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太迷人了!發光曲綫也是!
文摘
音乐
2024-09-08 17:02
江苏
当我们的行为被规定,自由被规定,如果穿越了这些形式之后人类又会到达何处?
在我们经历了历史,诸多哲学学说之后,在我们发明了手机、电脑一切便于生活的工具之后,我并没有觉得人类在进步。
—— 薛大染
黑暗太迷人了!
發光曲綫也迷人!
主唱/吉他:薛大染
贝斯/和声:王甄妮
吉他/合成器:邢江波
合成器/吉他/和声:孙堇暄
鼓/打击乐:雨墨/申岚
二十一世纪的世界里,一切都是生产的一部分、一切都是机器的一部分。我们无力,无法抗拒,我们亲眼目睹,我们被改造。我们迅速却盲目;我们饥饿,我们狼吞虎咽却毫无感觉;我们转动,我们统一似流水线,我们睁着眼昏睡,做着同一个干枯的梦。我们呼吸,我们接受,直到忘记自己的名字,直至失去意识。在指标配额的道路上狂奔,在失去知觉的道路上狂奔。發光曲綫的前身是薛染 2008 年在北京组建的一支器乐摇滚乐队「迷宫」,以迷宫乐队为起点吉他手邢江波和贝斯手王甄妮和薛大染一起建立出了發光曲綫的雏形。那个时候他们就坚信好的作品里面会有无穷的信息和隐喻,会不停被发酵、被理解。于是渐渐地在乐队的作品里我们既能听见盖瑞·施耐德和贝克特,也能找到戈达尔的影子;既能听见对消费主义的反思,也能找到音乐语言白描出的,被困在监狱中人类冷漠的声景……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始终觉得發光曲綫是一个明亮的名字,但在深入他们的过程中,你却总是能在乐队的作品里捡拾起很多黑暗,各种各样的黑暗。他们是《迷航》里“航行在黑暗中骄傲的贼”,没有坐标,也没有未来;在《荒野星》里,黑暗是“欢迎你到来无尽诗意的杀人地,逃逸荒野与星空的人彻夜怀疑”;在《银盐之梦》里,“穿过语言的缝隙,黑暗散发着香气,继续哭喊,忘了语言和自己”;在《午夜快车》里,他们“用黑暗去放逐黑暗,取消并删除时间”;在《无法命名的时刻》里,他们说:真正的黑暗,不是为人类眼睛而准备……我们常说發光曲綫冰冷、阴郁,又带着晦涩、艰深。但他们也坚实蛮横,四溢着迷人的引力。薛大染说:黑暗太迷人了。那些未知的,模糊的,恐怖的,深不可测的,科学之外的,语言之外的,逻辑之外的,包括未来,都可以称之为黑暗。而透过所有这些迷人黑暗的总和,我们看见了發光曲綫。黑暗太迷人了,發光曲綫也是!除去所有的文本和数字音乐,解锁他们迷人引力最好的方式就是来到现场。当我们共享同一片声场,所有过往的想象在这里解构,只要“闭上眼睛”,体验便重新建立起意义。
發光曲綫成立多久了,当时乐队是在什么契机下组建的。如果再去回想乐队刚成立的那段时间,大家最难忘的是哪件事,或哪一段情节。發光曲綫:發光曲綫是 2011 年开始的,脱胎于我们之前玩的一个实验器乐摇滚乐队,那会儿也写了一些带歌词的歌了,就转变成了發光曲綫。最难忘的是有一年排练室被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烧毁了,大家赶到了那儿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为灰烬,黑灰的一片。然后拍照留念。在做乐队这件事上,是什么支撑大家一直走到今天的。你们各自最大的收获是什么。發光曲綫:是创作本身推动着吧。之前看维姆文德斯和保罗奥斯特的关于创作的对话,奥斯特说:“通常,我不是想要做事情,我感觉懒惰又没动力。只有当一个想法抓牢我,我无法摆脱,当我尝试不去想却一直纠缠着我。我被逼到墙根。这个想法跟我说:‘你必须关注我,因为我会成为你未来几年的生活。’然后我屈服,我沉浸进去。这变成对我来说太必需的东西,我无法离开它生活。那就是开始的时刻。” 我也觉得是这样。这么多年乐队有过人员的更替吗,你们会不会遗憾于这种来往和分别。發光曲綫:最早的鼓手雨墨离开过一段时间,然后申岚加入,今年雨墨回归,但也不代表申岚离队,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做一场双鼓的演出。然后合成器小东是 2019 年加入的。如果有人离开,相对于遗憾你可能更多时候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也有一段时间没有鼓手,演出用鼓机,也挺好玩的,我觉得大可不必执着于一个乐队人员配置是否齐全,如果有创作的动力,什么也挡不住你。你们在《荒野星》《迷航》《银盐之梦》《午夜快车》等歌儿里都提到过黑暗,新歌《无法命名的时刻》里也写到“真正的黑暗,不是为人类眼睛而准备”,好像这个意象一直弥散在你们的作品里被反复咀嚼讲述,它又像乐队名字中“光”的反面,为什么会这么频繁地写到这个词汇,在黑暗意志的背后你们渴望传达的是什么?