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永敏:苦苣菜

文摘   文化   2024-11-09 22:37   山西  

在田里,我又一次看见了苦苣菜。

它就长在田埂埝畔,汲取着土地提供的营养扎根,吮吸着阳光雨露的养分生长,株株叶茎肥美,簇簇抱团依偎,一派欣欣向荣、怡然自得的样子,很是应景。

正值秋天。田里的秋作物已经收完,小麦也刚刚破土露头,一层嫩嫩的绿趴在地面上,看起来有些单薄,但依然不失为乡下田园的季节风景。在一处较高的田埂坐下来,顺手掐下一株苦苣叶片,放在嘴里慢慢咀嚼,一股带有淡淡清香的苦涩味道瞬时溢满口腔。不经意间回过头,目光扫过田埂上的苦苣菜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十八岁之前,我一直生活在农村,生活在河津一个叫百底村的地方。

村子的北面是沟壑,南面是汾河。沟壑纵横交错,身似父亲般雄浑伟岸;汾河蜿蜒曲折,形如母亲样满是柔情。四季轮回,幻化着家乡的底色;烟火纷繁,丰饶着百姓的生活。身处其间的我们,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和四季的微风,于物质匮乏中艰难前行,在父母呵护下快乐成长。

物质匮乏,是那个年代每家每户的固有特征;生活艰难,是刻在那个年代每个人骨子里的深深烙印。那时候的人们活的简单,衣能遮体便是温暖,喂饱肚子就是幸福;一年到头,人们喝的是清汤寡水、啃的是玉米面馍馍,就着的是田野里采摘回来的大葱和野菜,营养的严重不足,使得人们个个身材矮瘦,根根骨骼、肋骨凸显,像极了旱地里没施肥和得不到水源浇灌的庄稼,杆儿精瘦,稀稀拉拉。那时候的农村生活,家家艰难,户户不易,穿着一样,吃住相同,水桶扁担东家用完西家借,一把梳子几户女人合着使......

这样的艰难情景,但凡从六、七十年代过来的人都经历和体验过。

尽管艰难,但我们依然很幸福,虽说不易,但我们依旧很快乐。幸福是因为一日三餐能填饱肚皮,放学回到家有父母的双翼能护周全;快乐得益于我们不知道难是何物,苦啥滋味,生活的圈子仅限于家乡巴掌大的天地。

而生长在家乡汾河两岸、田埂埝畔的苦苣菜,则是那个年代最搅动我舌尖味蕾的幸福源泉,更是我和玩伴们在田里疯跑、挥舞着镰刀争相抢割的最爱。

苦苣菜,又名苦荬菜、小鹅菜,是农村人常食用的野菜。苦苣菜多生于田埂地头、山坡草地、沟渠河岸、果园树下、村舍路旁,其生命力很是顽强。苦苣菜也是一味中草药,它有个很好听的别名:败酱,可能和它可以做蘸酱菜有关吧。苦苣菜的嫩茎叶可以食用,营养很丰富,就是味道有点苦,但是可以败火,还有一股子特有的陈酱气,是一种营养和食疗兼顾的新兴蔬菜,所以每到春、夏两季,采集的人很多,当然,市场上也有卖的。

老家人习惯把苦苣叫做“苦菜”。一是这种野菜天生性干味苦,须提炼加工后才能食用;二是那时候确实艰难,苦日子拌以苦苣野菜,可谓“苦上加苦”。如果说“苦”是当时情况下农村生活的真实写照,那么“苦菜”就是上天对人们向往美好生活的一种褒奖和恩赐,它是一种精神符号,是镌刻刻在那一代人灵魂深处的最美好记忆......

苦菜分大叶、小叶两种,大叶苦菜长得比较大,也比较健壮,叶子有点像马赛克,茎直立,全体无毛,茎少数或多数簇生,直立或斜生,其苦味要微淡;小叶苦菜的叶子比较小,茎叶不是马赛克形状,但是苦味浓郁,属于纯野生苦菜,小叶苦菜一般用来生吃,蘸酱吃起来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现在的人也有将小叶苦菜晒干做茶喝的。《神农本草经》说:“苦菜主五脏邪气,厌古胃痹”,李时珍说:“南人采嫩者,暴蒸作菜食”,可见不管是大叶苦菜还是小叶苦菜都有很大的营养,那时候,老家人从地里采摘和食用的多数为大叶苦菜,回到家淘干洗净,用开水一烫一焯,去除苦味,凉拌、做拌面菜、做汤或者包饺子吃,堪称佳肴,实乃美味。

梦开始的地方,起始于对儿时的记忆......

