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届【当代散文精选300篇】入围作品:收拾老屋II范宝林

文化 2024-12-09 05:00 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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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老屋

☆范宝林

我家的老屋，位于南北走向水泥路的东侧、连接长江边的小李港闸控制高低水位的二级河西岸边。它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去部队服役的期间。前墙小青砖，东、西、后三面墙壁是红砖砌的。屋顶的正梁水泥预制、其它均为木头的，俗称五架梁，配以粗细不等的杂材椽子，灰色的旺砖，组成整个房屋的架构。屋面红洋瓦，且封檐翘脊，线条流畅优美。前后墙的大小窗子共10个，水泥框子、刨圆的木亭子。后窗稍小一点，上下两格式，玻璃全封闭，固定不好开。前窗上下三格式，有左右两扇对合开关镶玻璃的窗门，便于空气流动通风透气。在哪个还未摆脱贫困、吃饭穿衣依然困难的年代，一个纯农户的家庭，能建造出这样的住房，既不多，也亮眼。这让时年45岁的老爸和44岁的老妈，欣喜与自豪了许久。

这幢老屋，圆了姐姐出阁、我和弟弟娶妻生子的梦，也了了爸妈儿女成家立业并以此为根本的自力更生另起炉灶的愿。曾经，一家五口人，在老屋的同一屋檐下，陆陆续续的共同生活了16个年头。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末，于春天在老屋一路之隔的西边新园上，我们独立自主地开始新建楼房，前后六个多月的施工，终于在十月竣工，我们和爸妈老少五口人，整体搬迁到新园新房居住后，老屋这才真正成了不再住人放置杂物的堆坊、关门上锁独立老园的历史标志。

因为不再住人，空荡荡的四间老屋，便成了收藏旧物存储老品的仓库。柴禾、树木、杂棍，收拢进去，新房装潢拆卸下来的门、窗、架，更换下来的床、柜、椅，淘汰下来的洁具、盆罐、车辆……只要是不用了的、还有点保留价值的，统统全部收纳到老屋内。就连当年建新房不得不倒伐长在前邻屋后的18棵水杉树，也没有舍得及时卖掉，一棵棵地剥净树皮，阴干整好，码齐成堆于老屋的东堂房内，视作金银财宝的存放至今。

然而，长期的关门落锁、低矮潮湿和很少的通风透气以及难以时常的瞟瞟看看，致使放置在内的老物老品老件，腐朽霉烂，面目全非。这不，今年大雪节气将至的前几日，妻子跑到几间堆房一看，仅就一堆木棍而言，已经朽得手一碰就掉黄橙橙的渣屑，连烧火做饭都没有火力了。而当年黄橙橙笔笔滑光溜溜的水杉树木材，更是遍体鳞伤满目沧桑，成了真正的朽木了。看着这一切，妻子的心头，不免的沉重起来，既为好好的东西，朽烂掉而痛心，更为没有及时经常地去察看而纠心。她，当即决定：打开老屋的门，专心一间一间屋的收拾清理。我怪她没事找事儿。但她不为我的反对与劝阻所动，执意而为。

一直忙得脚不踮地身无闲散时光的她，也是六十有二的人了。因为要照顾身恙的高龄老妈和不时探视疗养中的亲姐而不得不放弃工厂的打工，这才落得了能自主掌握的一些空闲时间，但她没有顾得上借机放松一下。闲不住的眼睛，盯上了老屋的收拾。你看她，戴上口罩、系上围兜，一顶帽子在头，一把掸子握手……陈势摆开，动作紧凑，不亦乐乎的干开了。

