举办全市的篮球运动会，各个县区的师范学校都派代表队参加。武书记高兴得连说几个“好”。但是，市教育局来了两位领导，建议古岗师范学校从大局出发，除了把池塘填了新建三个篮球场，还要砍掉池塘边的五棵老树建设看台。这回武书记真的血压攀升了，办公室副主任小崖立马从武书记办公桌抽屉里摸岀一瓶药，急忙给武书记服下了几颗药，再喂武书记几口温开水。小崖轻轻地拍了武书记的脊背，说不好了，武书记的血压又高了，快来车送医院啊！其实，这只是类似于缓兵之计罢了。省教育厅于省城举办教育改革讲座培训学习班，古岗师范学校有两个参加学习班的名额。鲁校长到省党校参加学习去了。在校领导武书记就派他眼中红人张相如以及大家公认课上得好的夏小龙老师，由这两位老师代表古岗师范学校参加培训学习班。武书记还有司机老李等四人，他们开着学校那部老款桑达纳直奔省城。可是到了省城后，武书记只参加第一天的大会，就同张相如由老李开车，他们到省教育厅所谓办事去了。尤其是张相如根本不参加教育改革讲座培训学习班。校长、书记都不在学校，老师们当然轻松多了。用丁家严老师的话说，“就是猫离家了，老鼠们也开始闹腾了”。武书记带着所谓听话的张相如去省城找教育厅是干什么的？引起丁家严老师就到学校办公室直接问问副主任小崖。小崖同丁老师的对话是：“武书记正为那五棵老树烦呢。”“武书记就是担心那五棵老树被砍啊。”“谁敢呢？谁那么大的胆子？”“不是谁敢的问题。市里要在我们学校举办全市篮球运动会，上面领导要求填埋池塘，砍掉五棵老树建设几个篮球场和看台，唉。”“武书记同意了？”“没有。不过马副校长跟市里签了责任状。我想，武书记迟早会同意。哎呀，那五棵老树迟早会被砍掉吧。”可见，武书记是为了五棵老树去找教育厅的。这里可以看出作者的隐意手法是独特的，也就是说作者删繁就简的白描是成功的。去省城参加学习班结束回校后，武书记叫夏小龙老师传达这次参加培训学习班的精神，重点讲收获、讲亮点、讲下一步教学改革，怎样管理学生，怎样推进德育工作。夏小龙老师心想，关于管理学生，推行德育工作是政教处的事，应当由张相如来讲。“可是张相如根本没有参加培训，他讲个球。”人们都说“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可夏小龙老师觉得这话说得过分了，他应当只是人类灵魂的助理工程师罢了。不是吗？去年评职称，他连助理讲师都不沾边，倒是让张相如这个家伙评上了。参加学习班回校后，遵照武书记的指示，夏小龙老师作了充分的发言准备，并且在全校教职工大会上作了专题发言汇报，赢得了到会全体教职员工的热烈鼓掌。可是，这个传达学习培训精神的大会，夏老师觉得他是失败者，充其量是张相如的陪衬，甚至算不上一个小配件或者小附件。夏老师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张纸，无足轻重，可有可无。原来，武书记以传达学习培训精神召开的全校教职工大会，宣布提拔张相如为学校团委书记。这个唯命是从、阿谀奉承的张相如，这次去省城并没有参加培训学习，回来反而得到提拔。而夏小龙老师积极参加培训学习，认真听课，武书记好像没有看见一样。会后，夏小龙老师在五棵老树下面徘徊了一阵子，接着他连续抽了几支烟。就连他嘴里吐出来的烟雾都跟他过不去，那烟雾直逼他而来，熏得他双眼泪流。他用手挥开眼前的烟雾，轻声地叹息：算了，算了吧！当今世上有“千年古树”之说，古岗师范学校党委书记武云龙亲手栽种的五棵老树，当然指望成为千年古树。可是三十多年梦想的追逐，如同梦幻一般的到来，五棵老树最终轰然倒下，结束了三十多年来的一场梦想。那位在领导面前善于表现自己，善于献殷勤，善于耍手腕，实是大流氓、伪君子的本地人留校生张相如，从学校政教处干事被提拔为学校团委书记，这是全靠学校党委书记武云龙的栽培。