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文礼 | 陪着父亲去旅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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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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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

亮

生

活

父亲的脾气很倔，母亲和我们从来都没有改变了他的什么。母亲去世父亲退休后就一直在外打工，在太原煤气化公司下属的煤矿、潞安集团公司的煤矿以及其他煤矿带人搞地质测量工作。我们曾因此劝他多次，说得急了，他就会说，退休了也得和外人接触了吧，总不能退休了就在家里等死吧。我们无言以对，只能顺从他的内心。72岁那年正月初一，我小心翼翼地和父亲说，您现在已经儿孙满堂，在家族里相比较而言，无忧无虑，也该含饴弄孙好好休息了。感觉大年初一，父亲也不好翻脸，挨骂，也得我这个长子出面了。父亲也说，身体跟不上思想了，脑力劳动不在话下，但煤矿井下恶劣的自然环境和高强度的体力活动，不能胜任了，还是回家吧。

退休在家的父亲，生活异常规律，按时作息，每日晚饭后九点半前准时睡觉，早晨七点起床洗漱完毕出去晨练，完后回家早餐，顺便看电视新闻节目，饭毕关了电视看他的专业书，写毛笔字，累了歇一会，下楼走走，午饭后要午休，起床后做我最害怕的高等代数、几何。父亲昨晚和我们说，他已经把同济大学的数学课本又重新学了一遍，做了每一道题。父亲在学问方面，一直有不耻下问的态度，去年我儿子为了给爷爷过生日，专门从学校赶回来，在饭店吃饭中间，父亲就拿了一道题，“毛毛，这道题爷爷一直没解出来，你这研究生马上毕业呀，帮爷爷看看”。儿子看了以后，红着脸说，爷爷，这道题我一时解不出来，完后想出来了告你吧。我自己的数学，由于曾经遇到了一个奇葩老师，很差劲。但因为受数学影响，后来吃了许多亏。对儿子的数学，我历来比较重视，后来儿子读研，他的导师作为一个大学的副校长，在跟儿子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听到，要求他不仅要对导师带的学生数学知识答疑解惑，还要对某个老师用诚恳的态度给予帮助。所以，我对儿子的数学还是比较相信的，但他也说了一时解不出来的话，可见，父亲日常学习是很认真的，并且是有深度的。

昨晚晚饭的时候，父亲对我们说，来了两三天了，想回去了，大家面面相觑，谁也没说什么。

今天天阴，三弟开车，我们子父三人行进在奉化方向的路上，父亲打开话匣子说，此次出门，虽然是儿女们孝心的见证，实质是一次告别之旅，年纪大了，上午走走，下午就累了。身体不给力了。上海、苏州、杭州就不打算去了，你们也不用勉强我了。再不行就去亲亲（大姐闺女）那里走走算了。听到这句话，有种撕心的痛在滚动。

无情的岁月，20多年前带走了我亲爱的母亲，疫情过后，又染白了父亲的头发。今天从倔强不服输的父亲嘴里，听到了英雄迟暮的叹息。大概是父亲怕我和三弟伤感吧，他话锋一转，就今天去的蒋氏故居 ，谈到了我们村里的祖坟叫逆水来堂，靠山照山都是土脉，只能土生土长，不会有大的出长。

蒋氏故居位于宁波奉化溪口镇，绿水青山环抱，整个小镇雅静秀美，因为这里出了民国时期的总统蒋介石以及统治台湾许多年的蒋经国父子名闻遐迩。我和三弟陪父亲游览了蒋氏故居丰镐房、蒋介石出生地玉泰盐铺、蒋经国夫妇居住过的小洋房，以及由蒋先生亲自创办的武岭中学等。    

要到蒋氏故居，武岭门是必经之路，导游介绍说武岭门因建在溪口武山的山脊上而得名。但给我却没有山脊的感觉，反倒就像城门一样。之前这里只是个小庵堂，后因蒋母笃信佛教，常到这里念经拜佛。被蒋介石改建为三间两层的武关式城门建筑，门额两面都镌刻有“武岭”二字，朝外落款为国民党元老、著名书法家于右任，门内则是蒋介石亲笔手书。里外都曾仔细端详，用我外行的眼光，感觉还是蒋先生写的更胜一筹，铁画银钩，方方正正，彰显个性。武岭路三里长街就是蒋氏父子从小生活的故乡。

小洋房是一幢西式两层楼房，楼内照片显示是蒋经国与苏联妻子蒋方良居住过的地方，父亲蒋介石安排他研读曾国藩家书、王阳明全集和“国文遗教”等著述，蒋经国在日记里记叙为“涵斋”，略带调侃地把它比喻为“修练身心、增加涵养的书斋”。楼上东面是卧室，西面是书房，中间是会客厅。介绍显示小洋房还住过蒋介石的外籍军事顾问端纳，侍从室主任陈布雷等。小洋房一楼里进有一块“以血洗血”的石碑，讲述了蒋经国母亲毛福梅遇难的历史，1939年日本侵略者飞机轰炸溪口，毛福梅在丰镐房后门口被炸塌后墙压死，蒋经国闻讯后急忙从江西赶来奔丧，悲愤中挥泪写下了“以血洗血”四个大字，表达誓报杀母之仇的坚定决心。

