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浪闲谝：于右任先生赴莫斯科前后（5-1）|张志勇

文摘 2024-11-06 09:49 陕西

大浪闲谝：于右任先生赴莫斯科前后（5-1）

张志勇 20240115

[阅读提示]

冯玉祥将军于1926年5月9日下火车到莫斯科，8月17日乘火车离开莫斯科，这是将军回忆录中说清的事。

从史料分析结果：于右任先生1926年8月6日到16日期间去过一次莫斯科无疑。回来时间只和冯将军差了一天。

冯将军、于先生两人资料中没有看到谁说他们曾在莫斯科见过面。但世人却热议这此见面，因为这涉及到五原誓师、西安解围。到底是李大钊派于先生去的，还是徐谦叫于先生来的，因为徐谦一直陪着冯将军莫斯科之行来回，他们走前于先生就在库伦会面相送。

于先生当年在贝加尔湖地域几出几进，涉及到复杂的信息交织。本文力争寻找史料记录，完成分析，以供爱好者参考。

本文共分5次刊出，以5-*标记，本次为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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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于右任先生晚年）

1. 话题说明与本文观点

1.1 三点说明

说明1：2024年元月10号前后，从朋友圈看到《王民权：于右任1926年苏俄之行的真相》^[1]一文（后以《真相》简称），笔者几年来对王先生之文比较爱好，对先生追求事实不断探真的精神甚是敬佩与仰慕。

《真相》文中引用的好多史料笔者之前均没有接触到，借此对该文中史料共享以表谢意！《真相》对于右任先生当年赴莫斯科之行的因果关系明确结论，笔者对其观点支持并无大异。

说明2：笔者前段时间就于右任先生有关事宜写过几篇文字，按计划已结束，不拟再切入于右任先生有关内容。看了《真相》文受到启发，又因最近还在探讨李仪祉先生当年和冯玉祥将军西安交集之事，手头正有冯将军一点资料，不由得又琢磨了起来。

说明3：1926年4月15日，刘镇华围困西安城；1926年5月9日中午，冯玉祥将军一行到达莫斯科；1926年8月17日，冯将军一行乘火车从莫斯科返回；1926年11月27日西安城解围。

冯将军当年出访莫斯科，本就有着复杂的国内环境、国际背景，加上今天事老人嫩的时间事实，在史料存证有限的条件下众口难调，关于于右任先生赴莫斯科之因云里雾里，众说纷纭不难理解。

1.2 六个观点

笔者结合前述已有资料，另又查到一些新的史料作为佐证，分析获得下面观点：

О1于右任先生当年赴莫斯科并非李大钊先生所派。

О2事实上1926年3.18事件的重要发起人之一，于谦先生一直随冯玉祥将军来往于莫斯科，正是这位于先生请于右任先生去莫斯科劝冯将军。

О3李大钊先生所留给中共中央的报告清楚描述了于谦先生请于右任先生去莫斯科的内容。

О4冯玉祥将军赴莫斯科前，在库伦（今外蒙古乌兰巴托）有一次重要的聚会，这次聚会涉及到好几位重要人物，于右任先生就在其中。

О5由于当时的特殊气氛，于右任先生几次入出于库伦、上乌金斯克，有着复杂的背景和事件关系，本文力争将这些关系以时间排列清晰，争取有个合理的，符合逻辑的推断结论。

О6综合来看：今之诸多书文，明显有将于右任先生1926年莫斯科之行剧本化，产生明显与史料相悖，失于逻辑之结果。本文尽量提供依据，供爱好者自辨。

2.年谱记载

笔者所集于右任先生两例年谱内容。即：中华民国七十年（1981）一月初版《民国于右任先生年谱》^[2]（后简称：《年谱1》），台湾商务印书馆发行。

《于右任先生年谱附手书标准草书千字文》^[3] （后简称：《年谱2》），陈墨石编著，宁夏人民出版社，2004年8月第1版。

《年谱1》第51页：民国十五年，三月民国二军与直军战不利，刘镇华帅军围陕西，蒋公中正将出师北伐，电请先生来粤，先生复以西北革命基地不可失，欲收旧部援陕。中央遂以北方革命事相委。先生乃由沪遵海，假道苏俄西北利亚，并走莫斯科约冯玉祥。归路上经蒙古备经险奇。（后略）

《年谱2》第53页：民国十五年，三月，蒋介石从广州来电，请先生速赴粤共商北伐大计，先生复电：“援陕事急，弟解西安之围后，当与北伐军会师中原。”时，国民政府委先生全权指挥西北革命大业。

