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河童》
文摘
文化
2024-10-21 00:02
浙江
每个河童临出生的时候，需要父母先说清楚情况，会被问到一个问题：“作为河童这一生就为了两个事，一、钱，二、孩子，你来了，记住，不管做什么事，目的总是一回事，钱是保障自己，孩子也是保障自己，来了的都怕被退回去，虽然最后都是要被退回去的，但有保障总是不错，运气不好点，一辈子要拼死拼活才买得到这个不一定保险的保险，至于运气，大概率都是不好的，提前说好，你愿意来否？”“这……既然那么怕被退回去，我已经退回去了，还有必要来吗？”“既然河童都不喜欢被退回去……嗯，我决定了，那我自然要来！这儿到处黑漆漆的，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原来在河童的世界里也不例外，活着死着，都是怕死呀。死着的时候怕死，所以活了，活着的时候怕死，所以活成了个死样。邻居家有一狗两猫，狗长到半大的时候，一天，突然一黄一白两只一窝生的小猫大驾光临。猫日渐肥胖，狗一直精瘦如柴，每日，邻居必用最新鲜的细野鱼给猫喂饭，喵呜喵呜好生享受。狗呢，排骨覆在皮下，逐日清晰可见。他从来没见过狗盆在哪，住在隔壁这么长，也只听过一次唤狗吃饭的吆喝。他心疼狗，偶尔从自己嘴里省出几块肉给狗吃，但这哪够？一日他碰见邻居打趣，“这狗饭量真大，一碗都不嫌够啊。”哦，那是喂的，第一次确认，他安慰地想，这狗不是饿肚子的。“哎呀，这狗没人喂啊！”“肯定不喂。”“都自家养的，猫倒是越来越胖，狗么不喂。”几次了，周围的邻居看见这狗也忍不住说，他低下头，心头被抓得紧紧的。一颗心长时间沉浸在阴暗，还会是红的吗？当厄运把人压垮，还能热爱这个世界吗？至少他尚有爱，只是自己的和眼见的苦难让那爱更深，更沉，更加暗，凝固成了窒息的铅块。 天是什么？我是狗，把我饿的慌，我要咬死他家的鸡，咬死猫！ 这天，喵呜喵呜好久没有传来，我探出头，只看见狗埋头在地上使劲嚼着什么，吃得很欢。哦，狗终于饱餐一顿了，他露出了母亲般的微笑，如此柔和，好像充满圣光，我看着他的脸，也忍不住感动。他手中的菜刀滴下血，一黄一白两条尾巴缠绕在手腕。钱不严肃，钱不严肃，钱重要，但钱不严肃。要不怎么会出错？我把钱当命，奉为圭臬，至高无上的真理，真理怎么会出错？不仅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如果钱真的那么重要，为什么还有这么多荒唐？哈哈，谁被骗了，谁亏本了，谁破财了，意外，厄运？一分一厘我数着血汗钱，哈哈，就这么泡汤，一张一张我郑重抚平收藏，可笑，一阵风就让我欠账，哈哈哈可笑可笑，我这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辛辛苦苦，低头哈腰，供着香，虔诚地请求保佑全家都能穿上新衣裳，哈哈哈哈，钱，你算什么王八？害老子脸又疼心又伤。钱，你算什么乌龟？有你没你都避免不了死亡，是我的死亡，不是你的！我丢了命，不可再来，丢了钱，哼，有本事丢钱，就有本事再来，丢多大的钱就证明多大的本事。钱啊钱，你重要，但你不严肃，我的生命严肃，至高无上的我的生命，你不能再让我心伤，要死我也昂着头上。钱啊钱，你真是个幻觉，现在我终于明白古人说的超然物外，是啊，钱是钱，我是我，彼此独立，我想不能有钱，我不想也不能不破财，物与我有何干？你简直连我的小拇指都不到，哈哈哈哈，从此不再为钱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