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女真国俗》等古籍看民俗中的白与黑

2024-11-09 18:40   北京  

*本文内容节选自《女真国俗》一书。

*崇尚黑色、白色

以白、黑二色来区别原始的氏族,中外历史也是有先例的。澳大利亚芒特——甘比尔地区的两个级别婚姻集团,一称克洛基(kroki) ,一称库米德(kumite) 。前者意为白鹦鹉,后者意为黑鹦鹉,就是以白、黑相区分的。《辽史》卷三 十七《地理志》永州条:

“有木叶山, 上建契丹始祖庙, 奇首可汗在南庙,可敦在北庙,绘塑二圣八子神像。相传有神乘白马自马盂山浮土河而东,有天女驾青牛车由平地松林泛潢河而下。至木叶山二水合流,相遇为配偶,生八子。其后族属渐盛,分为八部。每行军及春秋时祭,必用白马、青牛,示不忘本云。”在我们满族文化网的文章《七夕节是情人节吗?》中,讲了这个契丹始祖的神话传说。

舒焚在其《辽史稿》中,虽否认白马、青牛为其图腾。但也承认“这说明契丹族最初有两个互为婚姻的氏族”。契丹是否以白马、青牛为图腾,可以暂且不论。《辽史》卷一《太祖纪》:辽太祖七年(913年)五月,记有

“以黑白羊祭天地”。

看来,后来的契丹人,也并未皆用白马、青牛祭天地,他所重视者也仅是黑、白二色的区别而已。

以颜色来区别人们的集团,其事例则是屡见不鲜。《史记》卷一百一十《匈奴列传》:

“冒顿纵精兵四十万骑, 围高帝于白登,七日汉兵中外不得相救饷。匈奴骑,其西方尽白马东方尽青驼马(青色),北方尽乌骊马(纯黑色),南方尽醉马(赤色)”。

汉高帝七年(前200年)冬,匈奴冒顿闥刘邦于白登七日,他所统帅的四十万骑兵,是以颜色为标志分方位来部署的《啸亭杂录》卷七,描写蒙古咯尔沁诸藩部落行军围猎时的情形:中军设黄纛, 左右两翼以红白二纛作标志,两翼之末乌图里各立兰纛以为标志。《清史稿》卷一百三十《兵志》,记载满洲八旗,以黄、白、红、兰四色及镶黄、白、红、兰四色,为其各旗标志。汉族的五方、五德,也 是以色相配属的。当然, 这些都不是划分氏族的标志,但也表明人们是习惯于用颜色来区别人们的集团和其他事物的。而黑、白二色,对比最为明显,又最常见。

日夜变换,昼白夜黑。山川遍地,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嫫先民,以黑、白二色来区分自己的两个原始的婚姻集团或氏族,借以识别之,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后世的女真人,依然习惯于用黑、白二色来分别事物。虽然他们早已不知黑、白二号的划分,来自于原始的两个婚姻集团或原始的氏族的标志。但两大集团,依然还保有白号与黑号的某些区别痕迹。

女真境内的高山大川,有以黑、白为别而名之者。《金史》卷一《世纪》:

“生女真地有混同江、 长白山,混同江亦号黑龙江,所谓‘白山,黑水’是也”。满族文化网的文章《满洲国时期的亚洲第一高坝——丰满水电站》就论述了白山黑水。

女真之先,于元魏时,更有名之为黑水部与白山部者。《金史》 卷一《世纪》:

“金之先,出靺鞨氏。靺鞨本号勿吉。勿吉,古肃慎地也。元魏时,勿吉有七部:日粟末部、曰伯咄部、曰安车骨部、曰拂涅部、曰号室部、曰黑水部、曰白山部。靺鞨,而七部并同唐初,有黑水靺鞨、粟末靺鞨,其五部无闻。

又,女真人朝日夕月,用青白璧。《金史》卷二十九《礼志》:

“朝日玉用青璧,夕月用白璧,币皆如玉之色。”

女真人祭天,也尚黑白二色。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绍兴三十一年(金正隆六年,公元1161年) 十一月己亥(初七),

“是日,金主亮临江筑坛,刑白、黑马各一,以祭天,期用翌日南渡。”

这大概也与契丹一样,“示不忘本云” 。

金之军旅旗帜,也有用黑、白二色作为标志的《三朝北盟会编》卷二百四十四,引张隶《金虏图经》:

虏人以水德,凡用师征伐旗帜,虽五方皆具必以黑为主。”

《大金国志》卷三十四《旗帜》条,也引此语。《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七:建炎元年(金天会五年、公元1127年)七月戊戌,

“起复朝请郎王圭言:金人攻城多是数处并攻,如攻东者,妄称西壁已破;攻南者,妄称北壁已破。俟喧器不定,即乘隙登城。又金人多用黑旗上城,务令守人夺取以撼众。”

金人军旅中,更有执白旗。《大金国志》 卷三十二《立齐国刘豫册 文》

太祖武元皇帝仗黄钺而拯黔黎,举白旄而誓师众,妖氛既扫,区宇式宁。”

