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自:红色边疆荒友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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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新华:和丁惠民在一起的日子(上)
顾新华:和丁惠民在一起的日子(中)
10、王震接见
11、王震别走
12、重庆惊魂
13、重返景洪
14、写在后面的故事
元月2号上午9点多,孔繁敬,贾大勤又先后进到我和丁惠民的房间内,寒喧过后,东拉西扯也没有说什么。下午又过来了还是如上午一般,坐了一会也没有谈什么正事,我们也不觉得奇怪,因为这是过年嘛,还是需要休息的。也正是我们的到来,害得他俩过新年了还一天二回地往我们这边跑,心里想想还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他们陪着我们去过革命历史博物馆,参观我们的好总理,周恩来生平事迹展览。据说这个展览还未对外开放,我们捷足先登,先睹为快。看到革命前辈浴血奋战,视死如归,为创建新中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是在生活上却勤俭节约,一件睡衣竟补了38个补丁。连一双袜子,一条毯子都是从战争年月带过来的。这深深地感动了我,心里暗暗表示,一定要向无产阶级革命前辈学习。今后在任何工作岗位上,一定要任劳任怨,埋头苦干为革命多做贡献。3号早上九点刚过,孔繁敬和贾大勤他俩一先一后又进到房间里。我就看他俩光坐着相互看看,几番欲言又止,看上去好像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有说。丁惠民和我都觉得有点奇怪,这倒底是咋回事呢?他们不说,我们也不好问呀。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了一会,就是没有谈正经事。这时候丁惠民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他就开口问俩位领导:“老孔,老贾,咱们也算是老熟人啦。我就想问问你们,下面的知青闹的还很凶,我的心里也非常着急。你们看看,我和农垦局这协议也已经签了,版纳那边也巳经宣佈复工了。现在这年也已经过去了,但是我们代表团的其他任务还没完成呢,你们看什么时候能够给安排一下呀。这直接了当的问话,一点也不讲客气,这就是丁惠民固有的风格。我对俩位今天的行为也着实觉得费以所思,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见他俩又对望了一下,孔繁敬试探着小声开始问起了丁惠民:“唉,这个小丁啊!最近呢这个中央的事情很多,领导也都很忙!他们也让我们问问你,如果云南那边有事或者是需要,你是否能让在北京的代表回去一些去协助协助。毕竟稳定了云南的事情,你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嘛。还有赵凡现在云南处理知青的事情,你派人过去还能配合帮助解决一些问题,你在云南有威望嘛。这高帽子一下就给丁惠民带上去了,接着又说道:这边(指北京)可以留一部分人,接下来领导说过了,我们准备组织你们去一些地方学习参观,而且领导忙过了呢还会找你们谈谈”。
听闻此言,丁惠民先是一楞,接着又看了看俩位似笑非笑的领导,感觉到这话里有话呀。于是就装傻充愣,向他们说道“你们说的这一点,我目前还正在考虑。这样子吧,你们先回去,我会再仔细考虑你们的建议的”。说完了他就不再啃气,好似老僧入定坐在那边闭着眼睛思忖着什么。我把这俩位送到外面大堂内和他们道别,那孔繁敬却看着我字一句地说“我看你们现在这么多人,真的太不方便了”。说完没等我回答,俩人上了小车一溜烟地走了!我走进房间,看看丁惠民仍然坐在那里,烟蒂快燃到手指了也不知觉。我也不敢发出声响,悄悄地坐在床上,心里也在想今天这孔繁敬和贾大勤的所说的这些话,越想越觉得这个里面显然有问题!他们凭白无故怎么会去关心云南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而且要丁惠民派人回去协助。这好似在传递着什么信息给丁惠民。但是我们这边的任务到今天还没完成,那怎么能把人撤走呢?