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玫瑰与野草
别拿玫瑰纪念我,太珍贵了,不如野草,随风生长,年年不息。
楼下花园里的玫瑰开了,具体是什么时候开的?是在哪个没有月亮的阴天?还是在哪个风声很大、听不到虫鸣的黄昏?抑或是在哪个充满阳光,蝴蝶纷飞的午后?我无从考证。但我知道,现在她已经完全绽放了,连同她闪着寒光的尖刺一起,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其实,花园里剩下的玫瑰不多,大部分在未开放时就被人摘走了,有的被连根拔起,有的则是被拦腰截断,能坚持到真正开放的,寥寥无几。花的脚下是人的脚印,满是泥泞的花圃布满了人类无情摧残的脚印,人类手里拎着玫瑰,那即将死去的玫瑰,依然还在芳香四溢。
下雨了,在花开后的一个下午。首先是一滴水从不知名的地方落下,接着,就是雾蒙蒙的雨,窗子上慢慢起了雾,我透过玻璃,看到花园,玫瑰所剩无几,大部分被人折走了,剩下杆和茎,幸存的几朵,在雨里低下了头,它们的尖刺却仍挺立着,是要对抗这无穷尽的雨滴吗?我不知道。又或许,这是属于它的骄傲与尊严?是芳香赋予它的使命与责任吗?玫瑰没有回答,只是雨下的更大了,它的花已经开始摇曳了,仿佛要飘落了,可尖刺仍然坚挺,就像骑士在守护着公主。
雨更大了。
我没有再看,不忍心吧。不忍心看这么美好的花朵人为地凋谢。人对于美的东西总是有怜悯之心的,怜悯她活着时的美丽,也怜悯她死去时的静寂。
窗外,花园里被人践踏过的草,默不作声。
第二天,我发现花园里已经没有玫瑰了,只有地上还有些许的花瓣,大多还沾满了泥泞,与之前的绚丽格格不入。这时,我才意识到,玫瑰的花期已经过了,就这么过去了。因为一场雨,这美丽的公主就陨落了,她的骑士却还傻傻地挺立着,不想承认这一事实,还以为他们的公主会在某一个早上从时间里珊珊归来。
野草还在,只是随着几阵秋风的过境而略微有点泛黄,尽管不少野草都被人踩得低下了头,可第二天早上,他永远都能从头开始,向着朝阳的方向眺望。但,又有谁会注意?他没有惊艳的样貌,没有锋利的尖刺,没有高大的茎叶,他只是平凡之极的植物罢了,一年四季都有,春风过境他便生长,冬雪压枝,他便枯黄,没有人会多看他两眼,只因为他过于平常。
可,他不会真正死去。
冬天是它养精蓄锐的季节,待到来年春天,一阵春风吹过 ,盎然的生命会再度回到人间,寒冷就像一场梦,一场无关紧要的梦,梦醒的时候,便是重生。
冬天来了,花园里看不到生机,雪一场接一场,玫瑰的骑士也早已被埋入土地,没人会记得。可隐约的,在层层的雪下,能看到时间的迷题。我拉上了窗帘,对生活叹气。
花园里的玫瑰又开了。同样的,部分被折走,部分被遗留。依旧没人注意到野草,可他仍然从去年活到现在,生生不息。
我们都会被遗忘,我们都是野草。没人记得你在夏天的模样,也没人知道你在冬天里的绝望。但是,我们都会从严冬走向盛夏,哪怕,无人在意。
玫瑰无原则,心动至上。那就以野草纪念吧,无需心动。
【END】
文字|范柯鑫
编辑|金浩然 校对|石瑞霞
审核|乔心雨 责编|王元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