此句各书多异。《大金吊伐录》卷四《册大齐皇帝文》作,

“秉白旄而誓师旅”。

《三朝北盟会编》卷一百四十一引《金人册豫文》作,

“麾白旄而誓师旅”。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三十五,则为

“举白旗而整师旅”。

旄,音máo,旗杆头上用牦牛尾作装饰的旗帜。女真之地不产牦牛,也未必有白旄之旗,实为白色的大旗。

额勒赫泰芬汗康熙帝年间

满洲大营中的黑色旗纛

20世纪30年代满洲国阅兵仪式上的白色帝旗

*部落婚姻

(略)……本号完颜,又与仆干水完颜部之女成婚,这种婚姻,只能是一种部落的内婚制。另,《金史》卷六十三《后妃传》,言及始祖函普之子孙德帝乌鲁、安帝跋海、献祖绥可之妻皆云“不知何部人”。或许是确实不知,也许是从其居于仆干水之涯到定居于安出虎水之侧的期间,依然施行氏族外婚部落内婚,只是后世避其同姓为婚,讳而不书。

其二,乌萨扎部的婚例。《金史》 卷六十八《欢都传》

“初乌萨扎部美女名罢敌悔,青岭东混同江蜀束水人掠而去,生二女长日达回,幼日滓赛,昭祖与石鲁谋取.....昭祖纳其一,贤石鲁纳其一,皆以为妾”。

达回与达胡末为同音异写,昭祖纳之为妾的达回,即其次室达胡末。卷六十五《乌古出传》

“昭祖次室达胡末乌萨札部人”。

由此,知乌萨札部美女罢敌悔,是被青岭东混同江蜀束水另一乌萨札部人,所掠去的。他们,当属同一部的不同氏族。抢劫妇女的现象,是个体婚初期所出现的普遍迹象,它在历史上存在的时间颇久。蜀束水乌萨札部人抢劫妇女,仍然依照部落内婚和氏族外婚的准则,更表明这一准则在女真人中是普遍存在的。

其三,乌葛名的身世。《金史》卷七十《习不失传》:世祖与桓赧、散达战于脱豁改原,

“世祖使习不失先阵于脱窬改原,而身出搏战,败其步军。习不失自阵后奋击之,败其骑军,所乘战马中九矢,不能驰,遂步趋而出。方战,其外兄乌葛名善射,居敢骑中,将射,习环失熟视识之,呼日,‘此小儿,是汝一人之事乎,何为推锋居前如此。’以弓硝击马首而去。”

习不失是昭祖石鲁之孙,乌古出之次子。桓赧、散达兄弟是国相雅达之子,居完颜部邑屯村。他们分属于完颜部的不同氏族。习不失外兄乌葛名在两军作战时,居于敌骑中,可能是由于他与桓赧、散达同属于一个氏族。如是,完颜氏的不同氏族,原是可以通婚的。

建国前的女真人,在氏族外婚和部落内婚这一习俗继续存在的同时,也出现了另一新的部落外婚习俗。辽渤海,其主要势力被契丹人西迁南移,女真人乘机大规模地南徙。女真人在南徙的过程中,加速了其氏族部落组织的分化,以氏族或氏族分支的形式分别交错地居于新的住地。原有的氏族、胞族、部落这样的三级有机结构,再也不能完整地聚居在一起了。初期,虽然其原有的部落解体了,依然还保持着

"负山水坎地梁木其上,覆以土,夏则出随水草以居,冬则入处其中,迁徙不常”

旧俗。①原有部落内的某些氏族,也还能保持着某种程度上的定期联系,部落内婚的习俗,也还能够习惯地顺利进行。但是,在逐渐分散定居了以后,情势则大变。定居于相邻地区的不同部落不同氏族,通婚的事例日益增多了。

*奴婢+马牛羊=财富

(略)……此之前,主人是可以任意擅杀自已小家庭中的奴婢,以及同属于一个大家族中异居至亲的奴婢

视家中的奴婢为会说话的工具一种有生命的财物更是女真人普遍的观念。其称战争中所俘为“生口”,就是一个明显的反映。当权者, 可以将奴婢如同金银牛马一样赏赐给有功者《金史》卷八十一《夹谷吾里补传》:收国二年(16年),

“斡鲁伐高永昌、吾里补以数骑奋击于辽水之上,复以四十骑伏于津要,遇其候骑, 击之,获生口,因尽知永昌虚实。太祖嘉之,赏奴婢八人。

卷七十三宗雄传》:天辅六年(122)西京既降复叛,时粮饷垂尽,议欲罢攻,宗雄力主复取。

“及克西京, 赐宗雄黄金百两,衣十袭及奴婢等。”

卷八十二《乌延吾里补传》天会六年(1128 年)恩州之役后,

“帅府嘉其功,以奴婢百、牛三十赏之。”

卷八十七《仆散忠义传》:天会六年(1128年) ,以仆散忠义

“攻冀州先登,攻大名府以本部兵力战,破其军十余万,赏以奴婢、马牛、金银重彩。”

卷七十二《海里传》:天会中,

“睿宗经略陕西,海里战吴玠军于泾、汾之南,寻遗修栈道,宋人恐栈道成,以兵来拒,破其兵,赏银百五十两、奴婢十人。”

