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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芮姐家做客,她说刚好约了一个外教来家,是个尼泊尔姑娘,问我要不要见一见。
我第一反应是算了,毕竟语言不通,但偏巧这个时候尼泊尔姑娘来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和她打了个招呼。
女孩叫诗娅,她的中文和我的英文一样菜,但依然用“中英大杂烩”语言跟我展开了热络的聊天,虽然我只听懂了“你好” “beautiful(漂亮)”两个词。
聊了一会儿,我拿上包准备走,却听见芮姐跟诗娅说我“也会跳舞”。我鬼使神差地放下背包,对诗娅说:“要不,咱们先跳个舞?”
诗娅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笑嘻嘻地站起来说:“好呀好呀。”我问她:“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在她消化这句中国话的时候,我干脆说:“那我先吧!”——就像喝酒一样,你敬人家的,你就得先喝是不是?
我跳舞的时候,诗娅一直在点头,啧啧称赞,也许是客气也许是惊讶也许是真的赞叹,不管是哪样,都很鼓舞我。该她跳了,她问我是跳中国舞还是尼泊尔舞,我说那跳个尼泊尔舞吧。
她就跳起来了。她一开跳,我瞬间就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兴奋了。我们气场相合可语言不通,但跳舞帮我们找到了沟通的秘钥。
我也兴奋起来,就像酒逢知己,就像收到了让我又惊又喜的礼物。
这时,诗娅冲我招手,我立即跟她一起跳了起来。她的舞蹈动作并不难,但她的笑容、眼神,她的肢体语言特别有感染力。她仿佛全身都在说:“我美不美?你也可以很美,让我们一起绽放美丽吧!来呀来呀,我们一起嗨起来吧!”
我后来想,诗娅的舞蹈让人那么开心,或许是因为它一开始就不是表演性的,而是交流性的。
比如简·奥斯汀笔下的英国乡村舞:小伙子一排,姑娘一排,小伙子鞠躬,姑娘屈膝还礼,然后两排人就开始翩翩起舞。大家的眼神动作都不是为了表演,不是为了取悦观众,而是为了寻找喜欢的那个人,跟对方进行眼神交汇,肢体“述说”。
比如我看过的一个非洲舞蹈的视频:太阳底下,草房子前面,音乐一起,孩子们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说跳就跳,宛若被鼓点和节奏驱动的小鹿,旁若无人,毫不功利,只为图个开心。
比如李娟的《我的阿勒泰》里描写的哈萨克族婚礼上的舞蹈,年轻人围着篝火,彻夜欢歌,共同陶醉在音乐里,任情任性地手舞足蹈,无所谓动作,也不讲究队形,情绪在高涨,热情在燃烧。
当我和诗娅互相模仿对方,跳着类似的动作,默契地点头,都意识到对方很美、自己也不错的时候,就像完成了一次会心的交谈,两个人不由得哈哈大笑。
我第一次发现,肢体语言也能产生和口头语言一样的复杂感受。我能理解诗娅舞蹈里的邀请,她也能捕捉到我动作里的回应;我惊讶于她舞蹈里的活力和热情,她也惊讶于我很快就学会了那个动作,却能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出来,文艺又含蓄,优雅又郑重。
那一刻,我俩都被对方深深打动。
原文首发于《时代邮刊》第469期
2024年10月· 新中年
作者/肖遥 编辑/蒋芳仪
编 辑 | 胡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