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
国庆节前我就找不到新配的眼镜了。甚至我一度以为我可能永远找不回它了。
今天不经意间我却“遇”到了它。
说是新配,其实佩戴上它,至少已经有一两年的光景;当然,说是新配,是相对于其他两副眼镜而言的,这也是我平生里佩戴的第三副眼镜。
记得我还在机关里爬格子的时候,大概也是在国庆节前后,总感觉头晕眼花,眼干流泪,眼睛周围还有“飞蚊”的症状。我到市第一人民医院检查,右眼视力还算正常,但左眼近视加弱视。于是,我在医生的建议下,配了平生第一副眼镜,眼镜框是塑料质地黑色的,左眼是近视镜,右眼是平镜。之后,我戴上眼镜,无论开车还是爬格子,耳聪目明,再没有头晕眼花的感觉。很长一段时间里,别人见到我都大吃一惊:“诶!你怎么戴上眼镜了?我也不忘幽默一回:“自忖喝墨水太少,想冒充斯文呗!”大家不免相视一笑。
我有床上看书的习惯,看到困处,有时书本一扔就沉沉睡去了。时间一长,塑料材质的镜框,耐不住挤压,两条镜腿向外张开,像人走路时合不拢的外“八”字。偶有低头或稍微不小心,眼镜就从鼻子上滑落下来。尤其是开车的时候,眼镜猝不及防突然滑落,会带来很大的安全风险。于是,经朋友介绍,我就在市体育广场北侧的陈医生眼镜店配了第二副银白色金属框的眼镜。
本人外出,不像有些女生出门,要提防日晒雨淋,把自己包裹成粽子;又喜欢也不避讳不带任何防护地在烈日下暴晒和在风雨里徒步;或在洗脸的时候直接把眼镜按进水里洗涮。终于,这第二副眼镜受不了我的坏脾气和肆意的虐待,率先衰老了。“当时只道是寻常”,待我真正发现它“衰老”的时候,银白色的镜框已脱落成黑色的了。
这副眼镜虽然于视力无大碍,但为了不辱“斯文”,我还是准备把它从岗位上退下来。于是就有了同等度数、金属材质外镀黑漆的第三副眼镜(也许我的这种描述不够专业和恰当)。戴上它之后,我的确“斯文“多了,以至于以前我们同一个办公室的女同事,乍见我吃惊地说:“某某,戴上眼镜,你可是好看多了!”
呵呵,一镜遮百丑,看来我这“装备”换得挺值的。
疫情三年,工资少了一大截,况且戴上眼镜能让我“好看很多”,使“自我价值”得到提升,我不禁对这副眼镜产生了特殊的感情,也自然对它敝帚自珍起来。稍有空闲,我就用陈医生眼镜店配送的眼镜剂清洗和擦拭镜片进行保养,还在汽车里和床头柜上专门放置了眼镜盒,休息不用的时候就用眼镜布把眼镜盖上,小心地放进盒子里,避免落上灰尘。
和眼镜如胶似漆,如影随形,我已经习惯了它的陪伴。然而这副眼镜却在国庆节前突然不见了,杳如黄鹤,消失得无影无踪,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以前找不到眼镜,往往是发生在我醉酒以后。第二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前面发生的事情大都不记得了。当然,有时我也会把眼镜落在饭店里,不过最终都能有惊无险地找回。
现在我身体出了点状况,酒也戒了,再也不会出现“酒醒帘幕低垂”的情况,可眼镜却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实在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办法,我只好翻出我的第二副已经退役的眼镜权且滥竽充数。所好一时还没有被人认出来,不然又要“有辱斯文”了。
但我总觉得我这第三副眼镜不会丢,也没有丢的理由,说不定哪一天它就会自动地“冒”出来。有了这样的念头,脑子稍微闲下来,我就会努力地在家里翻找,可任凭我千呼万唤,眼镜始终躲猫猫似的不见踪影,的确让人费解和头疼。
今天午饭后,因为别的事情,我又在屋里翻找东西。结果,该找的没找到,没想去找的眼镜却突然“跳”进我的眼睛里来了——它就隐在卧室书桌上的一堆书籍和笔记本电脑之间的阴影里——和黑色的笔记本电脑电源线以及黑色的鼠标杂乱地堆积在一起,难怪一时认不出它来呢!
这也让我突然想起,国庆节前,一位以前共事的领导交给我一个讲党课的任务,那一定是我在家里准备完课件的时候,随手把它遗忘在那里了。
“失之桑榆,得之东隅。”时隔半个多月,出人意料地,让我牵肠挂肚、能让我倍有“面子”,带给我信心和能量的眼镜又突然回来了!那种开心,真不亚于杜甫闻官军收河南河北时“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的高兴劲。联想今年上半年我身体出问题前的焦虑失眠内耗,直待做了手术,想人生已过半场,当以平常心随缘自适。有了这种心态,身体和精神反倒好了。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也是“眼镜”给我的辩证法。我真想浮一大白,放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以纪念我失而复得的伙计。
2024年10月16日
作者简介:周国强,出生于上世纪70年代,90年代毕业于大学中文系,副教授,大学教过书,机关干过文秘,现在幼儿园专职哄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