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司马谏议书》:当我和世界不一样

文摘   2024-04-17 05:22   河北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

那就让我不一样

坚持对我来说,就是以刚克刚

            ——五月天·《倔强》

当世界和我们想的不一样,怎么办?

有的人会不知不觉被世界改变,随波逐流,和世界同黑白;也有的人能够遗世独立,会坚持自我,不为世界左右;也有的人为有牺牲多壮志,挥拳去砸烂这个旧世界,敢叫日月换新天。

这三类人,你是哪一种?

第一类,人应该最多,我们叫他们凡人,他们是最普通的人,被时代的浪潮裹挟,慢慢就没有了弄潮的能力和雄心,只求不被大浪吞没。不出意外的话,你我可能皆在其中。

第二类,人已经是寥寥无几,我们往往叫他们隐者或者智者。他们虽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但这个世界也奈何他们不得。他们的精神乐园里春风一直和煦,他们可以自在地在其中修篱种花。

而第三类,人更是凤毛麟角,我们叫他们——勇者。

勇者无惧!

虽千万人,吾往矣!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世界和我想的不一样,那就让它一样。改造世界不仅是他们的梦想,更是他们的行动。他们有能力有魄力。他们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即使前方“黑云压城城欲摧”,也会“甲光向日金鳞开”,这样豪情万丈,有岿然不动之气势。

这样的人,王安石当然是!

他就像他的名字:坚如磐石,安如磐石,也是国之柱石。

而学习他的《答司马谏议书》,对我们怎样面对这个世界会有很大的教育意义。

某启:昨日蒙教,窃以为与君实游处相好之日久,而议事每不合,所操之术多异故也。虽欲强聒,终必不蒙见察,故略上报,不复一一自辨。重念蒙君实视遇厚,于反覆不宜卤莽,故今具道所以,冀君实或见恕也。

​是曾经的朋友。

两个人都在“嘉佑四友”之列。时常与韩维、吕公著山水间同游,僧舍畅谈。且二人又都喜简素、尚清廉、远女色,性情很是相近,所以彼此一直都引为知己好友。

所以司马光在《与王介甫书》里说:

向者与介甫议论朝廷事,数相违戾,未知介甫察与不察,然于光向慕之心未始变移也

更是现在的敌人。

颁布的新法处处受旧党掣肘,朝廷暗流汹涌,而司马光竟是旧党领袖。朝廷士大夫里反对新法的人都惟司马光马首是瞻。

这封信怎么回?众目瞩望。

它是剖白,更是宣言。要向所有人表明自己变法的态度和决心。

君子坦荡荡,那就开诚布公,坦诚相见吧!

所以开篇王安石也坦言两个人的友情之好,议事不合,并不是什么私人恩怨,完全是因为政见不同。

道不同,不相为谋。无论自己怎么说明,最终结果恐怕也是“强聒”,对方并不能理解。所以以前就只简短地说了几句,不肯为自己一一分辨。而现在考虑到被对方如此“看重”,回信则不可太鲁莽草率,所以今天就阐述一下自己的理由。

这一封信也很短。

和司马光的那封洋洋洒洒三千字的信比起来,这封回信才三百字。但“微言大义”,至今已很少有人去关注司马光的三千字,人们却记住了这篇短文。

尺幅兴波,因为文公的山高水长,这篇文章虽短却神完气足。

于今启示:

一 “知不可与之言而与之言,谓之失言”。不在一个频道上,就不要争辩,辩也无益。可能只是各说各话,对牛弹琴,白费口舌。

二 君子之争,贵在讲理,不在声高,不在恶言,尊重对手,也是尊重自己。鲁迅先生说“谩骂和恐吓不是战斗”,辩论也是。

三  做事做人,要公私分明,不以私废公,也不以公挟私。“君子和而不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多年以后,司马光一派执政,王安石郁郁而终,司马光没有落井下石,在他的主持下,王安石得以“安”葬,谥号“文”,备受推崇,史称王文公。

盖儒者所争,尤在于名实,名实已明,而天下之理得矣。今君实所以见教者,以为侵官、生事、征利、拒谏,以致天下怨谤也。某则以谓受命于人主,议法度而修之于朝廷,以授之于有司,不为侵官;举先王之政,以兴利除弊,不为生事;为天下理财,不为征利;辟邪说,难壬人,不为拒谏。至于怨诽之多,则固前知其如此也。

他首先从读书人的争论说起。读书人看重的是:“名”是不是符“实”。在这里应该就是说他的“罪名”和“罪行”是不是相配。如果“名不副实”,那么对他的所有指责就是纸糊的楼台,根本不堪一击。

司马光在信里给他加的罪名是:侵官、生事、征利、拒谏。而这导致的后果是:

以致天下怨谤也。

他条理清楚地对这四项罪名一一加以驳斥:

侵官——自己从皇帝那里接受命令,所有新法的条文都是在朝堂上讨论过再加以修订,觉得没有纰漏了才交给相关部门推行。这不能叫做“侵官”。

潜台词:我颁布法令名正言顺,你如果反对,反对的不是我,而是皇帝。不执行人主的决策,侵害的又是谁呢?

