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石破内阁面临的三大挑战

学术 2024-11-17 20:38 上海

11月11日，日本召开第215届特别国会并举行首相指名选举。现任首相、自民党总裁石破茂在众议院投票中历经两轮角逐涉险过关，得以保住首相之位，避免了沦为二战后日本最“短命”首相的命运。当晚，在皇宫举行首相任命仪式和阁僚认证仪式后，第二届石破内阁正式成立。不过，对石破茂来说，虽然侥幸成功连任，但要稳坐相位却并非易事，因为新一届石破内阁至少面临三大挑战。

其一，如何驾驭不稳定的政局。由于自民党和公明党组成的执政联盟在10月27日的众议院选举中遭遇惨败，未能获得过半数议席，第二届石破内阁沦为少数派政府。这一方面意味着自民党失去了对政局的绝对主导权，无法再像过去那样独断专行，另一方面也意味着在野党特别是议席数量大增的立宪民主党与国民民主党的话语权和影响力相对增强。例如，众议院17个常任委员会的委员长是非常重要的职位，这些职位过去完全由自民党和公明党独占。这次自民党本来打算还是维持之前的做法，但在野党并没有同意，最终自民党作出了让步，执政党分配10个，在野党分配7个。其中，预算委员委员长一职分配给立宪民主党，这是30年来首次罕见地出现将由在野党掌握预算审议主导权的情况。

日本山口大学名誉教授纐缬厚表示，日本政治如今将在执政党与在野党的互相制衡与妥协中发展，此次预算委员长由在野党担任就是日本政治的重大变化。在此背景下，这种或在不稳定中持续变动的政局将给石破茂执政带来巨大的挑战。

其二，如何维系党内凝聚力。此次自民党在众议院选举中惨败令党内基础薄弱的石破茂雪上加霜，其之所以还能够在执政联盟的全力支持下连任首相，并不意味其作为败军之将，不必受到追究，而是因为面对“朝小野大”的局面，自民党意识到如果发生内讧，可能会导致政权易手，再考虑到新财年预算编制、审议工作以及明年7月的参议院选举，不如对石破茂暂时采取“留职察看”的态度。

11月7日，自民党在党总部召集该党参众两院议员，举行了一场长达3小时的恳谈会，对众议院选举大败进行总结。石破茂在会议伊始表示：“许多议员失去了席位，令人痛心。就任总裁后，我有很多不足之处，我必须深刻反省并为此道歉。”会上，虽然没有人提出让石破立即下台，但有多名议员要求其在事情告一段落后辞职。

据说，自民党内已经形成一种共识，至少到明年春季新财年预算案获得通过之前需要保住石破政权。自民党高层的一位成员表示：“现在没有人准备下决心去推翻石破茂。”石破茂在自民党内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前经济安全保障担当大臣高市早苗的一名亲信表示：“现在谁做首相都很难。虽然石破茂对自民党在众议院选举中大败负有责任，但继续担任首相一段时间也可以。”

不过，如果在明年春季新财年预算案获得通过后石破内阁的执政声势没有太大起色，自民党内可能会出现要求石破茂下台的强烈呼声。尤其是着眼于参议院选举，自民党内各方势力可能会达成共识，推出新人来挂帅。自民党旧安倍派“五人帮”中的一人指出：“石破茂政权恐怕撑不到参院选举。”即使明年7月的参议院选举前自民党内未出现“推翻”石破茂的行动，一旦自民党在选举中失利，届时“新帐旧账一起算”，石破茂最终恐怕难逃引咎辞职的下场。

因此，如何在这8个月的时间里维系自身在自民党内的凝聚力，并全力带领自民党走出困境、重获选民信任，也是石破茂面临的一大挑战。

其三，如何应对“特朗普归来”这一外部压力。舆论普遍认为，特朗普再度入主白宫的背景下，第二届石破内阁将面临更为复杂的外交环境。

日方担忧，奉行“美国优先”、对多边主义不屑一顾的特朗普重新上台，可能使日美韩、日美澳印等多边合作机制发生动摇。在此情况下，以日美同盟为基础，通过增加志同道合国家及友好国家应对中国、朝鲜及俄罗斯的日本外交势必受到影响。特朗普打算让美国的同盟国家和友好国家承受更多负担，对日本也很有可能提出美军驻留经费增额的要求。日方还担忧特朗普再次上台后肆意挥舞关税大棒，对日本的对外贸易造成打击。此外，美国也可能会退出日美等14国参加“印度太平洋经济框架”（IPEF）以及提出修改日美贸易协定。

东京国际大学国际战略研究所副教授山口亮认为，日本方面非常担忧，因为不知道第二届特朗普政府会是什么样子。他表示，日美关系面临着巨大的不确定性，日本正在为可能发生的事情做准备。

相比以擅长外交著称的已故前首相安倍晋三和担任外务大臣长达4年多的前首相岸田文雄，石破茂主要专注于防务安全和地方振兴政策，缺乏外交经验。而且，自2016年8月离开安倍内阁以来，在长年8年的时间里，石破茂再未担任内阁和自民党要职，一直远离政权核心。在“爆冷”出任自民党总裁和首相后，恐怕也需要一段适应期，才能更为得心应手地处理外交议题。

在特朗普的第一个总统任期内，日本是少数几个没有与美国发生冲突的同盟国家之一，这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安倍。借助灵活柔软的身段和所谓“高尔夫球外交”，安倍得以与反复无常的特朗普建立和保持了良好关系。而现在，日本国内对“弱势”的石破茂如何应对“强势”的特朗普感到担忧不已。石破茂提出的修改《日美地位协定》、构建更平等的日美关系等“不现实”的主张，很可能引发美方的不满。而且，从石破茂个人经历和从政履历来看，他与美国并无特殊的渊源，在美国也没有广泛的人脉。他与特朗普也素味平生，性格也大相径庭，两人能否建立良好的关系还是个未知数。6日得知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的消息后，石破茂曾向身边人士吐露“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今后会很艰难”。

因此，“特朗普归来”这一外部压力给石破茂执政带来的挑战也不容小觑。（作者黄刚来自上海日本研究交流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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