就是在这一点上我想来想去一直想不通!这个时候大概是烟烧到丁惠民的手指了,他一下跳了起来,睁开眼睛看着我问道:“小顾,你刚才送老孔他们出去啦”?我回答说:是的!丁惠民抬起头看着我又问道:“那他们在走的时候,说过什么话没有”?我想了下就告诉他说“孔繁敬就说了一句话,你们这么多人,太不方便了”!后面没有说什么就上车走了!听我说完后丁惠民站起来,我递上烟给他点着,他用力抽了二口看着我认真地问道:“小顾,问你个问题。你说说看,这个做事情是人多好还是人少好”?听丁惠民这么一问,我没有就回答他,先想了一想然后就说:“这个要看做啥事情了。有的事情一定要人多。因为人多力量大,做事情快。但是有的事情人少点好,人少分岐不同的主意少,影响也会小,也不会乱来”。我还没说完,他一挥手止住了我继续往下说,并立即对我说:“你去把刘先国叫进来,然后你和赵兵守在门口”。于是我马上走过去把刘先国叫了进来。只见他俩个大烟鬼,狼吞虎咽吸着烟低声说着什么,隐隐约约只听到一句:几个几个的不甚清楚。半个小时后,李长寿,邹盛永、朱一平接二连三被叫进了房间。丁惠民就对着大家讲:“现在第二步已经走好了。第一步是进到了北京,中央承认了代表团的合法地位。保证罢工人员经济不受损失。但是这个第三步他们却拖着不办。看来还是火力不够,必须要加把火。这兵不厌诈,我要故伎重演,所以把北京这28人再次兵分三路。决定派9个人去重庆,9个人去上海,加强两地活动的力量。后面几天北京这边他们如果没有动作,你们俩个组再加上原来从昆明过去的两个组合并在一起。听我这边一声令下,你们就在上海,重庆拼命动作,务必把影响搞的大大的,给北京这边施加到压力,我倒要看一看北京这边究竟想打什么牌出来”?!说完这些,他并不征求其他人的意见,就让刘先国宣佈到两地去的人员名单。原来刚才他俩是低声在商量名单。兵贵神速,他马上就派李长寿到北京站买当天去两地的火车票。结果只买到了当天下午去上海的票。饭后,由朱一平带队的9人就去车站乘火车去了上海。余下的买到明天4日上午8点多去重庆的票。在4日一早,由李长寿把他们送到了北京站乘上了去重庆的火车,我们留在北京的代表就剩下十名了。说来也怪,这这孔繁敬,贾大勤俩位好像神机妙算的,也好像在一直监视我们一样。我们这边刚送走代表去重庆。李长寿也刚回到万寿路农林部招待所,这俩位领导脚跟着就进来了,直接走到我和丁惠民的房间门口,喊了一声:“小丁,小丁在不在?”我刚刚回答说丁惠民在里面,他俩已经是迫不及待地走了进来,开口急促地说:“小丁,快点,王震副总经理要接见你们。”小丁一听,就笑着回了一句:“我知道了,这个事情其实我已经预料到了,就是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说完让我马上去喊大家集合,李长寿捧着请愿书,邹盛永手里拿着笔记本,小画家也带上了素描笔,我赶紧把笔记本和笔揣进口袋里。丁惠民让刘先国检查了一遍大家的代表证戴上去了没有,所有人既觉得激动又感到自豪。我们一介平民,竟然今天能得到当年赫赫有名的三五九旅,党中央的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王震將军接见,这个真的是皇恩浩荡,连想也不敢想的。心底里也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担忧,是祸是福全然不清楚,反正今天是龙潭虎穴都要去闯一闯了。在孔繁敬,贾大勤俩位陪同下,坐上来接我们的中巴车,两旁窗上挂着窗帘。但是随着车辆行驶过程,透过窗帘还是能够看到外面的景色。很快车就行驶进了有着高高围墙,红墙绿瓦里面的一个地方停了下来。我抬头举目一看,前面有个月亮门,两旁一边一个站着两位身材高大,棉大衣在腰间皮带扣上,插着一把手枪套年轻英俊的军人。这时的我们也穿着从总后勤部,调拔给我们的旧军大衣,所以看上去就很有点像老干部的那种气质。看到我们走过来,他俩整齐划一“啪”的一声,一个标准的敬礼!一开始把我们吓了一跳。弯弯曲曲,走过了好几个月亮门,每一处都是这样的军人,几番下来,我们也就走乡随俗,见怪不怪,也略微抬起胳膊回了个礼。往旁边极目看出去到处是树木花草,亭台水榭,间隔不远有着一些院子都自成一统。但是基本上没有看到楼房,里面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当走到一个很大的院子里,我看到高高的红漆飞檐,粗大的圆木柱子,滴水帘前站着一位面容清瘦,身穿笔挺中山装,左手撑着一根拐杖的长者,正面带笑容向我们伸出手来一一握上,我们把他和心中的影像重叠在一起一想,啊,他就是当年马革裹尸,血战沙场,威风凛凛,敌闻丧胆,在南泥湾帶领着战士自力更生的三五九旅王震将军。