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中考后,我考上了邻水师范

教育   2024-11-16 21:06   河南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中考,没有高考那么火爆,没有高考那么热闹,关注度自然也不是很高。
这是社会的进步,关注度不高,说明对大家的影响不是很大,可以平常心对待。
然而,在当年,在我读书的那个年代,中考影响是很大的。那也曾是一个一考定终生的大考。相对来说,高考主要是对城里的高中生很重要,农村读高中的极少。某地考上了一个大学生会产生很大的轰动,但高考本身在农村几乎没有感觉。

那是八十年代末,对于农村孩子来说,中考主要是考中专中师,考上了就能够转户口,有工作,脱离农村,脱离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背太阳过山抱月亮过河的苦难生活。过上敲钟吃饭,盖章拿钱的国家工作人员的幸福人生。

读高中考大学,考上了当然是惊天动地,但是能考上的太少。高中三年需要更多的投入,而且结果未知。所以,对于绝大多数普通农家子弟而言,高中不在考虑范围,考没考上都不关心。
考上中专中师了,就算一步登天,考不上就回家务农(八十年代末开始南下广东打工)。


  我是八八年参加中考的。
  中考分为预选和正式考试。
  前几年的预选都是在我们本校,或者城关二小。
  我们毕业那一年,安排在了城东新建的天星中学。
  天星中学在城东火车站边上,我们学校在城西,有点远,需要住旅馆。
  我们院子有一个在火车站搬运社工作的老工人,还有他的女婿也在搬运社做合同工。
  听说我要到火车站旁边的学校参加中考,出于邻里友好,非常热情的邀请我到他们那里去,似乎有关照的意思。


  中考的前一天下午,我们包车到了火车站附近一家和部队有关的旅馆,也就是每年接送新兵需要乘火车或者是中转停留的,都是住这家旅馆。国营性质的,条件一般,但是规模大,价钱便宜,安全,对于我们学生来说是非常适宜的。
学校把我们安顿好以后,有几个小时的自由时间,出于对邻居热情的回应,我决定去他们那里看看。

问路找到了搬运社宿舍,邻居在宿舍里休息,他的女婿在上班。宿舍是多人合住的,空间狭小,另一位老工人刚刚炒好的黄豆还放在熄了火的炉子上,散发着浓浓的诱人香味。邀请我过来的主要是邻居的女婿,这个时候他正在上班。我坐在那里,和老邻居也没啥话说,显得有些无聊和尴尬,进来就走似乎也有些不合适。


  我看见墙上挂了一面镜子,于是就拿过来照了几下,混一会儿时间。
  过了几分钟,当我挂上镜子,准备离开的时候,没想到下垂的右手不小心碰到了炉子上的黄豆盘子。

“啪啦”一声,盘子掉在了地上,大部分黄豆滚落一屋。
  我瞬间感觉闯了大祸,十分的紧张和不安,一时间手足无措。
  那老工人显然也是深感意外,表现出特别的心痛、无奈和不满。但他并没有发作,所有的情绪都堆积在脸上。

地上有些脏,但老工人还是尽力把多数相对干净的黄豆,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捡起来——那是他辛苦炒了很久,准备晚上用来慢慢晕酒的。
  我难受极了,满怀愧疚的蹲下来和老工人一起捡拾炒黄豆。老工人心痛加不满,看都没看我,低声说了句,你走吧,我慢慢来。
  于是,我借机退了出来,离开这让我度秒如年逼狭得让人窒息的宿舍,慢慢的顺着铁轨往旅社行走。
  因为做了一件非常不好的事儿,别人又怒而不言,我的心里越发的愧疚和沮丧。一路上都是低垂着头。
  就在我深陷自责不能自拔之际,看见枕木上有一张旧报纸,于是捡起来边看边走,不知觉中转移了内心的不安情绪,默然沉浸在报纸中。


