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拾之珍 | 托马斯·洛夫·皮科克《梦魇修道院》(九)

文摘   2024-09-23 12:02   新加坡  





未拾之珍

Uncharted Ge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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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About the Author



托马斯·洛夫·皮科克(Thomas Love Peacock,1785-1866)是英国浪漫主义时期的重要作家、诗人和讽刺作家。他以其独特的文学风格和机智的讽刺闻名,特别擅长通过对话体小说对当时的社会、文化和文学潮流进行批判和调侃。皮科克早年接受私人教育,广泛阅读古典文学和哲学,这对他后来的写作产生了深远影响。


皮科克一生创作了多部小说,其中最著名的是《梦魇修道院》(Nightmare Abbey),这部小说讽刺了浪漫主义文学的典型特征,并以讽刺的笔法描绘了当时几位著名浪漫主义作家,包括拜伦、雪莱和华兹华斯等人。皮科克与浪漫主义诗人珀西·比希·雪莱(Percy Bysshe Shelley)关系密切,两人互为知己,这种友谊也对他的创作产生了重要影响。


皮科克的作品风格独树一帜,以哲学性的讨论、精巧的讽刺和幽默的笔调著称,尽管他与浪漫主义作家交往甚密,但他对浪漫主义的激进情感主义常持批判态度。除了文学创作,他还曾担任东印度公司的高层职员,在任职期间继续创作文学作品。