在门外另一边的旁边,这时也站着十来个干部模样的男女,他们都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们。在秘书的带领下,我们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去后就在左手一边,已经安放着二排沙发靠背椅子。我们就依次坐了下来。那十几个门口外的干部也走了进来,依次在右边入座。王震副总理就居中坐在三人长沙发上,左手边斜放的单人沙发上,也坐着一位老将军。他就是当年的红二十五军军长,现在的民政部长程子华。现在王震是面朝门口,我们正好是在他的右手一边。另一边左手处是程子华部长,再过去正对着我们的是国务院下属各部委的领导,他们也是参加王震副总理对我们的接见的。王震副总理操着一口湖南腔的普通话。吐音咬字还是比较清楚。他首先就说这几天比较忙,一直在接待外宾,现在来会见你们这些内宾。随后又挨个的问了姓名。当问到李长寿时,他就接口说“长寿好啊,这名字好,是哪里人?”李长寿赶紧回答是重庆人。应该说刚刚开始时的谈话还是轻松愉快的,但是王震话题转到“四人帮”时,语气严厉愤恨,还不时将其靠在沙发上的拐杖狠狠地击打着地板,发出“咚咚咚”的敲击声。他的思维跳跃空间很快。随着他的脸转向我们这边时,嘴里的语气就变得非常的凌厉。他见我们胸前佩带的“代表”字样布条时,就对着我们说把这个取下来,但我们都看着总指挥丁惠民纹丝不动。这时王震竟然双手作揖,对着丁惠民又说道“还是取下来吧”。在这种强权形势逼迫之下,自丁惠民开始,我们都把胸前的代表证取了下来。这个时候王震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下来,他对我们讲了不少大道理来开导我们。也画了不少大饼来忽悠我们。在人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只能默默地忍受着,整个接见过程约1小时50分钟,基本上都是由王震在唱独角戏。其中他介绍了旁边的程子华部长,说他的十根手指全部被“四人帮”摧残搞断了。程子华部长讲了几句,意思是要我们听党的话,勇敢地和四人帮斗争,并告诫说:你们回去后,不能去讲你们胜利了!
接着王震他点名让丁惠民也来讲讲。首先,丁惠民从李长寿手中,拿过请愿书,站起身沉稳地走到王震面前,恭恭敬敬双手递给了王震说:“这个是我们的请愿书,请王副总理代为转交给华主席,邓副主席”。当时全场鸦雀无声,几十双眼晴全部盯在了这里。王震略微一怔,很快就伸手接过了请愿书,随手放置在身边的沙发上,接着说道我会转交给华主席邓副主席。随后丁惠民转身回到座位坐下,语气缓缓清晰简单明了讲了一些他在农场遭受迫害的情况,也说到了违反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伟大号召,把上海郊区的农民,也滥竽充数当作知青送到了云南。王震副总理惊讶地问道,还有这样子的事啊?丁惠民用手指着我就向王震说,顾新华就是从上海郊区川沙来的,我就讲了一句有1万8千多呢。最后丁惠民说他代表版纳地区五万多知青,这次来北京主要是向党中央华主席,邓副主席反映情况,要求返回自己的家乡参加四化建设。在王震副总理的叮咛声中结束了这次接见。当我们再次坐上车子准备返回农林部招待所,到这时才发现,我们竟然是进了中南海。王震副总理是在中南海的西海这边的会客室接见我们的,而且更加让人出乎意料想不到的是,同样是在中南海这里,傍晚五点多,王震副总理亲口向版纳知青请愿代表团传达了邓副主席的相关指示,而且还邀请版纳知青代表团和他一起观看了电影!从中南海王震处回到农林部招待所,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气觉得不舒服。今天这样的接见场面,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我们的心里盼星星盼月亮,并为之作了那么多的工作,也终于感动了上帝,受到了中央政治局委员王震的接见。可是不曾想到会被他披头盖脸的一顿严厉训斥,这搁谁都无法能一下子接受的。丁惠民他更觉得想不通,昨天他揣摩洞悉了中央的真实意图,且雷厉风行,寻找借口即刻遣散减少了队伍的规模,完全是迎合跟上了中央的步骤。那为什么还会引起这个代表邓小平副主席来接见我们的领导副总理王震的雷霆大怒呢?