  也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巨大的轰响,吓得我毛骨悚然,浑身冒冷汗。
  我本能的转过头去,一个巨大的冒着滚滚浓烟的黑乎乎的火车头停在我身后不足二十米的地方。驾驶员探出半截身子,张着血盆大口张牙舞爪的对着我破口大骂。
  我显然是被吓懵了,眼前一阵模糊,似乎听不见声音,望着驾驶员一动不动的呆站了很久。


  等我回过神来之后,才知道赶紧躲到路边去。
  火车驾驶员看样子是气疯了。他一边让火车哐当哐当的慢慢向前滑行,一边依旧指着我叫骂不停,而且整个身子都站在外面。


  当火车滑到我的身边时,驾驶员停止了怒骂,突然又是轰的一声,对着我冲出一大股浓烟(水汽),强大的冲击力推得我连打了几个趔趄,差一点就栽倒在了路边的夹竹桃丛里。


  我完全懵了,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远,火车又慢慢的开始滑动。
  等到再一次接近我的身边时,火车停下了,然后又冲着我轰的一声,放出一大股蒸汽(冷的),眼前一片迷茫,辨不清方向,浑身湿透了,又猛烈地摇晃了几下,才勉强站稳。
  这时,我才清醒过来,刚才在铁轨上的行走把火车司机吓惨了,气疯了,于是两次对我放蒸汽发泄心中的愤怒。


 


  虽说经历了如此插曲,但也没有影响我的中考,回到旅社一切如旧。
  考试中基本是正常发挥,该做对的题做对了,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物理特别顺利,全都能做,而且还有剩余时间。但就在起立收卷的时候,我还是本能的瞅了一下前排的试卷。瞬间发现一个填空题该填文字“小于”,而我填的是符号“<我快速地把那个符号修改成了汉字的“于”,并且在前面加了一个“小”。监考老师到我面前收卷的时候,我已成功完成这一动作。

后来的结果公布,我是全区唯二的物理满分,另一个是我们班的物理科代表。老师在班上表扬了好几次,让我暗自得意了很久。得意的不仅仅是满分一百,更有交卷前的灵机一动。据老师说,得满分的最初有好几个,后来通过严格的审查,其他的几个都变成了99.5分。


  我庆幸自己当初多看了一眼。
  当时的预选还同时考了一科《生理卫生》,考中专中师的不计入总分,好像考高中的要计算。不过我们没在意到底算不算,我们基本都是冲着中专中师来的,不关心高中的事儿。《生理卫生》这一科不重要,平时学校也没重视,学生当然也不在乎。不过我还是把它当做是学习主科之余的调节,整本书认真看过一遍。关于青春期的章节老师跳过了,出于好奇,我悄悄的看了好几遍。题,自然是大多数做不来,剩下的时间也没有提前交卷。难得的轻松,也有点无聊,于是在试卷上画画,画的就是监考老师。明显的标志是那副眼镜,让老师看出了画的是他,心里有点不愉快,走过来敲了我的桌子两下,我知趣的停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简单的把老师的头像画完了。


这大概是我平生唯一的一次对老师的不敬吧,但内心其实也没有不敬,只是那一瞬间觉得好玩儿而已。

那时电视上正在播放武侠连续剧《射雕英雄传》就在旅馆楼下的院坝里,我们很多同学都去看了,老师也在看,让我们感觉轻松愉快。
  考完后集合准备回家,就在校长讲一些相关事项的时候,我们德高望重,而又严格严谨的数学江老师突然晕倒。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好在并无大碍,老师很快恢复了正常。



预选后大概一个星期,就得到了考试结果,我考了419.5分,录取分数线是418分,涉险过关。             

幸好考试前做了志愿修该改。最初我和另外两个好伙伴都是报的中专,报名截止的最后一个晚自习后,我们一起找老师改成了中师。


那一年的中专预选分数线是420.5分,而我们班上有四个419.5分,另外三个都是报的中专,他们都遗憾的倒在了预选赛场,后来的情况不得而知。


我们学校预选上线的人数特别多,中专中师加起来接近一百人,而且差不多各占一半(我们学校是超级厉害,厉害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很多学校一个都考不上,考上几个都是奇迹,我们学校能几十上百的上线,真的是让人叹为观止,后面我会写一篇文章专门介绍这一奇迹)。

