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29种签证中,如果说“永住者”是签证的罗马城,那么“经营管理签证”则被很多人视为通往罗马的捷径。因为这类签证对申请人的语言能力、年龄、学历等没有实质性要求,所以对于很多不具备上述条件的初次申请日本签证的中年外国人来说,在资金相对充足的情况下,经营管理签证的确更容易获得。并且,虽然这类签证的在留期间有效期为5年、3年、1年、4个月、3个月不等,多数情况下首次申请就可以获得1年的在留许可,这为申请人在日本开创事业预留了较为充足的时间。
但这并不意味着经营管理签证就是移民日本的“万能钥匙”,相反被中国人玩儿坏了的经管签证暗含着很多隐患,一触即发。
日本媒体在今年12月2日发表了一篇报道,一针见血地撕开了部分“在日中国人”的伪装。作者中岛惠提到,她认识一位来自中国的40多岁的富商,他在中国内陆城市经营着房地产等业务。这位富商坦言:“现在,我在中国赚不到钱了,想去日本寻找机会。我想把资产转移到日本,并在日本购房置业,但身份问题是很大的困扰。”一番了解之后,他决定申请经营管理签证。
2023年,已有约1.9万名中国人获得此身份。之所以有如此高的人气,是因为这类签证确实符合很多中国人的实际需求。在中国人最常申请的中长期签证中,不论是技术・人文・国际的工作签证,还是留学签证,都有一年之内在日本居住一定时间的限制,但经营管理签证则没有这样的要求。能够频繁往返中日之间,是这些中国人申请经营管理签证后最真实的状态。
这些人被称为“隐身移民”,一年中在日本的居住时间不足三个月,但日本政府对他们的停留天数却不进行调查。只要按时足额纳税、加入社会保险、事业正常开展没有大的亏损,没有连续一年以上的负债,更新经营管理签证就相对容易,即便申请人留在日本的时间并不长,或者经常返回中国,出入国管理局并不深究此类情况。
中国国籍加日本签证,这样的组合已经算不上标配了,“不只拥有日本的在留资格,还可以拥有其他国家的签证。例如日本的经营管理签证、美国等欧美国家的绿卡、中国的国籍,这是许多中国富人保护个人资产的身份组合,就像洄游鱼一样在世界各地流动。”中岛惠在文中援引了她所熟悉的“在日华人圈”里的热门话题。
多国身份加持的必然结果,就是游走各国而不是居留某国,“隐身移民”的现象不仅在日本常见,其他国家来说也是如此。
隐身移民在很多人看来是“财富自由”的化身,但现实中却有冷暖自知的无奈。中岛惠身边就有后者的典型代表。 2022年左右,上海的李先生在新冠疫情最严峻的时期,动用一切关系申请到了日本经营管理签证,本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慷慨,作为中产阶层的李先生陆续卖掉了在上海等地的房子,用这笔巨款买断了他在中国的一切,辞职来到了日本。但由于他在上海只是一名公司职员,虽然收入颇丰但没有创业经验,对日本也并不十分了解。举目无亲的情况下,他只能用积蓄维持在日本的创业和生活,但很快就入不敷出,于是萌生了去公司上班甚至工厂打工的想法。
但由于他是以经营管理签证来日本的,而在工厂工作则被视为“许可以外的活动”。李先生也因此无法续签签证,被迫返回祖国。而他在中国已经没有房产和工作,处境十分艰难。
很多人把“移民”当作是改变命运的契机,但如何避免像李先生这样越改越差的落魄,除了自我认知要足够清醒外,也需要日本政府加强管控和引导。但日本方面却计划放宽商务签证和经管签证的申请要求,号称要创造一个更适合外国人创业的投资环境。显然,隐身移民现象越泛滥,导致的社会资源分配不公等问题就越严重,一触即发之后所面临的整顿,又将波及更多的在日外国人。毕竟,日本政府心目中的“移民”,是既来之则安之的“住民”,而不是拿了签证就跑路的“游民”。(作者系涉日业务中国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