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高考
那年高考,我在农村修地球。
1976年三位伟人相继去世,1977年小平出山主持国务院工作。10月份发出恢复高考的信息,这犹如给广大知识青年注入了一针兴奋剂。当时,十七八岁的娃娃,从城市到农村,从课堂到田间,知青生活是十分艰苦的:经常是早餐井水就包谷粑或黑馒头,午晚餐是红薯玉米饭。干农活,挑粪翻堰蛆虫满脚爬;割麦子、搬玉米,大汗淋漓,一身瘙痒;打谷子、掏苕沟,筋疲力尽,脚生水锈。此外还不时受农民欺负,遭农村干部辱骂,挨带队干部批评。知青只有含泪发牢骚,埋怨中发泄,抵触中抗争,都想早日脱离这苦海。
于无声处听惊雷。知识重新唤起受“读书无用论”影响颇深的一代青年渴求,许多人找复习资料、拜老师,请病假回家复习,还有按习惯做法找关系、送礼物的,城乡都热闹极了。国家10月发消息,12月份考试,时间只两月,介于我所处的环境,只有靠收工回来的时间翻翻中学时的课本;刚通知高考,时间短,复习资料一本也没有。那时我对考试是不抱任何希望的,在考试的头一天晚上,还与知青朋友在自贡五四医院看露天电影到晚上十二点,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准时赴考。那时觉得看一场电影比什么考试有趣得多。
坐上考场,云里雾里,四个半天都是胡乱答题,可以说没有一道题自己心里有底,敢肯定说答对了的。那时考完不像现在,天天盼公布成绩,吃不好睡不香。我是走出考场奔农场,农活照干,与知友酒照喝,上床就入睡,考不考试一个样。
后来通知填志愿(当时考试不公布分,也不提前填志愿),感觉还有点希望,头脑一下就膨胀起来了,自不量力填了复旦大学新闻系(这成了自己后几十年常聊的笑话),因为那时在农场爱写点狗屁不通、词语都不顺的东西,得到周围比自己文化还差的人的点赞,就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自己就是文化人、作家、诗人了。中专填了自贡工业校,我们那代人绝大多数的理想就是参军或当工人,很少有人想当什么“臭老九”。我的目标退而求其次就是做一名有知识的技术人员。
隔了一月,我竟收到了自贡师范的录取通知书,弄得我莫名其妙,但为了早日离开农村,还是拿着通知书去学校报到了。进校才知道我考了189.5分,自贡师范因为要为中学培养师资,凭借“优先录取高考落榜生”的土政策把我拦截了。要知道,当时190多分就是大专体检线,大学入学率只有4%左右啊!我所在农场只有三人考上了中专,大专以上一个也没有。而我好多同学复习半年,第二年都读上了大学本科。
七年后的1985年,我也“扬眉吐气”了一回,参加川大的入学考试,在全省(当时含重庆)几百名工会干部考生中,我以5科433分考了第一名,但于我的人生轨迹来讲,已没有什么意义了!那年高考已为我划出人生路迹!
作者简介:李建伟,上世纪五十年代生人,接受过贫下中农再教育,师范毕业后,误人子弟近三年,当了教育战线的逃兵。入工会,与职工交友,为职工服务,为职工奔走,为职工呐喊,做得不尽人意,但问心无愧。好读书,不求甚解;好码字,文辞不顺;好交友,朋友不多;好喝酒,酒量有限。受尼采哲学和存在主义哲学影响,一生喜自由自在,信奉怀疑一切,知足常乐,无欲则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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