《梦魇修道院》

Nightmare Abbey



第九章
塞思罗普每天变得越来越保守、神秘和心不在焉;并逐渐延长了他每天在塔楼里独处的时间。玛丽奥内塔认为她察觉到了这一切中非常明显的热恋冷却的症状。
她很少能在早上单独和他在一起,在这些场合,如果她沉默着希望他先开口,他一个音节也不会说;如果她间接地和他说话,他会单音节地表示同意;如果她问他问题,他的回答简短、拘谨和含糊其辞。尽管如此,虽然她的精神低落,但她的顽皮并没有完全离开她,它仍然会时不时地照亮梦魇修道院的阴郁;如果在任何场合,她在塞思罗普身上观察到未熄灭或重燃的热情的迹象,她折磨爱人的爱好立即压倒了她的悲伤和同情,尽管没有压倒她的好奇心,而塞思罗普似乎决心不满足这种好奇心。然而,这种顽皮在很大程度上是人为的,通常会随着易怒的斯特雷芬消失,因为它是为了惹恼他而使出的。梦魇修道院的天才守护神,黑色忧郁的精神,开始在她苍白的面容上留下印记。塞思罗普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发现他温柔的同情心被唤醒了,尽最大努力安慰这位受困扰的少女,向她保证他表面上的不在意只是因为他正全神贯注于一个非常有希望的重塑人类社会的计划。玛丽奥内塔称他忘恩负义、残忍、冷酷无情,并伴随着许多抽泣和眼泪;可怜的塞思罗普每一刻都变得更加柔软和顺从——最后,他跪倒在她脚下,宣称无论是多么耀眼的美貌、多么超凡的天才、多么精湛的才能,还是多么开明的哲学,都不会让他放弃他神圣的玛丽奥内塔。
“竞争!”玛丽奥内塔心想,突然,带着最冷漠的神情,她说,“先生,你完全可以随心所欲;我请你按自己的计划行事,不必考虑我。
塞思罗普困惑不已。她所有的激情和眼泪都到哪里去了?他仍然跪着,带着悲伤的胆怯吻她的手,用最悲哀的语气说,“你不爱我了吗,玛丽奥内塔?
不爱,”玛丽奥内塔用冷静的表情说:“不。”塞思罗普仍然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她。“我告诉你,不爱。
“哦!很好,夫人,”塞思罗普站起来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世界上还有那些——”
“当然有,先生;——你以为我看不透你的计谋吗,你这个不慷慨的怪物?
“我的计谋?玛丽奥内塔!
是的,你的计谋,塞思罗普。你来这里是为了抛弃我,巧妙地安排让它看起来像是我的主意,而不是你的,想用这个可怜的策略来平息你脆弱的良心。但不要以为你对我有那么重要:不要这么想:你对我一点也不重要——一点也不:所以,离开我:我放弃你:离开我;你为什么不离开?
塞思罗普试图抗议,但没有成功。她反复命令他离开,直到他在单纯的精神状态下准备服从。当他几乎走到门口时,玛丽奥内塔说,“再见。”塞思罗普回头看。“再见,塞思罗普,”她重复道,“你再也不会见到我了。
“再也不会见到你,玛丽奥内塔?
“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也许今天就走;在我们再次见面之前,我们中的一个人会结婚,我们可能会和死了一样,你知道的,塞思罗普。
最后几个字的声音突然变化,以及伴随的泪水爆发,对这个温柔的年轻人产生了电击般的效果;片刻之后,一个完全的和解就在没有言语干预的情况下实现了。
实,有一些博学的诡辩家坚持认为爱情没有语言,所有恋人之间的误解和分歧都源于在一个不适用于词语的主题上使用词语的致命习惯;爱情始于眼神,也就是说,始于表达相似心理倾向的面部表情,通过一系列逐渐递进的爱意标志和符号,趋向于最虔诚地希望的那种圆满;从头到尾两个心灵相通的人之间根本不需要说一个字,也不太可能说一个字,如果不是社会的任意制度在这个非常简单的过程的每一步都设置了如此多复杂的障碍和壁垒,以合同和仪式、父母和监护人、律师、犹太中间人和牧师的形式,以至于许多冒险的骑士(为了获得赫斯珀里得斯的果实,不得不与所有这些怪物战斗)要么在一开始就被击退,要么在完成他的事业之前就被打败:在整个过程的所有阶段都不可避免地需要如此多的不自然的谈话,以至于爱情的温柔和易变的精神常常乘着一些被迫为他服务的“翼状词”飞走。
就在这个时候,格洛里先生进来了,坐在他们附近,说:“我明白了;既然我们无论做什么都注定要痛苦,就没必要费力去让彼此更痛苦;所以,有上帝的祝福和我的祝福,就这样吧”——说着,他将他们的手放在一起。
塞思罗普并没有完全准备好迎接这个决定性的步骤;但他只能结结巴巴地说:“真的,先生,你太好了;”格洛里先生离开去找希拉里先生来批准这个行为。
现在,无论我们刚才谈到的爱情和语言理论有多少真实性,可以肯定的是,在格洛里先生离开的半小时里,塞思罗普和玛丽奥内塔之间一个字也没说。
格洛里先生带着希拉里先生回来了,后者对他的孤儿侄女有如此有利的安排感到高兴,他认为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是她的监护人,正如格洛里先生所说,现在只剩下确定日期了。
玛丽奥内塔脸红了,保持沉默。塞思罗普也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犹豫地说:“亲爱的先生,您的好意让我受宠若惊;但真的您太急了。
现在,如果这个评论是由年轻女士提出的,无论她是否真的这么想——因为根据弗洛斯基先生的说法,在这些场合或任何其他场合,诚实都不重要——这个评论如果是由年轻女士提出的,将会是完全得体的;但是,由年轻绅士提出,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事实上,在他的情人眼中,这是一个最严重和不可原谅的冒犯。玛丽奥内塔很生气,非常生气,但她隐藏了自己的愤怒,平静而冷淡地说:“当然,您太急了,格洛里先生。我向您保证,先生,我根本还没有下定决心;事实上,据我所知,我倾向于相反的方向;但是七年后再考虑这些事情还来得及。”在惊讶允许回答之前,这位年轻女士已经把自己锁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怎么回事,塞思罗普,”格洛里先生说,脸拉得老长,“正如图巴德先生所说,魔鬼确实来到我们中间了:我以为你和玛丽奥内塔意见一致呢。
“我相信我们是一致的,先生,”塞思罗普阴郁地说,然后大步走向他的塔楼。
“格洛里先生,”希拉里先生说,“我不太明白这一切。
“任性,希拉里兄弟,”格洛里先生说;“一些小小的愚蠢的爱情争吵,仅此而已。任性,怪念头,四月的阵雨。明天就会过去的。
“如果不是,”希拉里先生说,“这些四月的阵雨已经让我们成了四月的傻瓜。
“啊!”格洛里先生说,“你是个幸福的人,在所有的困难中你都能用一个笑话来安慰自己,不管它多么糟糕,只要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如果能让你满意,我很乐意和你一起笑;但是,真的,现在我的心情如此悲伤,我发现不可能让我的肌肉做出任何贡献。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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