生事——自己是推行先王贤政,为百姓谋利,为社会革除弊病。这不能叫做“生事”。

潜台词:反对“兴利除弊”,这样的事算什么?到底是谁在生事?

征利——这一条最是荒谬,自己只是为天下人理财,而不是敛财,所以这不能叫做“征利”。

拒谏——自己只是批驳那些错误的言论,指斥那些巧言谄媚不行正路的小人。这不能叫做“拒谏”。

潜台词:自然我拒绝你们的指责,这不能叫做“拒谏”,只是辟邪说而已。

他针锋相对地把给新法扣得帽子一一抛回。每一条反驳,其实也都是进攻,这样不仅这四条罪名全没有落到实处,而且也给予了对方有力的打击!

这样短平快的打法,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最猛,也最爽。

但他却承认了这样的后果——“以致天下怨谤也”的存在他说:“至于怨诽之多,则固前知其如此也。”

这句话既有坚定,也有轻蔑。

来吧!随它子弹乱飞!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以政治家的远见早已洞察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他告诉我们怨诽之多是真的,但罪不在新法。

那么罪在什么呢?

这时候我们才知道后一段其实才是他议论的重心。

于今启示:

打蛇打七寸,辩论就要抓住要害,不要横生枝蔓,夹缠不清,。其实做事也是如此。


人习于苟且非一日,士大夫多以不恤国事、同俗自媚于众为善,上乃欲变此,而某不量敌之众寡,欲出力助上以抗之,则众何为而不汹汹然?盘庚之迁,胥怨者民也,非特朝廷士大夫而已;盘庚不为怨者故改其度,度义而后动,是而不见可悔故也。如君实责我以在位久,未能助上大有为,以膏泽斯民,则某知罪矣;如曰今日当一切不事事,守前所为而已,则非某之所敢知。

怨诽之多,罪不在新法,而在你们这些士大夫身上!他一言挑明士大夫的不良习气:一得过且过,不思进取;二不虑家国,只求苟安;三迎合世俗,沽名钓誉。而新法就是要改变他们的做官习气,改变这种社会风气。如此一来,他们怎么会不气势汹汹地反对新法呢?

这才是怨诽之多的真相!

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也从容

即使反对之浪如潮汹涌,他也如苍松屹立风云,不可动摇。“某不量敌之众寡”,就这么以刚克刚,毫不退让,奋不顾身,勇往直前。什么生前身后名,这统统不重要,只要能为君王了却天下大事。从前盘庚能做到“不为怨者故而改其度”,我也能做到!

“度义而后动,是而不见可悔故也!”

他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既然认定这样做是对的,那就去做,没什么好后悔的。

写到此,其实已经可以结束了。可他还要再“将”司马光“一军”。

“如君实责我以在位久,未能助上大有为,以膏泽斯民,则某知罪矣……”

你认为我变法太过,可我认为这还远远不够!它还不够坚决不够彻底,还可以大有所为,膏泽百姓。

“如曰今日当一切不事事,守前所为而已,则非某之所敢知。”

像你一样默守祖宗之规定,以不做事为做不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样的做法,恕我不能领教。

“无由会晤,不任区区向往之至!”

他说完这些话,才客气而有礼貌地结束了这封信。

此信一出,天下轰动。

司马光大为光火,在给神宗皇帝的上表里他怒道:臣之于王安石,犹冰炭之不可共器,若寒暑之不可同时。”两个好朋友终因政见不同而分道扬镳。

新法继续破冰前行。

于今启示:

一 荆公之无私,何止渺富贵如浮云,千秋万岁名他也可以放得下。是孟子的忠实信徒,只求俯仰天地,毫无愧怍。先生之风,确实山高水长,我辈之高标。

二 做事当坚持,度义而后动,则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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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夜听风三人行
不是千篇一律,只是万里挑一,一中语文教师,一心一意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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