回来后大家都在冥思苦想,千方百计试图弄懂里面的弯弯道道。丁惠民深知,只有领会弄懂了中央的真实意图,跟上了其节拍,这后面的路才会越走越顺利。这个时候,首批请愿团里的刘庭明,却独自一人来到了北京,经打听并找到农林部招待所里来了。丁惠民找他进来询问第一批请愿团的情况,这才知道,25日国务院铁道部发出了电话通知。这中间严厉明确指出:堵塞影响铁路交通运输这样的行为是决不容许的,必须立即采取必要的措施预以制止。在昆明火车站广播多次反复播送国务院的这个通知后,云南省委则指示昆明军区限时执行清场。部队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直接开进昆明火车站,外围是公安特警严加管制,严禁任何人进出。在这种高压态势下,识事务者为俊杰。首批代表只能灰溜溜地结束了绝食卧轨行动,相互搀扶着,撤出了昆明火车站,就此避免了一场流血事件。刘庭明是向昆明亲戚借了路费跑到北京来找丁惠民的。听闻如此结局,丁惠民也终于放下了悬在心中多日的重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正在这个时候,又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有几个其他地方的知青,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云南版纳知青北上请愿团住在万寿路农林部招待所,所以冒冒失失找上门来。对于各地的知青,丁惠民一直本着天下知青是一家,同生死共命运的境况让我们彼此都有一种亲近的感觉,所以就接待了他们。却不料这几个知青不知天高地厚,竟以为又到了文革的占山为王时期,大言不惭地提出什么:要丁惠民出任国务院副总理,主持全国知青工作。而且告诉我们,外面很多地方已经刷出来这种说法的大字报,连人民英雄纪念碑那边也已经贴上了。听闻这个消息,丁惠民二话没说,一摆手口气严厉地大声说:“告诉你们,我没有能力去当什么国务院副总理,我只为云南版纳知青的事负责。其他的我一概不管。”说完立即示意我把这几个知青请了出去。后来丁惠民在不同的时间和场合,多次和我说起这件事。并说小顾你有本事你去做副总理,去管全国知青的事情,我是没有这个本事的,能把版纳知青回家的事情办好已经是最好的了。而且如果我们能回家了,那等于开了栅口,其他地方的知青不就跟着也回去了吗?我还比喻他说,这也是另一种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正说着话,招待所里的电话响了,李长寿去接了,只听得电话里面说,王震副总理请你们去看电影。听闻此消息,丁惠民的脾气上来了,心想今天下午数落了我们一顿,到了晚上却又想给个枣儿哄哄我们。我就不去你又咋地,所以就说了句我不想去。他说了不去,其他的人一个也不吭声,都不去了。回复了孔繁敬,贾大勤俩人的电话,我们也没放在心上了!那知道刚过了十分钟,这电话竟又响起来了!这回还是老贾他们打来的,还是继续告诉我们,王震请你们去看电影。丁惠民就说,你们谁想去就去吧!反正我是不想去的。依样画葫芦,李长寿就对着话筒说了句我们不去,就一下又挂了。但是这电话仿佛和我们过不去的样子,第三次又响了起来!这次丁惠民让我过去接电话,我一接电话,那边老贾俩个气喘吁吁,估计很着急,他们以前肯定是从来没有碰到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很紧张地对我说“小顾,你马上去劝小丁带着大家去王震副总理那边看电影。这个事千万不要推托。”我就和他说,麻烦你报告王震副总理,丁惠民下午回来后,心里头不舒服,已躺在床上休息了,说完“啪”的一声扣上了电话不睬他们了。十分钟后,这时离第一次电话过来到现在已经拖了快五十多分钟了!这次我一拿起电话,电话对面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口就用勿用置疑的口气,大声说道“我是王震副总理办公室。王副总理现在请你们马上过来看电影。他要向你们当面传达邓副主席的指示”!说完不等我回答,“啪”的一声电话就扣上了。这个时候,贾,孔俩位坐着白天那个接我的的中巴,巳经停在招待所院里,在等着我们上车了。这架子也搭够了,丁惠民穿上棉大衣,在我搀扶下,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慢慢挪到了车门口,这贾,孔俩位领导真的亲民,礼贤下士,一个在车上,一个在车下,就把我们的丁总扶上车坐好了,我们几个也上了车,这车就又一次把我们带进了中南海。