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以王者回归的气势赢得了美国11月5日的总统大选,他将重回白宫成为第47届美国总统。 在竞选期间,特朗普向选民兜售的让美国再次伟大的核心经济政策之一, 就是对从中国进口的产品征收60%的关税, 对从其他国家进口的产品征收10%的关税。
曾经担任特朗普上届政府的贸易代表莱特希泽上个月对华尔街的投资家表示,特朗普一旦入主白宫,将很快落实这些关税计划。
特朗普对关税有特殊的偏好。 他多次在演讲中称赞“关税是最伟大的发明”, “关税是字典中最美妙的词汇“。 并把自己称为“关税人”。 2018年特朗普挥舞关税大棒,对中国开启了贸易战。在他执政期间,中国输往美国的大约60%的产品, 除了要被征收正常的最惠国关税外, 还要被征收25%的关税。
特朗普对关税的痴迷,源于他对谁来承担关税的错误理解。他认为美国进口产品的关税都由外国出口商缴纳。因此,利用关税来薅外国人的羊毛,是一件非常爽的事。按照特朗普的观点,关税对于美国人不仅是免费的午餐,还可以弥补他减税计划的损失。特朗普这种理解显然是错误。 我估计他在沃顿商学院没有学过国际贸易这门课。
如果中国企业把自有品牌的产品销往美国,这些企业迫于美国市场的竞争压力没有提价的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中国企业就没有办法把关税成本转移给美国的进口商或者消费者。如果这些中国企业继续往美国出口产品,它们就必须负担全部关税成本。
我认为没有一个中国企业在承担60%的关税后还可以从对美国的出口中盈利。因此,在无法转移60%的关税负担的情况下,中国企业停止对美国的出口将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这样的话特朗普就无法薅中国企业的羊毛了。
如果从中国出口到美国的产品,是美国公司委托中国企业制造或者组装的产品,例如在中国组装的惠普电脑和iPhone, 中国企业则完全没有为这些产品支付关税的义务。 因为这些产品的所有权不归中国企业,它们是属于美国公司的产品。 中国企业从这些产品中获得的仅仅是低廉的加工或者组装的费用,它们不仅没有义务支付关税,也没有能力支付关税。美国公司必须为这些产品的全部关税买单。所有的“Design in California by Apple Assembled in China”的苹果产品,都属于这类产品。
最近几年苹果公司已经开始把一部分产品的组装转移到印度和越南。 但是,大约90%的苹果产品依然在中国组装。 当在中国组装好的iPhone,iMac, iPad, iWatch进入美国市场时, 富士康,立讯精密,歌尔股份等位于中国的合同加工商,是没有任何义务为这些产品支付60%的关税的。它从苹果公司获得微薄加工费,也远远不够支付对昂贵的苹果产品征收的60%的关税。苹果公司必须为这些产品入境美国时交付60%的关税,这将大大提高苹果产品在美国销售时的成本。
根据苹果2024年的年报,其产品的平均毛利率是37.2%,它在美国市场上的销售额大为1670亿美元。 根据我的估算,在美国市场上苹果硬件产品的销售额大约为1252亿美元。 如果苹果公司担心与韩国三星和其他公司的竞争,不敢通过提价把关税成本转移给美国的消费者,苹果公司将要承担全部60%的关税,这将导致苹果在美国市场销售的产品的平均毛利归零。
如果苹果公司利用自己的垄断地位通过提价把关税全部转移给消费者,苹果则需要把在美国销售的产品的价格平均提高37%。在价格方面,苹果产品已经是同类产品中的奢侈品了,处于高处不胜寒的地位。 如果苹果把产品价格提高37%,苹果公司的投资者,例如重仓苹果股票的股神巴菲特,就需要认真考虑苹果在美国的销售会下降30%还是10%,苹果的股票会跌多少的问题了。
特朗普在芝加哥经济俱乐部为关税辩解时说,高关税的一个目的是逼迫外国企业到美国设厂, 这样美国人就有了更多的工作机会。 但是,让苹果把组装工作搬回美国是不可能的任务。2010年苹果公司创始人乔布斯就清楚的告诉美国前总统奥巴马:“这些工作永远不会回来的“。 原因很简单,组装苹果手机和其他苹果产品是劳动密集型工作。美国没有上百万工人愿意拿每个月3000元人民币的工资从事组装苹果产品的工作, 美国工人也不愿意利用周末加班来增加收入,他们更愿意享受生活。
把在中国的苹果产品的组装能力全部搬到印度或者东南亚国家,也不是几个月就可以实现的。
苹果CEO库克最近在一个讲演中说, 苹果把组装工作搬到中国不是因为追求廉价劳动力, 是因为中国有强大的供应链。 他也许忘记了在他的建议下,乔布斯决定让富士康在2007年组装第一代iPhone时,中国除了给每只iPhone 3G提供6.5美元的廉价劳动力外,没有能力提供任何可以被苹果称为“强大供应链“的零部件。 作为iPhone 的新组装基地,印度在2023年组装了大约2000万iPhone。 然而,印度除了比中国拥有更多更廉价的劳动力外,目前不存在任何可被苹果看上眼的”强大的供应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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