因为中师中专要求有些不一样,中师有面试,面试涉及到音体美,而中专没有这个要求,所以学校就把预选上线的分为中专中师两个班。报考中专的就只上主科,报考中师的还要上音体美。不过,我们那一年好像是第一次加了50分的面试,只知道要涉及到音体美,具体要考什么,老师也不知道,也没有进行针对性的培训。我现在只记得,教了两首歌,一首是《山乡小渡船》和教师有关的,另一首是《道路》,和人生有关的。其他的似乎就没有了,但也许有,只是没记忆罢了。这两首歌都有点契合我们当时的心情,每天晚饭后,晚自习前,大家都会自发地唱起来,还唱的很投入。
   当时我们还特别喜欢唱的一首歌是《风雨兼程》,临近毕业了,我们也知道再隔一个月参加中考后,很多人会考不上,从此天涯路远,各奔前程,心里不免有点伤感。
   经过预选后留下的都是好成绩,学习自觉勤奋,老师也不需要怎么管,该学学,想唱唱。《风雨兼程》这首歌有很多的反复,甚至可以无限循环。有时候,就这一首歌,我们都可以唱十多分钟,唱的人心里酸酸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萦绕。

既催人奋进,又让人愁肠百结。


正式的中考在城关一小,我们家离县城不是很远,走路不到四十分钟左右。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上午九点钟开考,我们几个同乡好伙伴结伴而行,不慌不忙的就可以赶到考场。
中午学校统一安排在饭馆吃饭,午休在县工人俱乐部,以前叫大礼堂,文艺演出的地方。下午五点之前就结束了,我们依旧结伴回家。
考试中,遇到了一位同班同学坐我的斜后方,感觉很亲切,他是城南的。从上一年开始,县上实行了回户籍地参考的政策,所以我们很多同学学习的时候在一起,考试的时候就回原籍参考。


虽说是决定命运的考试,我们也并不紧张。考试中我还和过道另一边的同学形成了默契,把卷子故意拉开,掉一部分在桌子边沿。这样,稍微坐直一点,用眼睛的余光就可以看到对方的选择题。记得政治学科有一道选择题我有点拿不定,看了一下对方的答案,发现与我不一样,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改我的答案。我会看别人的答案,但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只会引起我的深度思考,慎重抉择。这是我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
 考数学的时候,也动了点歪心思,老师把我们的水杯收在了讲台上。在我做完绝大部分试题后,借口到讲台喝水,在过道上故意走得很慢,来回都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旁边同学的选择题。


 是否给我带来了实际好处,现在是记不得了。记忆中,老师敲过一次我的桌子。
  考试的最后一天,天气很热,出考场的时候太阳都还是很大。走出城关一小的大门,我一抬眼就看到了烈日下,人群中的老父亲热切的从对面文化馆的台阶上向我走来。
  我很意外,说了一句:“你来爪子?”算是打个招呼,就和同学一起有说有笑的走了。至今都不知道父亲是以怎样的神情关注着我的背影的。
  我想过考上后会给父亲,会给家里带来多大的荣光,会让父亲扬眉吐气。但从没想过学习和考试的过程跟父亲有啥关系。从小到大,在学习上我一直都是自己很上心的,从没让父母操过心。当然,我们那个人多且困难的家庭,父母的精力都是在一家人的温饱上,也根本没有精力和心思关心关注儿子的学习。
  然而此刻,我似乎突然感觉到父亲对我的升学是非常的关注的。



 参加完中考不久,接着就是师范校的面试。第一项是考音乐,老师坐在钢琴旁边,用手在钢琴上拍了一些节奏,然后让我拍。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学着老师的样子,凭着感觉拍了几下。接着就是随意唱一首歌,我当时纠结了一下,是选《风的季节》还是《红叶,红了的时候》,最终选了《红叶,红了的时候》似乎唱得还算可以吧。我们学校一直开有音乐课,每天上下午第一节课前都要唱五分钟的歌曲,当时的流行歌曲大多数都能唱。后来到了师范校听同学讲,有很多偏远山区学校的同学根本就没上过音乐课,什么歌都唱不来,甚至有唱幼儿园儿歌的,而且还唱不全,唱不准。因为他们连幼儿园都没上过,只是听别人唱过几句类似小鸭子嘎嘎嘎的儿歌。

