涧北轶事(9):大龄青年娶妻记

文摘   2024-08-27 16:43   北京  

    在 20 世纪 60 年代,涧北村有三个大龄青年都没有说住媳妇,在外人看来,这三个人打光棍是板上钉钉的了。

    其一是冯维让,年龄和王黑蛋差不多,但家庭条件不如这两家。其父冯谷勇早年因吸烟赌博,把其母亲卖与人家,自己带着孩子一起过活。由于男人不善理家,庭院搞得连人都进不去,谁家的姑娘也不愿意嫁给这样的人家。后来冯谷勇死了,冯维让自己一人过着。

    其二是王黑蛋。年龄比杨祥还大,近四十了,和母亲一起度日。母亲是后续到王家的,来时还带了一个姑娘,就和丈夫的前妻留下的儿子王富结成婚姻,俗称“爹公娘婆”。生下王黑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母亲就带着王黑蛋艰难度日。尽管其很能干,但由于长得黝黑再加上家里穷,也没人给其操心这婚姻大事,就一年累一年的给耽误了。

    其三是杨祥,其弟兄二人,哥哥杨烈庭娶了媳妇不久,父亲患重病去世,撇下了一大堆债务,母亲领着全家节衣缩食艰难度日。因家庭贫困,婚姻大事给耽搁下来,三十二岁了,媳妇还是八字没有一撇。

    1960 年,河南省延津县、原阳县一带闹水灾,群众纷纷外逃以求活命,就是这些逃荒要饭队伍中的女子让这些光棍汉成了家。

    冯维让这个人有烧砖瓦窑的技术,有时就在涧北村的后盆窑烧窑。这人就趁在夜间或早上趁没有人时去挖红薯、掰玉米、刨花生,放在窑顶或炉槽里,用土或炉渣封住,不大会儿都烧熟了,本人和做副手的人能饱吃一顿。村里的人都知道这事是其干的,干部也拿他没办法,一是光棍一个,脸皮比城墙还厚,说他还不如不说,因为他会讲出好多歪理,让人奈何不得;二是人家干的是技术活,也是出力活,要是惹恼他,撂了挑子,或把砖窑烧红了(当时人们需要的青砖青瓦)队里的损失就更大了。

    一天,冯维让在后地刨了一些红薯拿回来放在窑顶上焖,看见从偏庄过来母女二人,二人的眼睛直盯着冯维让手中的红薯,大概是女人的缘故吧,冯维让问她们从哪里来到那里去,又看着说话时少气无力的样子,就拿了两个红薯给她们母女二人,这母女二人用手捋了一下就啃了起来。冯维让见状,知道是二人饿了,忙把红薯放在窑顶上焖,十来分钟的样子,就把红薯烤熟了,让这母女二人吃了个饱,当时在场的人就撺掇他们的婚事,谁知一提出,女的就同意了。就这样,几个红薯就换来了一个媳妇和一个女儿,因带来的闺女叫焕荣,人们都称之为焕荣娘。焕荣娘到冯家以后,接连生了五个男孩,分别叫金砖、银砖、金圈、语录、五峰(少亡)。冯维让光身一人,数年间就变成了一大家子人。

    同样,一天中午,王黑蛋和其母亲正在屋里吃饭,忽听门外有人叫道“大娘,行行好吧,有吃的先给孩子一口吧。” 黑蛋娘听到此话,马上走出来,一看,原来个三十来岁的女子领着个可怜巴巴的男孩站在门口,怜悯之心顿生,就忙把自己碗里的半碗饭倒进女人拿着的碗里。女人忙说谢谢大娘就把碗递给身边的儿子。只见儿子三下五去二就把半碗饭吞进肚里,王母见状,忙跑到屋里想把剩余的饭给舀来让这母子二人吃,谁知这剩余的饭都被王黑蛋舀到自己的碗里了,王黑蛋知道了这情况,就把碗里的饭全让母亲端出来,还把家里蒸的菜糕也拿出来给这母子二人吃。

    吃完饭后,四人相对而坐,拉起家常,才知此女人领着三个孩子由原阳逃荒要饭到此,走到承留东张,小儿子被一家收养,自己就带着两个儿子沿途流落到这里,大孩子到其他家讨饭去了。当问及到要往那里去时,女人大哭起来:说是走到那就住那,先保住命再说。黑蛋娘一听,心中大悦:这不是给儿子说媳妇的好机会。可一看见带两个男孩子,那负担可是不轻呀,询问了女人的年龄后,女人比自己的儿子还大六七岁,这怎么能行呀?就忙去和儿子商量,儿子满口答应,女人为了孩子,为了活命,也就答应了下来。黑蛋娘就忙收拾床铺,把其母子安顿下来,就开始把煤火打开,又是和面、擀面,又是炒鸡蛋,忙碌了一阵子之后,给其三人做捞面条吃,当晚,母子三人就在王黑蛋家住下,王家也简单的举行了仪式,就这样,王黑蛋有了老婆。

    灾荒年过去了,那个女人家的大孩子回去,没多长时间,女人的丈夫也来了叫其回去,可女的不愿,原因有二:一是涧北村的条件比原阳县好得多;二是王黑蛋比原来的丈夫年龄小不说,还更会体贴人,不像原来的丈夫喝醉了酒就骂人打人,何况女人的肚子已鼓了起来,原来的丈夫也没法,就只好带着大儿子回去,将老婆和二儿子花妞留在涧北村。

    花妞妈在涧北村给王黑蛋生育了一女一男,女孩子叫环珍,儿子叫换成。后来王黑蛋死后,花妞妈领着花妞、环珍、换成过日子,给花妞、换成娶了媳妇,打发姑娘出了门,孩子们都成了家,2003 年花妞妈去世。花妞妈人缘很好,在涧北村留下好名声。在和王黑蛋生活期间,看到杨祥年龄那么大还没有媳妇,趁着回家探亲的机会,将本村的一个失去丈夫的沈桂荣介绍给杨祥,沈桂荣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姑娘,和杨祥生活期间,又添了三个姑娘和一个男孩叫杨铁。

    俗话说:人的命,天注定。你看看,涧北村这三位大龄青年,要不是灾荒年外来要饭的女子,他们就可能是一辈子打光棍了。想不到,他们不但娶上了媳妇,还繁衍了后代,延续了香火,也是人生中的一件幸事呀!

陆海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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