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名鹰：文学是愚人的事业

文摘 2024-11-04 17:30 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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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文学是愚人的事业

■ 郭名鹰

想到这个题目的时候，我犹豫了好长时间没有下笔，担心这个提法不合时宜，或者不被人们待见，甚至被人嗤之以鼻。考虑再三，我还是把一些粗浅的想法罗列下来。

天天在同步悦读圈里刷手机看更新，老朋友新文友，层出不穷，文章题材从游记、散文、小说、诗歌到杂文、影视剧百花齐放，内容从人生经历到家国情怀，从古往今来到社会万象，从军绿到科创，从乡村到城市，无奇不有，无鲜不有，真是一个文学大花园、大观园。这些，都是同步编辑人员和文友们的心血智慧的结晶。这里，为着文学，大家不为名不为利，为各自做着的文学梦，为着自己的文学理想在跋涉，也为文学创作的百花园增色添彩。每看到此，我就想起一句有关文学的箴言。

刚起步开始文学创作的时候，是在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有一次出差到淮北市，去拜访沙炳德老师。沙老师是上个世纪50年代开始创作的老作家，他的短篇小说《月照东墙》当时在文坛上影响较大。见面时，寒暄了几句以后，他语重心长说了一句话：文学是愚人的事业，聪明人不要为。听了这句话，我当时很愕然，不理解他是什么意思，但给我印象非常深。他这是说聪明人不能从事文学创作，还是从事文学创作不能聪明，要有点愚笨？过后还给沙老师通过信，只谈了些创作方面的问题，没有就此话题开诚布公的向他请教。后来慢慢地，我才知道，这句话不只是沙老师说过，柳青先生也说过，他说：文学是愚人的事业，只有放弃名利执著于写作才能把文学做好。

柳青（1916年7月2日—1978年6月13日）原名刘蕴华，陕西省吴堡县人。当代著名作家。解放初期，请辞《中国青年报》编委、副刊主编回陕西。　　后任陕西中国作协西安分会副主席后又提出要到基层挂职。挂职后任陕西省长安县委副书记，最后干脆到皇甫村当了一个地道农民。在柳青看来，远离政坛和文人圈就可以一心体验生活，完成自己的写作计划。谁曾想，这只是书生的一厢情愿，接二连三的政治运动，让每一个文化人都在劫难逃。柳青的妻子被造反派揪出来，让她揭发柳青，善良的柳夫人不堪受辱，最后选择了自杀，以示抗议！“文化大革命”期间，柳青夫妻遭受残酷迫害，被迫停止工作。一贯深入生活，几十年如一日生活在农民中间，有着丰厚的生活积累，他的小说大都以农村生活为题材，代表作《创业史》。1960年4月，柳青将《创业史》第一部10万册的稿酬16065元，捐给王曲公社做工业基建费用。1961年开始写《创业史》第二部时，他向中国青年出版社预借5500元稿费为皇甫村支付高压电线、电杆费用。1978年6月13日，柳青逝世，享年62岁。多年后，当中组部两位在陕西挂职的干部，慕名去长安县皇甫村凭吊柳青时，发现曾经的作家坟墓几乎成了一块平地，不禁凄然。他们找到陕西作协，建议维护和整修一下柳青的墓地，这时人们才发现，柳青的工作关系在省作协找不到了？几经周折，在西安市委组织部的档案中找到柳青的隶属关系，谁都说不清个中原因，让人不免感慨无言！

2019年，柳青长篇小说《创业史》入选“新中国70年70部长篇小说典藏”。

曾几何时，人们把文学作为一个高尚而纯洁的工作，把文学艺术工作者比喻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为此，很多作家舍弃一己利益，把为文学而奋斗作为终生追求。高尔基说过：文学的目的在于帮助人了解人自身，提高人之为人的自尊与自信；文学的任务在于使人变得高尚，就是要把人身上最好的、优美的、诚实的也即高贵的东西用色彩、词句、声音、形式表现出来，以期激起人对自己的自豪感，唤起人们对生活的积极态度；作家的使命是要塑造大写的人、讴歌大写的人、呼唤大写的人。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变化，文学，在被慢慢地边缘化，离开公众视线渐行渐远。记得有一次，见到一位早年的文友，他告诉我一个故事，他在一个小范围的活动中说某某先生曾是一位“文学青年”，他本意是给那位先生的历史上涂点光亮，可那位先生非常不高兴，当时就反驳他说，现在的社会，谁还愿意当“文学青年”。你说谁是“文学青年”，就是给他披上一件“幼稚”外衣。然而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文学青年”是个很光彩的名字，而现在，却变成了一个被贬损的称呼，你称呼谁是“文学青年”，人家不高兴，甚至和你翻脸。

有人会把“文学”作为“敲门砖”，有人会做着文学创作发财梦；也确实有人敲开了某些门，也有人确实发了财，甚或名利双收，但对从事文学的人来说，升官发财的毕竟是极少数，更多的只能把文学作为一种理想，一种梦想孜孜以求。这种状态，按世俗的看法，其实不过就是一种“愚人”。

留名百世的大作家往往都是些“愚人”。曹雪芹是愚人，写了一部《红楼梦》，却自叹：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意。“痴”者，愚人也。也只有这样的愚人，才能在绳床瓦灶，生活极度贫困的情况下，完成了他留传千古的文学经典。

愚，是一种精神追求的执着。屈原，虽九死犹未悔，吾将上下而求索。李白“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愚，也是一种很悲壮的牺牲。1957年反“右派”中，就有相当的一部分是作家艺术家，他们为了文学艺术，背负的不仅仅是羞辱和恶名，还有繁重到难以承受的体力劳动，被打倒以后，还要被踏上一只脚。有的妻离子散。

日本作家村上春树说过：脑袋好使的人反而干不了文学，他举了一个攀登富士山的例子。说有两个人游览富士山，这两人一个聪明，一个愚笨，两人以前都没见过富士山。聪明的那个人仅仅在山脚下从不同的角度展望了一下，就明白富士山是什么样子，说它果然美不胜收。愚笨的人看来看去不了解，只得孤身爬山，费时、费力，筋疲力尽，折腾一番之后才明白：这就是所谓的富士山？村上春树说，搞文学的人，大概都是后一种人。

文学是愚人的事业，只有放弃名利执著于写作才能把文学做好。我想，这句话不会过时，尤其是在社会转型、变革的当下，许多有识之士依然以各种方式坚守着文学阵地，惟其如此，文学才能有更大的希望和发展！

郭名鹰，种过地，当过兵，从事过新闻文化宣传和史志编撰工作。读书，学识长进不大；动笔，像样的作品不多。现在东涂西抹，多是健脑遣兴。乐则行之，忧则违之。同步悦读，以文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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