蜘蛛网遍布，霉气味四溢，腐朽物满是。置身其中，稍一动弹，便见浮尘纷嚷，杂味呛鼻刺嗓，相当地难受。毕竟又是25年人未居住更少人气了，怎能不有恍如隔世两重天地的感觉呢！强忍硬撑坚持再坚持，两扇大门全打开，好开的窗子全开开，挥舞掸子清除蜘蛛网、驱散腐气霉味。首先把泥地坪上的虚土浮尘杂屑铲净畚走，然后将堆放散乱又有用的物品，一一擦拭干净，理顺放齐。最后把没用已废的物品，请出老屋，送到垃圾箱。一件一件物品的过目，一间一间房子的过堂。真是应了句“功夫不负有心人”的话，一个星期的时间收拾下来，整个老屋的四个房间，禁不住的“旧貌换新颜”蜕变，“翻天覆地”大变样了！

走进去，不再脚步不爽有拖挂，虽然仍然是泥地，但清爽又整洁。抬头举眉看，不再灰蒙蒙蛛网挂，干净又亮堂。嗅闻咀嚼时，吸进来吐出去的，不再是霉味腐蚀气，清新很舒畅。四十有一却不惑的老屋，真的新生了，也更青春了。

慢步其间，睹物思人，我的思绪万千。

屋在人去。看那水泥正梁，是先做石工后改行瓦匠的大舅在集体时代的生产队晒场上，起早带晚用中午的帮着定制专门浇筑的。苦命的他，却早早地离世。而主导这幢老屋建造和将老物件弯腰驼背一一收存到老屋里的老爸，也在四年前的仲秋溘然长逝……我的不尽的哀思、绵延的感伤，不由自主地喷发，总是唏嘘不已。

现在，老屋前墙的条形小青砖，在风雨长年累月的剥蚀下，已经风化得起渣掉屑日益凹陷变薄，不再体形完整了。如果熟视无睹的任其风化剥蚀下去，一旦积习日深，老爸倾其毕生心血于一宅建造的栖居，怎不致墙塌屋倒？坐享其成的我，对于老爸的念想和寄托的根基，又从哪里寻得和补偿？越往深里想，越是忧心忡忡，焦虑重重。

或许是杞人忧天吧！因为日新月异的时代，能够提供挽救老屋的途径很多，保护的办法更广，只要及时地付诸行动。这样一想，我的心，又宽敞多了。

收拾老屋，不是抛弃一堆故物旧件和尘封那段远去的历史。而是将我对于老屋的这份刻骨铭心的记忆根脉与情感纽带，擦得更亮系得更牢，使之条理清晰，敦厚坚韧。无论岁月怎样的变迁，始终隽永鲜活！妻子的举动，竟包含着这样深沉的心、细腻的情、炽热的爱，怎不令我既醒悟般的愧疚不已，更长久的感慨万端呢！

作者简介

范宝林，笔名：江源。现为中国百家文化网注册文艺家，莫言故里——山东高密东北乡作家协会会员，镇作协副主席。

务农、做工、学艺、当兵、乡镇机关的治保、工业、司法、文书、团委、监察、宣传、组织、蹲点和广电等多部门工作。做过部队机关报文艺版编辑、当过镇自办广播节目编播和有关报刊、电台特约撰稿人，并因年度用稿第一，被记三等功一次。现返璞归真，赏田园风光，享怡然生活。长期业余练笔，新闻、通讯、评论、诗歌、散文、小小说等多体裁文稿，均有尝试。并在国家、省、市、区级报刊、电台、网站，有用稿、获小奖，但收获甚微。虽然如此，痴心不改，笔耕依然.....

2021年9月，获得国际诗歌网、华人文学杂志社、上海散文杂志社、中国百年百位优秀诗人组委会授予的《中国百年百位优秀诗人》荣誉称号。

2024年5月获得“雅集京华.诗会百家”全国第七届百家诗会一等奖，同时被授予“中华诗词文化传承之星”称号。

2024年9月，获得2024年“风雅杯”新时代诗词美文笔会一等奖，同时被授予新中国成立75周年“文学名家”称号和奖章。

2024年10月，获得第四届“笔嘴书屋杯”全国闪小说、小小说、诗歌、散文征文大比赛特等奖。

2024年4月由中国科学文化出版社、2024年7月由中国美文出版社分别出版两部姊妹篇的文集《我不想说》、《我不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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