车上,我看到这孔繁敬,贾大勤俩人脑门子上,竟然挂滿了亮晶晶的汗珠。我就好奇地问他们,你们很热吗?他们显得很尴尬,就对着丁惠民说“小丁,王震副总理已经等很长时间了,他请你们去看电影,而且还要把他下午去见华主席,邓副主席的情况,通报给你们,你们怎么能不去呢?”丁惠民不置一词,用眼瞟了我一下,我心领神会,就对着他们说:“你们自己看,小丁身体确实不好,现在是勉强才硬撑着的。”俩人也不再说什么了,我估计他们的脑子里,这个时候肯定在组织,待会怎么向王震副总理办公室汇报的托词了吧!这次王震副总理没有到屋子外面迎接我们。来到摆着几排沙发前,王震副总理招了下手,让丁惠民坐在了他的旁边,我紧跟着他站在了他们座位的后面。听见王震副总理开口说道“今天下午三点钟,在见了你们以后,我就去见了华主席,邓副主席。我汇报了我和你们的谈话,他们非常赞同。我把你们的请愿书也直接交给邓副主席。”。他接着又讲“邓副主席说了,西双版纳是个好地方,要大力发展,为祖国建设好橡胶基地。钱不够,用外汇也要搞。”一番话把国家领导人对我们的殷切期望全包含在里面了。王震副总理说完后,握了一下丁惠民的手,然后秘书就把丁惠民和我安排着,隔开王震副总理后面的一排沙发上坐下准备看电影。其他的代表则坐在离我们座位大约在三米远左后方。这次我们留下了胡寅康在招待所值班接电话,把首批代表刘庭明带上了一起去看电影。想不到因此而埋下了,到后面差点不能全身而退的祸根。
记得那天晚上王震副总理招待我们看了两个电影。先放映的是王震副总理家乡的湖南花鼓戏“躲灯”诙谐逗乐的剧情让人忍禁不住笑出声来,看得出这个是王副总理的偏爱。接下来放正片,美国原版片,同步有中文字幕说明的“巴顿将军”,看来这老王头还是非常崇拜这个二战时期的英雄的。这私人影院里就我们10个人和王震副总理和秘书,音响效果挺好的。但是我发觉旁边的丁惠民心不在焉,时而闭眼沉思,时而轻击自己手掌,在盘算着什么。我转过半个身体,注意地看了一下代表们,都分成二排端坐在左后方,在认真的看着电影。持续了大约快一个小时了,丁惠民转过头,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声“我想回去了”。我立刻半举着右臂,口里就喊道:“王副总理,小丁身体吃不消了”。话音刚落,只见前面的王震副总理左手稍微一抬,马上室内灯光亮了,电影戛然而止。王震副总理站起转过身,正好面对着丁惠民和我问道是怎么回事?我就代丁惠民回答说:“报告王副总理,小丁他病又犯了,坐不住了”。这个时候王震副总理还是挺关心的,就说“那明天安排到301医院去,用我的车送去检查检查,好好医治一下”。我就说:“谢谢王副总理关心。”他就右手拿起拐仗准备走了。事情到此应该是皆大欢喜,好说好散。岂不知就在这个时候,左后方代表中,传来一声大喝“王震,你……”!听到声音,我迅速地转身想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直呼王震副总理的名字!说时迟那时快,这傢伙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不知从那里来的俩个膀大腰圆,身手敏捷的军人,一边一个就把那冒冒失失发声的傢伙按倒在座位上发不出声了。旁边的秘书就小声地对王震副总理说了几句,只见王震副总理勃然大怒,须发俱張,伸出拐仗,指着那个发声的傢伙,非常恼怒生气地说道“你敢跟我闹别扭,小心……!”后面的就没有说了,把拐杖狠狠地敲击了几下地板,气鼓鼓地转身走了。这个时候我们才发觉,喊王震的原来就是这个首批代表刘庭明。这个傢伙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狗胆包大,竟然敢大声地直呼王震的名字!估计他可能是想问王震副总理拿户口回城去,也可能是想向王震解释首批请愿代表昆明站卧轨事由。现在呢过去了快47个年头了,这问题也只能留给史学家去研究了。后来我就在想,这王震副总理戎马一生,战场上杀敌无数,整个人的神情也是不怒自威。平常可能只有毛主席等领导人才直呼他的名字,但今天却给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直呼大名,真的是他怎么也想不通了!而且如果不是警卫人员及时卡住的话,这“别走”两个字肯定会从他嘴巴里崩出口的,那这个后果任何人都不敢去想了。至于孔繁敬,贾大勤俩位在回来的路上,知道了此事,真的是给吓得半死,张着嘴楞着半响都说不出话来,满头大汗淌个不停!