它和“發光曲綫”这个名字有关吗?發光曲綫:黑暗太迷人了。那些未知的,模糊的,恐怖的,深不可测的,科学之外的,语言之外的,逻辑之外的,包括未来,都可以称之为黑暗。在歌词里因为主题和前后文的关系,它表述的对象有所不同。比如迷航里“航行在黑暗中骄傲的贼”,黑暗就是没有坐标,没有方向,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我们也是在这样的一种处境之中,试图去寻找和获取一些什么,像个贼一样,迷茫又自以为是。新歌里黑暗讲的是这个世界上已经发生的那些恐怖的事情。并没有刻意要与乐队名字呼应,乐队名字是一个代号,现在对我来说“發光曲綫”和“一”或“啊”或“诶”差不多。發光曲綫似乎已经建构起了自己的文本体系和音乐体系,这种内在的坚固有受到你们日常生活习惯的影响吗,还有什么是你们灵感、想法的来源?發光曲綫:我们在生活中都算是边缘人吧,没在这个社会系统的主线流转结构里,也不参与任何圈子。活着、为什么活着、如何活着这件显而易见又极度神秘的事儿是一切想法的来源,在如何搞清楚这个问题的过程中我产生了一些感受,音乐和别的形式的所谓的创作,就是在记录当时的这些感受。此时你们自己怎么理解“發光曲綫”这个名字,以及它企图传达的一切。發光曲綫:原本是一个电子电器的术语 Glow Curve。也可以理解为光在物理上是以直线形向外散发的,只有到了黑洞里它会变成弯曲的。UFO 有时候也是在天空中呈现出发光的曲线的样子。这个名字并不企图传达什么,就是当时的脑子一热。如此说来,“脑子一热”是一个不错的名字。从《迷航》《荒野星》《但愿人长久》到《无法命名的时刻》你们想做的、喜欢的音乐的内核、风格有变化吗,现在还会期待听众的反馈吗?这张新专对乐队来说意味着哪些更新/变化?發光曲綫:自己并没有规定我们一定要做什么样的风格,都在具体的音乐中去敲定和排除,比如哪种音色、结构、律动在这首歌里是坚决不会用的,风格是最后成品出来人们再去分辨的。《但愿人长久》是非常笃定的创作,但不是所有听众都能 get 到。过去的《迷航》《荒野星》虽然美但缺少这种坚实和蛮横。你们之前说过写《迷航》的时候大家都是严重自我怀疑的人,写《荒野星》的时候大家已经看透了一些事情,那现在呢,大家是以怎样的心态在创作,最近在关注哪些事件,书写哪些母题?發光曲綫:献祭与逃逸。这和对自由的理解有关。古希腊人将日常生活实践称为“手段”,以转换出身体空间与精神空间之间新的展示语言,将其与现实关系进行重新塑造。这是我创作的主要条件。近几年發光曲綫专辑视觉、演出视觉做的都很有质感,想知道视觉(影像)是不是你们日常表达中的重要环节,能不能分享一些策划时的细节、故事。發光曲綫:近两张的专辑视觉都和艺术家合作,荒野星封面来自于张克纯的摄影,他的作品记录着这个时代大动作里被现实洪流淹没的场景和蝼蚁般的人群。栗宪庭用书法题了字,他见证了中国当代艺术最直接的现场,经历了当代中国变化激烈的各个时期和各种运动,帮助过无数的艺术家,后来当代艺术越来越浮夸之后,他去支持最现场的独立电影。他是中国当代艺术近几十年最核心的当事人,这喧嚣的时代里值得尊敬的人。但愿人长久的封面来自于马良《上海最后一个骑士》,一个身着重甲的骑士被困在了上海一座即将被拆除老旧房屋。马良把这张照片中的骑士看作自己的自画像,骑士好像已经没有武器了,他也不知道跟谁战斗,似乎这一身抬起来就象征着他要去抵御什么东西,但是具体要抵御什么,他也不知道。马良说:“他没有具体的对手,没有武器,如同窗前一方夕阳里的困兽。每一个曾经荣耀,抵死浪漫的骑士,最终都会败给时间的,败给生活的无尽消磨,还有遗忘。这就是人的命运,也是记忆的归宿吧。”最新单曲《无法命名的时刻》封面是薛大染的摄影拼贴作品。被毁坏的房屋前一对紧握的手。现场视觉是 VJ 赵蕴懿负责制作的,她也是一名电影导演。
这些年国内演出市场的变化,对你们有什么影响吗,大家对未来还有信心吗?有哪些乐队/音乐人/作家/诗人/创作者,对你们作品带来过影响吗,具体说说。發光曲綫:所有的接触过的都有影响,喜欢的会带来短暂的方向感,而且是不分类型的互相影响。好的作品能把你的属性进行重新解构,脱离一个静态的、只针对结果而呈现的机械情境,我喜欢具有破坏力的、变化中的行动,可以不断呈现而不局限于结果的作品。反之,那些不喜欢的作品或创作者会变成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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