美术画了一个啤酒瓶子,当时我只记得小学美术老师讲过明暗五调子,但根本不会用,初中没上过美术课。什么美术知识都没有,只是画了个形似。体育考了五十米短跑,掷铅球,立定跳远,立定跳远跳了两米三,成绩算一般吧。得益于那时我们家的晒坝有一部分是用石板铺的,我们经常在上面跳来跳去,和小伙伴比试谁跳过的石板多。另外还有目测和现场提问,即兴演讲。即兴演讲抽到的题目是《听爷爷讲那个过去的故事》,仅准备了五分钟,我还是讲出来了的。但讲的不是爷爷的故事,我没见过爷爷,以爷爷之名讲了父亲的故事。父亲早年在军阀罗广文的部队当过学兵(军阀办的军校),后又参加过二野刘邓大军,还随部队跨过鸭绿江进入过朝鲜战场,故事很多。我讲得正起兴,老师就喊我停了,看表情还比较满意。因为我一点也不紧张,说话不快不慢,没有接不上的情况。然后老师现场提问,给我的问题是:为什么要当老师。之前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些环节,没有任何准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情急之中想到了自己看到过的一句话:教师职业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于是我便脱口而出,说出了这句名言。



   面试完毕后,又隔了差不多两周,成绩下来了,我总分481分,上了录取线(480分上线),通知去县城体检。
  听说体检还会刷下一部分人,我的分数太危险,不免有点惶恐。

身体各方面一直都挺好的,只是有一点,冬天降温的时候,鼻子经常堵塞,有鼻炎,嗅觉不是很灵敏,不过一般的味道还是闻得出来。
  为此,我们三个都上了线的好伙伴专门去拜访了一位前两年考上师范的同乡,询问体检的内容,提早做准备。

他说,要考闻气味,方法是用几个瓶子分别装上煤油、酒精、醋,让你闻,能说出气味就算过关。检查听力,就是让你坐在一个屋子的角落,医生在稍远处,小声说话,看你能不能听见,这几个方面我感觉都没啥问题。

稍后他又笑着说,还有最后一关:把衣服脱光了检查身体有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当时我们都笑了,但也没有什么担心的。我们那时经常在河里洗澡游泳,大人小孩都是光咚咚的直接脱个精光在河里撒野,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后来还听老师的老婆说,要检查肝脏,说我们这些农村娃儿因为从小营养差,有可能出现肝大的情况。
   为此,父亲也做了一些准备工作。我的一个舅舅当时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木匠,经常在城里给一些有钱人家做家具。碰巧在不久之前,他在县城一个领导家里做了一个多月的家具,和领导比较熟,体检之前,舅舅带着我到他家里和领导见了一面。后来在体检最后一关结束的时候,我看见所有的体检表都交到了一个领导手里,领导全面看一下后签字,大概就是审查最终是否合格。我发现,这个签字的领导就是舅舅带我见过面的那个人。另外还有一个就是,当时县医院有一个内科医生,是我大姐的邻居,而且我们还是一个姓,逢年过节去大姐家的时候,看到他们经常在我大姐家打麻将,还亲热的喊我大姐为大姑。为此,大姐还专门找这个医生打了招呼。

体检的时候,果然遇到了这个医生,碰巧轮到检查我的身体。就是用手在肚子上捏捏摸摸,然后问你这里那里痛不痛。我看着医生,小声说了一下大姐的名字,医生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继续检查。

体检最后一项,检查体表,也就是那个同乡学长说的要脱光的一关。我们一组大概十个人,排队进入了一间很大的屋子,医生严肃的叫我们全部都把衣服脱掉。因为之前问过同乡,知道有这个环节,于是我第一个从上到下脱了个精光,其他同学先是愣了一下,看到我脱了,很快也都跟着脱了。