卷七十七《宗弼传》皇统二年(1142年)三月丙午,宗弼进拜太傅。

“赐宗弼人口牛马各、驼、羊,仍每岁宋国进贡内给银、绢二千两、匹。”

卷八十《济安传》:皇统二年(1142 年)三月战午,熙宗立子济安为皇太子

“封皇后父太尉胡塔为王,赐人口、马牛五百、驼五十、羊五千。”

卷七十二《彀英传》:年十六从伐辽,大定十九年(1179年)卒,年七十四。

“最前后以功被赏者十有一,为两二百五十,为两六千五百,为匹八百,为两二千,马三百十有四,牛羊六千五百,奴婢百三十人。”

有的人更以奴婢作为行贿之物。卷六十三《海陵诸嬖传》海陵贵妃唐括定哥与阎乞儿有奸,小底药师奴知之。

定哥奴婢十八口药师奴使无言与乞儿私事。”

上自帝王下至百姓,还以奴婢作为陪嫁之物《松漠纪闻》

“既成婚, 留妇氏[家], 执仆隶役,虽行酒进食皆躬亲之。三年,然后以妇归。妇氏[家]用奴婢数十户[奴曰亚海、婢曰亚海轸],牛马数十群每群九㹀一牡,以资遣之。”

《大金集礼》卷六《公主》条:

皇统七年(1147年) 十一月二日,代国公主下嫁,奴婢二千五百人、马二千、牛四千、羊三万、猪二千、彩带二千端、绢万匹二十万、黄金千五百两、银万五百两、器皿珠玉首饰服用称是。”

奴婢与土地牛具之数一样,都成了女真人户贫富的重要标志。

《金史》 卷四十六《食货志》:大定二十二年(1182年)八月,

“始诏令集耆老,推贫富验土地牛具奴婢之数,分为上中下三等。”

《金史.百官志》姓氏谱一、姓氏谱的来历

大金国官修女真大姓

女其人的氏族部落,有关记载也曾传递点滴信息,但总似迷雾一般,难以窥其全貌。唯有《金史.百官志》关于金代姓氏的一段记载,既反映了女真氏族部落的结构,也反映了女真氏族部落发展的历史及其相互关系,堪称女真氏族制度时期遗留下来的一块宝贵“化石”。关于姓氏文化,我们满族文化网发过文章《各民族有着不同的第一大姓,展现出不同的姓氏文化》。

《金史》卷五十五《百官志》:

“凡白号之姓,完颜温迪罕夹谷陀满仆散、术虎、移剌答、斡勒、斡准、把、阿不罕、卓鲁、回特、黑罕①、会兰、沈谷、塞蒲里、吾古孙、石敦、卓陀、阿厮准、匹独思、潘术古、谙石剌、石古苦、缀罕、光吉剌(东北君:即弘吉剌、广吉喇,清代广佳氏)皆封金源郡;

裴满、徒单、温敦、兀林答、阿典、纥石烈、纳兰、孛术鲁、阿勒根、纳合、石盏、蒲鲜、古里甲、阿迭、聂摸栾、抹然、纳坦、兀撒惹、阿鲜、把古温古孙耨盌撒合烈、吾塞、和速嘉、能偃、阿里班、兀里坦、聂散、蒲速烈皆封广平郡;

吾古论、兀颜、女奚烈、独吉、黄掴、颜盏、蒲古里、必兰、斡雷、独鼎、尼庞窟[窟亦作古]、拓特、盍散、撒答牙、阿速、撒刬、准土谷、纳谋鲁、业速布、安煦烈、爱申、拿可、贵益昆、温撒、梭罕、霍域皆封陇西郡。

黑号之姓,唐括[旧书作同古]、蒲察、术甲、蒙古、蒲速、粘割、奧屯、斜卯、准葛谙蛮、独虎、术鲁、磨辇、益辇、帖暖、苏孛辇皆封彭城郡。”

①乾隆《续通志》阿桂等《金源姓氏考》作卓鲁氏回特氏黑罕氏三姓。《金史详校》作卓鲁回特黑罕二姓。

金代前期著录姓氏,主要有四次。这个姓氏谱大概抄自章宗时期所修的姓氏谱。

天辅年间,阿离合懑与斜葛同修的“本朝谱牒”,是女真人对部族姓氏的第一次著录。《金史》 卷七十三《阿离合懑传》:阿离合懑,是景祖第八子,

“为人聪敏辨给,凡一闻见,终身不忘。始未有文字,祖宗族属时事并能默记,与斜葛同修本朝谱牒。见人旧未尝识,闻其父祖名,即能道其部族世次所出。...天辅三年(1119年) ,寝疾,宗翰日往向之,尽得祖宗旧俗法度。”

女真人进入文明时代以前,是没有字的。部族世次和祖宗族属时事虽没有文字记载,但也应是世代口碑相传的。因为那时社会财富有限,社会制度在较大的程度上是受血族关系所支配,所以人们十分重视血缘关系亲疏远近的分别,及其发展和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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