还有武云龙书记千金武倩倩想找一个本地的女婿，最理想的人选非张相如莫属。结果，张相如经群众检举揭发，他是偷看女生换衣服，实习期间就同某某女老师发生男女关系，还用各种恶劣手段诱骗女生上床等等无所愒欲的大流氓！张相如竟成为武云龙书记眼中的大红人，成为武云龙书记的培养对象—加入中国共产党，从政教处干事提拔到学校团委书记，各种荣誉，高级职称等都让张相如这个政治骗子捞走了。直到陪同武书记出差，张相如终于被市教育局纪检隔离审查。武书记才恍然大悟，自己最多是摊上“用人失察”的罪名。精通业务，课上的好，有文学天才的夏小龙老师虽然才华横溢，但他就是不会转变，不像张相如那样懂得领会人情世故，随机应変。夏小龙老师甚至觉得自己是张相如的一个陪衬品。但是，最后武云龙书记的宝贝女儿武倩倩喜欢文学，她同文学之星的夏小龙老师惺惺相惜，自是沆瀣一气，一拍即合，好像老天自有安排一样，始终同夏小龙老师不离不弃，芳龄永继。从整篇文章的构思来看，有含蓄的叙事手法，也有隐意的描述手法等等。我觉得，著名作家韦云海于这篇文章讽刺的叙事手法是最为成功的，是整篇文章最突出的亮点。第一次阅读《五棵老树》的时候，我弄不清武书记带着张相如，由司机老李开车，他们去省城找教育厅是干什么去？通过多次阅读以及学校办公室小崖与丁家严老师的对话，其中猫腻，不言而喻。我特别赞同著名作家何述强老师的观点：文学一定要留下一些无法表达的空白，就像断臂的维纳斯，她的艺术感染力超过许多体形完美的女神。就像书画的留白，文学也不能填得太满，有一部分得靠读者想象的参与。文学需要保持一点生涩，让读者有点难受，有点吃力。读者不动脑筋参与作品运行，就会提不起神来，就会打瞌睡。树上的果子为什么自动掉下来，就是因为太成熟了。果子还挂在枝头是因为还保留青涩感，还与树的生命息息相关。著名作家韦云海于《五棵老树》的构思有三年，有隐意的设计，也有含蓄地叙述，更有讽刺的叙事手法，不一而足。就像珠海市著名作家蓝宝生所说，韦云海的中篇小说《五棵老树》摆脱了叙事惯常，韦云海拥有叙事自信了。所谓叙事自信，也就是包括叙事的角度、人称、顺序等方面，这些元素共同构成叙事文本的结构和风格。所谓叙事角度即从全知视角展开，作者可以随时对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进行加工和处理，便于掌控故事和塑造人物形象。所谓叙事人称，也就是一种有限的视角，比如突出第一人称的叙述，能够激发读者的阅读能动性，让读者更加投入故事中。至于第三人称的叙述往往有限于客观，但却具有灵活性。而第二人称的使用则能增强文章的抒情度和亲切感。所谓叙事顺序，包括顺叙、倒叙和插叙。顺叙即按照故事发生的时间顺序进行叙述，使故事条理清晰；倒叙通常先讲故事的高潮或结局，再回到故事的开头，增加故事的吸引力；插叙则在主线索中插入次要事件，达到丰富故事内容，充实故事内涵。著名作家韦云海这些叙事自信也就是叙事特征的选择和使用，直接影响读者对本故事的感受和理解，这些叙事自信也能表达作者的高尚思想和满怀的情感。著名作家韦云海深耕于文学沃土—《五棵老树》写岀他的深厚的文学造诣的同时，也写岀他对世事敏锐的洞察力。人生百态，无奇不有。唯有初心，清澈无瑕。俗话说的好：“仰不槐于天，俯不怍于人”。著名作家韦云海《五棵老树》删繁就简的白描，让我们看到，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持续到不敢大声喘气。最后的结局是，随着五棵老树的轰然倒下，人们在新时代的到来，听到校园那嘹亮的歌声，盖过了风声，也盖过了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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