小时候,每当春回大地,和风煦暖的时节,田野里立刻开始热闹起来,花啊、草啊都漏出了头,三五成群的大妈、大婶们携儿带女纷纷行动起来,满山遍野的开始挖野菜。这样的时节,沟崖里的白豪(茵陈)已破土而出,麦苗间的花花菜(荠荠菜)已长大成形,河岸畔的苦苣菜攒足了精神往出窜,采摘回去的这些野菜,不仅能食用,且还具有极高的营养与药用价值,对人体特别有益。

这些挖野菜队伍中,就有母亲和我。

清晨,伴随着一声声清脆的鸡啼鸟鸣,母亲就会把我唤醒,叫我跟她下地去挖野菜。渐升的太阳热烈奔放,普照着美丽的田野,温暖着大地的心房;原野上,连绵的沟壑深情款款,诗意的汾河蜿蜒曲折,错落的村庄炊烟盘旋,绿色的麦苗吐露芬芳,美丽的宛如镶嵌在大地之上的翠绿画卷;田地里,挥动锄掀的的乡亲,劳作的身影被映照得曼妙而细长,好似一幅幅人间山水画;我紧跟着母亲的脚步,一会儿在深没过膝的村东麦田间铲挖荠荠菜,一会现身在汾河岸边的滩涂边寻找苦苣菜;微风拂过,轻轻摇曳,仿佛在低语;麦苗青青,露珠晶莹,美丽如诗行。山水画间,我们母子俩踩踏着湿润的田埂,享受着收获的快乐,母亲在前面铲,我在后面往筐里拾,一株株野菜被母亲铲下,一把把鲜嫩被放进筐里。待太阳爬到了头顶,算计着下地的父亲和哥哥姐姐们该回家了,母亲这才会住手,携上我和多半筐野菜回家......

这样的场景,曾是我儿时最真实的经历;但它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季节的更迭,让我与野菜之间的故事情节有所变化而已。

不大的土院里,母亲把野菜摊在一块塑料布上开始分拣,荠菜放一起,苦苣菜归一堆,摘干洗净后,再挨个下到开水锅里烫焯一遍,最后捊干切好备用。两样野菜味道不同,做法便不一样,荠菜属花科植物,味甘淡性凉且含有多种维生素和矿物质,凉拌最好吃;苦苣乃常见的蔬菜类植物,凉拌、做拌面菜或包饺子味道最可口;对于野菜,母亲再熟悉不过;论及做法,母亲称得上是行家里手。她做的凉拌荠菜香喷喷、脆生生,吃馍下口最利;她做的苦苣拌面菜浇上半碗蒜辣子满屋飘香。所有野菜中,我最爱吃的还是母亲做的苦苣拌面菜,以至于到现在,我一直对苦苣拌面心心念念、情有独钟。看到它,我就会想起母亲;吃到它,我就会想起妈妈的味道。

遗憾的是,那个时候家里白面实实少的可怜,乃至当兵离开家乡,我都没有吃过母亲做过的苦苣菜饺子。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苦苣野菜的钟爱与兴趣。

随着年岁的增长,我离开了故里,踏上了从军和工作的道路;城市的喧嚣和工作的繁忙,有时会让我淡忘掉曾有的简单快乐。但曾经那吃糠咽菜的岁月,却始终是我挥之不去的浓浓乡愁,是隐藏在我内心深处的伊甸乐园;那些简单而美好、最为温暖的日子,已成了我生命中最珍贵的记忆。

作 者 简 介


杨永敏,河津市人,大学学历,中国乡村作家协会会员,喜爱文学创作与摄影。1986年入伍参军,先后在军地报刊、杂志发表新闻、摄影作品600余篇,散文作品近百余篇,多次获得新闻报道先进个人、优秀共产党员等荣誉称号并荣立三等功一次。现供职于山西省运城市盐湖区人大常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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