十二日，先生与李大钊、陈毅等国民党北京特别市党部署二千余人，于故宫太和殿参加孙中山逝世周年纪念大会，先生宣读哀悼文。

五月先生在李大钊建议下，赴苏联考察并请冯玉祥将军回国。先生由黄海经日本海，东朝鲜湾几经周折，于七月下旬抵达莫斯科。

《年谱2》对于右任先生在莫斯科见过“史达林（估计应为斯大林）、冯玉祥、邵力子”等人，参观过哪些主要地方均有详细描述，这里不再详细引用。

《年谱2》接着写道：“先生接到李大钊急电，陕西战事恶化，救西安急如星火。先生急急地离开莫斯科，提前乘西北利亚火车东返，

于八月中旬经库伦、外蒙归国。九月，先生在内蒙古大沙漠巧遇冯（后略）。”

3.于先生说

于右任先生自己关于1926年赴莫斯科、库伦等地的事情，先生在《考察外蒙古土谢图汗部诺颜山下苏珠克图地方二百十二古墓记》^[4]（1926年9月2日）文中（后简称：《古墓》），基本完整的作了叙述。

先生在《古墓》叙述了1925年夏获古墓消息即想前往考察的愿望。笔者以为：先生所述“余欲援陕，而陇海京绥两路皆埂塞”这个原因与先生经海途绕道到海参崴没有直接关系，先生这次出行的目标就应该有考察古墓，因此京绥埂塞才让先生选了海路。

换句话说：О1先生若要援陕，回到陕西不是目标，需解决援陕的武装力量，这是先生的愿望；不是说先生回陕无道非要转至海参崴，先生是要去莫斯科才不得不绕道海参崴。О2考察库伦古墓，这是先生原有的目标，先生利用去莫斯科返回的机会完成这个目标。

图1 《古墓》截图（1）

图2 《古墓》截图（2）

从图1、图2叙述内容看：先生一行从海参崴直接到了莫斯科，在莫斯科停留10天。从字面理解先生之言应该这样，先生这次从海参崴到莫斯科途中是否下了车，后议。

以8月23日从莫斯科回到库伦时间推算：从莫斯科到上乌金斯克车程应为6天，上乌金斯克到库伦汽车约1天，则8月16日从莫斯科出发，8月22日到上乌金斯克，8月23日到库伦。在莫斯科停留应该大约是8月5日到8月15日。

图3《古墓》截图（3）

于右任先生在库伦这次考察时间是非常清晰的：8月23日到9月2日之间，直到最终完成考察记录。

显然，《年谱2》叙述说：“先生接到李大钊急电，陕西战事恶化，救西安急如星火。先生急急地离开莫斯科，提前乘西北利亚火车东返，于八月中旬经库伦、外蒙归国。”后面又有九月份和冯将军沙漠相遇之叙述内容。

首先说明：《年谱2》上段描述并非原创，从时间上说完全可以肯定源于别人描述之借用。笔者反复阅读没有理解八月份这次是不是直接就回国了，咋转到九月又和冯将军遇上了，这并非重点，顺提一嘴而已。

笔者以为：于右任先生既然文章注明1926年9月2日时间，先生完稿于这个时间、地点，对先生来说也必有其纪念和所表含意。对我们今天了解先生当年行迹若同秤杆准星一样准确无差。

4.冯将军说

《冯玉祥回忆录》^[5]（上），冯玉祥著（后简称《回忆录》），东方出版社，2011年3月第1版。

《回忆录》P303第三十四章在莫斯科写道：“一九二六年五月九日正午，我们一行人到达莫斯科。经过五六天困顿的火车生活，一下车，便觉得耳目一新。（后略）

我于七月二十日由莫斯科到那儿，小住了六天。（笔者注：文中的那儿指列宁格勒，先生二十日出发，二十一日十一时到达。）在列宁格勒参观了几日，便转回莫斯科。这时张家口来了人，报告我们国民军同张、吴联军正在南口（北京南部地名，笔者注）打得激烈，某方又无端地在大同截断国民军的后路。我听了他们的报告，坐卧不安。同俄国朋友谈了几次，商请他们接济些弹药，俾可再接再厉地奋斗下去。不久又接到国民军已从南口退却的消息。我接到这个痛心的消息，无论如何不能在莫斯科住下去了。同时又知道国民革命军已从广东出发北伐，我便同许多朋友以及顾问乌斯马诺夫等商谈回国的事。经过几日的筹备，于八月十七日的晚间便上了火车，与留居三月的莫斯科告别了。

这回同到苏联的，除徐季龙先生而外，尚有刘骥、何其巩、张允荣、李兴中、任右民等，他们或随同我到处参观，有的入学校、入工厂从事学习。随从人员还有赵亦云、陈天秩二位，时刻在我跟前。”

《回忆录》P316第三十五章五原誓师写道：“列车很长，我们的车挂在最后（笔者注：为安全考虑，本节车厢为专用）。到达上乌金斯克，我们挂的车便停了下来。坐汽车由上乌斯金科到库伦。