周顺房    清中晚期建筑，与蒋氏故居丰镐房相连，原房主周云生据说与蒋介石为儿时朋友，同年生。蒋介石扩建丰镐房时曾想购买，因云生不同意，蒋介石也未强买，现为周云生儿子周孝裕后辈住宅。该房坐北朝南，前后二进，占地295平方来，前进三开间为店铺，后进三开间为住房。大门设在店铺东首第一间，额书"周顺房"。

玉泰盐铺    玉泰盐铺是蒋介石的出生地。据《蒋氏宗谱》记载，清光绪十三年（1887年）农历九月十五日，蒋介石出生于玉泰盐铺楼上。据介绍，玉泰盐铺为蒋介石祖父蒋斯千1871年开设，后由蒋介石父亲蒋肇聪继承。蒋肇聪去世后兄弟分家，盐铺归蒋介石的胞兄蒋介卿经营。1919年蒋介卿外出谋事，盐铺关闭。蒋介石出生后盐铺曾两次失火，一次遭受白蚁腐蚀，现存建筑为蒋介石在1948年改建。大门为石砌框架，门额上书“清庐”二字，大门西侧界墙刻着蒋介石题写的“玉泰盐铺原址”六个大字，前后两进，前进三间一弄楼房，后进为平房，占地七百多平方米。

丰镐房为蒋先生祖宅，中西合璧，富有江南旧式世家府第和西洋建筑文化特色。前厅门额题“素居”，有楼房三间，楼上设有佛堂，是蒋经国母亲毛福梅诵经之地。建筑布局为传统的前厅后堂，两厢四廊格局。大门、素居、报本堂、独立小楼为清代建筑，其余都系蒋氏1932年扩建，1935年竣工。旧时溪口人有为祖房立名的传统习俗，蒋介石父辈三兄弟，其祖房分别名为夏房、商房和周房。蒋父行三，是谓周房。蒋父病故后次年，蒋介石兄弟分家，众长辈嘱其兄弟各立房名，从上辈“周房”及蒋介石在宗谱中属“周字辈”（谱名“周泰”），推及西周两位帝王的都城——丰邑和镐京，各取第一字定为房名，丰镐两字“丰”代表蒋介石一房，“镐”代表其弟蒋瑞青一房。瑞青早死，由蒋介石兼祧承袭，故称丰镐房。

武岭学校位于武岭门内右侧，1929年蒋介石创办，校舍由翁文灏之弟翁文涛设计，上海孙裕生营造厂承造。学校占地90余亩，有大礼堂、教学楼、宿舍楼、健身房等建筑40余幢，建筑面积1.4万平方米，布局疏落有致，绿树成荫。独具特色的大礼堂外观堂皇，装饰精致，具民国建筑风格，楼上为蒋介石接待国民党高级官员处所。1911年辛亥革命后，溪口镇也出现了兴教办学热，以各宗族为单元独自出资的方式兴办了新型学校，先有蒋姓办在武山庙的武山小学，继之又有周姓办在溪西庙的溪西小学和毛姓办在毛家祠堂的西河小学。1925年春，已经在国民革命军中成为风云人物的蒋介石秉承慈母遗命，整合力量以进一步推进桑梓地的乡民子女教育，择私邸丰镐房为校舍，将三所小学合并为一，称“禽孝区立小学”，聘张葆元出任校长。1927年学校改名为“私立武岭学校”，蒋介石亲书校匾，时有学生300多人。1931年学校聘王家骧为校长，除原有的小学外，又开办了幼稚园和农业职业中学部。1932年蒋介石亲任校长，王家骧改任校务主任。1945年抗战胜利后学校宣告恢复，并将原农职部改为普通中学部，蒋介石仍自兼校长。1946年新的校董事会成立，由宋美龄、毛懋卿、蒋经国、蒋纬国、陈果夫、陈立夫、陈布雷、孙表卿、毛颖甫、夏禹钧、毛庆祥、竺培凤等12人组成，宋美龄任董事长。

父亲在溪口每一处景点都看得非常仔细，每一幅中堂、条屏、书法、照片，每一件实物：每一处介绍都聚精会神得观看。走在溪口古镇的街头，父亲说，清华终身教授季羡林说过，大多数的人来到世上都是凑数的。为了一口吃的，天天奔波操劳，各自算计，无非就是让自己的碗里的饭多一点。多数人的一生，其实和飞禽走兽没甚区别。如果非要说给世界做了点贡献的话，也就是传宗接代，又给世界多了些凑数的。至于流芳百世或者遗臭万年，普通人想也别想，活的时候都是草木之人，死了以后黄土一堆。别指望什么叱咤风云，那得机缘巧合，能像老先生一样，舍得分出一半家产，兴建学堂，就非常了不起了。分清赵本山小品的“人名”和“名人”，老祖先说过，修桥铺路，福泽子孙。还是那句话“要好儿孙多读书”，成了点气候，别做演员，给大家做点小事情一定比站的主席台上喊口号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