突然,医生又说,谁叫你们脱光了,赶紧把内裤穿上,于是我们一个个又赶紧把内裤穿上。医生依次围着我们每个人转了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伤疤。其中有一个同学,身上有一个明显的手术伤痕,医生认真的看了很久,还用手捏了几下,问痛不痛,那同学非常紧张,主动说,动过一次阑尾手术。

回家后,我们又碰到了那个学长,他说当时是给我们开了个玩笑,其实是不需要脱光的,还是要留一个底裤。此时,我才明白了他当初那狡黠的笑容。

体检中还有一个有趣的小插曲,就是在做X光透视的时候,我们班的一个女同学不知道该怎么站,先是侧身站,医生让她转一下,她又把后背转到透视的那一面。弄得医生又好气又好笑。那个时候,我们似乎都没怎么进过医院,更不要说体检了。


体检结束,关于中考的所有程序都走完了,接下来就只有等待命运的裁决了。

因为分数不高,仅超过录取线一分,我心里始终有点惶惑,不踏实。

这段时间,我才真正感受到了父亲对我升学的重视。

其实,从预选开始,我就有所察觉了。

也就是从那段时间开始,父亲几乎都是无心做家里的一切事情,所有的农活家务都主要堆在母亲的身上。

预选结束后,父亲是隔三岔五的进一次城,关注我的考试结果。中考后是每隔一天进一次城,我的中考成绩不是学校通知的,而是父亲直接从招办提前查到的。听父亲说,他还在招办档案库找出了我的试卷,查了分数的。不过按政策,只能查每一道大题的总分是否加错,不能查试卷的批阅情况。这在当时,是很不容易的,父亲成天在城里跑来跑去,加上过去的一些经历,还是认识了一些人,有那么一点神通广大。

县招办在五楼,我们家到县城的公路有一段是缓坡,对于常人来讲不算什么,但对于我的父亲来讲,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我见过父亲的一份退伍资料,里面说,父亲年轻时就有哮喘病,经常咳嗽。到我读初中时就已经比较严重了,步行我们进城的那一段公路都很费力,中间要停歇几次。爬招办的楼梯更是艰难(两年后父亲就走了)。

到了体检结束后,父亲是每隔一天进一次城。每次都是早出晚归,我现在都还记得他那标志性的形象,戴着一个草帽,穿着一双破旧鞋子,身上斜跨一个小包,里面是一支笔,一个小本子,一副老花镜。

每次进城似乎都很从容,回来的时候,太阳偏西,精神疲惫。

突然有一天,父亲在中午的时候就头顶烈日,精神抖擞,大踏步的回来了。

我有些意外,但也没有特别在意。

父亲在我面前停下,摘下草帽当扇子,喘着粗气扇着大汗淋漓的脸颊和身子。

过了好一阵,父亲才一边把手伸进斜跨的小包,一边长叹了一口气说:“娃儿——”

我顿时一惊,大脑一片空白,瞬间感觉自己落空了。

父亲拿出一个信封,递到我手里,信封已经打开过,我抽出信笺——录取通知书。

没有表情,没有动作。

父亲给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后来有一次和父亲一起经过招办的门口,父亲轻描淡写的说,那段时间,招办的楼梯,都快被他踏平了。

再后来,听母亲说,那段时间,父亲进城,很多时候都没有吃午饭,喝杯凉水都困难。

多年后,一次偶然,二姐在闲聊中告诉我,当时父亲已经得知自己到了肺气肿晚期。

时隔多年,记下中考,记下父亲。

作者简介:
辛亥,四川邻水师范88级中师生,经历过山村小学,初级中学,城市中学;体验了自考,脱产再学习等相当一部分中师生所经历过的曲折征程。性格豁达乐观,喜欢交友旅游,闲时看看书,爬爬格子,不与人争锋,唯愿生活充实自足。
【版权说明】本文来源 转自中师生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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