九月十日由库伦出发，向南往包头。十二日启程后，走了二百多里。“平原一带广阔可数千里，远处看见南面前右方有一辆车在走，恐怕也是熟人，于是忙着按喇叭招呼，及止赶上，乃是于右任先生，相见及时欢喜。我问他到哪里去，他说打算取道库伦往海参崴，再绕海道赴广东。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究竟受了什么刺激，他不肯说。后来听别人转述，才知道他这次到了包头，看见我们部队涣散狼狈的情形，实在已至不能维持军纪的程度。他在包头与鹿瑞伯的卫队荣光兴部同住在一个教堂里，那些兄弟在饥寒交迫之中煎熬得无法可想，部队精神已经不能顾全。一天，他放在桌子上的一只金表，竟被一个士兵进来一声不响地拿了就走。他说：“这是我的表!”但那个士兵却不管，依然扬长而去。他问在场的一个下级官道：

“这是怎末回事？我们部队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下级官抱歉地说道：“于先生，请你原谅一点吧!我们部队从南口撤退，整天挨饿受冻，人心已经涣散得无法收拾了。老实的兄弟尚能忍受，那刁滑一点的，为要活命，什么事做不出来？这是狗急跳墙，有什么法子呢？”

他一看部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可以有什么作为？于是他就静悄悄地由后门上了汽车，离开包头来了。我明白了这些原因，素知于先生富有革命精神，我们多年相契，我诚心地敬佩他，于是极力劝他和我再回去。乌斯马诺夫也从旁劝说，告诉他冯先生只要有五百支枪在手，就定有办法。他听我们一说，也觉得高兴了，于是又偕同赶路往包头前进。沿途我们随同众人寻捡牛粪以为燃料，买着羊，就放在汽油桶中煮而食之。若遇到蒙古包，无论里面多么脏，也要蹲到里面去，写写字，作作诗—于右任先生的诗兴更是浓厚，成天的吟咏着。

筹备妥善，即于九月十七日十二点钟举行就职誓师受旗的典礼。于右任先生以中央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的资格为受旗的党代表，各军连、营长以上的到会很多。

这天天气极好，但漠北气候极冷，于先生头发蓬乱，胡须黑多白少，长及腹部，带着一顶半新半旧的黑色学生帽，上穿夹袄，下穿棉裤，外罩一件黑色皮大衣，脚上玄色鱼头布鞋，白布袜子，都已变成灰色。

一面粗作布置，一面即计划总方略：究应由南口攻北京抑应猛攻陕西而后出潼关？李大钊先生派人送给我密件，建议我们出长安会师郑州，我们加以研究，乃决定采用李先生的计划。当定方针为‘固甘援陕，联晋图豫’八个字。”

笔者本文没有对《回忆录》两章中有关内容截图，而是采用全文直接引用，意在让阅读者能仔细了解冯将军回忆录中叙述细节。

这些被引用的文字，还将在后面的讨论需要的时候再次摘出引用，这也成为直接引用的目的之一。

参考文献：

（为便于查考，本文在分刊后均引此参考文献，特说明）

[1]《王民权：于右任1926年苏俄之行的真相》，作者王民权，网文公众号：介然斋·西安旧事2024-01-14。

[2]《民国于右任先生年谱》，中华民国七十年（1981）一月初版。

[3] 《于右任先生年谱附手书标准草书千字文》，陈墨石编著，宁夏人民出版社，2004年8月第1版。

[4]《考察外蒙古土谢图汗部诺颜山下苏珠克图地方二百十二古墓记》（1926年9月2日），《长安学丛书于右任卷》，P65页。

[5]《冯玉祥回忆录》，冯玉祥著，东方出版社，2011年3月1日版。

[6] 《冯玉祥出访见闻：苏联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黑客HISTORY 2018-11-15 10：55。

[7]《我的生活》，上海教育出版社，1947年版。

[8] 《冯玉祥访问苏联》，作者尹心田发表于2017年12月7日人民政协报。

[9]《尹心田见闻录》，学苑出版社，2015年7月版。

[10]《李大钊派于右任赴苏联敦促冯玉祥回国的经过》，作者马文彦，该文引于本文《真相》，原文出处本文无考。

[11] 《民国奇才于右任》，陈四长潘志新著，中国青年出版社1989年6月版。

[12]《伟大的爱国者——纪念于右任先生诞辰110周年及逝世45周年》，作者刘长凯张应选，1989年12月版《三原文史资料》第六辑第51-70页。

[13] 《于右任与杨虎城的友谊》，作者志新平和兰花，1990年12月1日版《三原文史资料》第七辑第127-132页。

（下接5-2）

(大浪癸卯年腊月初五草于西安；甲辰年正月十三修改于西安)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IxMDc2MjY1OQ==&mid=2247497648&idx=1&sn=4d25950e8054ee7027733f3f09a7170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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