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俊生 | 高杆白

文化   2024-12-16 00:02   安徽  

时令大雪,我们这家家户户腌腊,腌菜系列中,高杆白是其中之一,近年来,有越来越多的现象,开食堂、干大排档的、经营蛋炒饭的、开饭店的、做农家乐民宿服务的,都喜欢腌制高杆白。我想和其便宜、经腌和味道鲜美有关。

高杆白洗干净后,放在大缸里,带着脚汗用脚踩,一层白菜,一层海盐,散点小米辣和姜末,最上面的用大石头压着,从腌到吃,要四十天。这时候,腌菜出味了,清白变成黄褐,琥珀一般,温润如玉,散发着自然的香味。小户人家,掏一棵能吃几天。从事商业饮食服务的,一次掏几棵,烧好了放在脸盆里,随吃随挖。做小菜,或者佐荤菜做大菜,荤素搭配,腌制的高杆白十八烧,似乎怎么烧、怎么配都好吃,鲜的要命,隆冬时节,外面萧瑟一片,白花花的大雪花飘着,屋里烧几个爽口起味又结地气的菜,真是很温暖,烟火气十足。

昨天和今天,我每天来回几趟上班,路过苏湾镇派出所对面几户人家,门前广场上晒着若干棵高杆白,还有雪里蕻和野生的辣菜。没人的时候,我蹲下身子,看看瞧瞧瞅瞅,还掏出手机拍照,我喜欢做抖音记录生活,用它们做题材,再配上我写的字画,还有冬天的风景,配在一起,加一个好听或者乡土怀旧的音乐,发出去,做的好,有几百人看,点赞的也有数人。我这样做,自娱自乐,记录生活,热爱生活,打发冬天寂寥而寒冷的日子。

美食最接地气,白菜百味,高杆白算是白菜中的大个子苗条的妙女子。我们这里,白菜就是青菜,包心白和黄芽菜叫大白菜。相比之下,大白菜味道淡,远不如我们当地自然光产的青菜。我们这是江淮地区,冬天比较寒冷,数九要到五九,冷一个多月时间,窝在屋子里,吃火锅,吃腊味,开着取暖器或者烧着栗炭火炉,也算还可以,舒服谈不上,但是谈不上难受。

乡谚曰:小雪腌菜,大雪腌肉。一到年底,吃香的,喝腊的,下大雪,乡下的年更加像年。最近,我参加老家隔壁的一个婶婶的葬礼,晚上厨师黄霞烧了一道菜,腌制的高杆白鲜猪肉丝,颜色黄中带白,叶子暗绿,茎乳白色,鲜香至极,我母亲在隔壁桌上说,“我家大儿子最喜欢吃的菜。黄霞的菜烧的真好吃。”黄霞是乡村厨师,似乎烧什么菜都好吃,她笑着对我说,“我们是亲戚,我和你弟还是同学。老师说好吃就好。”乡音乡情乡味,每年的冬腊月,乡村真的很热闹,也很温情。

我腌制的高杆白还不照,我数了数时间,才二十来天,火候味道,还有等几天,冬至开吃。记得腌制高杆白的时候,那天学校开运动会,下午早早的散了,我在办公室里把门关起来,腌菜,洗、切、揉、下调料,前后一个多小时,腌了四小瓶,够了。我家只有我喜欢吃腌菜。过了十来天,我又买了一条混子,一只鸭,一只鹅,和腌菜搭配,成为四个一。保健医生说,腌货少吃一毫毫的。我“三高”不高,但是还是要注意一点,少吃点腊,尽管腊味很香,腊味很接地气,也很乡土和怀旧。

奇怪的是,现在的高杆白比以前更高更大了,也许是杂交的新式白菜。十字花科的菜很多,它们之间可以杂交。我们合肥有个蔬菜研究所,研究这玩意。我的一个同学安农大毕业的,在里面从事种子蔬菜的研究。他说,“这个比杂交水稻和小麦容易。找到野生的高杆白和野生的矮白菜,都是壮硕的,找出它们的联系,杂交培育,不是很难。这玩意要跟着市场走,看人民群众的实际需要。高杆白,湖北那边的好。”样子好看、高产、味正、抗冻和病虫害,都是他们所研究的。我不好意思问得太多。学问,学问,其实问很重要。万物互联,万物皆有个规律。

近年来,皖江一带的腌制香菜技术传到我们这里:高杆白切碎,佐五香粉、辣椒末、生姜末、冰糖和海盐,腌制一个来月,开吃,鲜、辣、香、脆、咸,东西南北中,什么味儿都有,符合安徽人兼容并蓄、承接转移的性格。淮扬菜鲜,徽菜的色,川菜的辣,似乎这菜都有。放在养水坛子里,冬至开吃一直吃到来年春上。要想吃臭也可以做,盐少一点,大口缸腌制就可。“千里飘香”就是用臭腌菜水、土法的老豆腐、猪肉、花椒、小米辣放在一起蒸。吃臭似乎是徽菜的典型特色。

高杆白,学名高梗白菜,大个子的苗条的美丽白菜儿。食色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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