回到招待所,丁惠民精神好了,他马上召集大家开会,把他所考虑的问题全部告诉了所有人。他说,现在我们的任务已完成过半了,毛主席纪念堂在维护暂不开放,但我们2号参观了革命历史博物馆,另外请愿书也已递上去了,剩下的就是去人民英雄纪念碑敬献花圈。另外各地的知青都在上北京来了。今天下午就有知青过来,说让我出来担任国务院副总理,主持全国知青工作。我认为我没有能力,也不会去做这个副总理。如果你们这些人中,那一个愿意去做,我不反对。我只负责我们版纳五万知青。还有今天晚上在王震那边搞的这样不欢而散,我们要防止他们秋后算账。既然我们的任务差不多已经完成了,我认为我们应该见好就收,尽快返回版纳,那里才是我们的根据地大本营。我们尽快回去,实现第三步目标,既所有人统统打包自行回城。现在太晚了,这花圈买不到了,就叫俩位画家辛苦一点,连夜画一个出来。李长寿现在马上去车站,负责买回重庆的车票,没有的话,买西安也行。我们再转车去重庆,然后把重庆的工作组代表一起带回去。胡寅康去打电话给朱一平,通知他马上带上海的工作组回云南,所有人都到昆明集中汇合。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最后就给事务长翟荣志说,明天走之前,你和黄友志过去,和招待所结清我们这几天的伙食费。第二天清晨五点钟,我们就先来到天安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由丁惠民代表我们版纳五万多知青敬献了花圈,深情悼念敬爱的周总理,接着我们就到了北京火车站候车。这个突然的行动,出乎当局之所料。这孔,贾二位一大早得到招待所电话,从床上爬起来直接赶到火车站企图挽留我们。说句心里话,这几天的相处,我们对这俩位尽心尽力尽责的老干部都心怀敬意。当他们拉着我们的手分别时,我的眼眶里满是感激的泪水。
李长寿4号夜里只买到了去西安的火车票。但在当时,我们头脑里只有一个念头,根据刚刚在看电影时所发生的不愉快场景,我们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只要离开了北京。那就天高皇帝远。现在在北京那怕多呆一分钟,到下一分钟你是否还能不能离开,那任谁也不敢做保证。所以我们现在像漏网之鱼,急急忙忙的登上了列车,才稍觉心安了。随着火车的徐徐进站停下,这西安到了,下去先再买去重庆的票,被吿知是明天中午的。我们几个人就在西安住一夜。乘机一齐去转了转一些著名的景点,像大雁塔,西安城墙,西安博物馆碑林。不曾料在火车站竟又碰见了上次几个西安知青,看来他们是习惯了在西安火车站这边活动。向他们介绍了我们在北京的活动情况,他们由衷地表示敬佩。后即登上列车继续向重庆进发。一夜的行车下来,大家都翘首以盼,早点到达重庆。7日中午10时45分,我们终于来到了美丽的山城。祖国西南的大城市,当年的陪都,著名的雾城。一阵阵震天响的锣鼓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抬头往外面一看,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啊!原来是重庆的知青,还有知青的父老乡亲,得知我们云南版纳知青北上请愿团,从北京凯旋归来,就自发地到重庆火车站敲锣打鼓地欢迎我们。丁惠民可不喜欢这样热闹场面,所以他不想在这场合上露面,下了车子和我独自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刘先国就按丁惠民的安排,在车站广场上向重庆的知青和父老乡亲们,当场作了精彩的汇报。他穿着一件苏式坦克兵的紧身棉袄,激情四射,声情并茂,站立在高处,辅以手臂的大幅摆动,将我们云南版纳知青北上请愿团是如何在丁惠民的带领下,克服了重重困难,冲破了层层阻拦,作出了巨大的牺牲,付出了艰辛的努力,终于胜利的来到了北京。在和政府有关部门多次交流反复沟通,斗智斗勇,针锋相对的谈判中,终于维护广大知青利益,确保了全体罢工人员经济不受损失。经过努力争取,我们受到了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王震将军的接见,并通过王震副总理将我们的请愿书,当面转交给了华主席,邓副主席。让中央领导能真正了解清楚我们云南版纳知青的真实情况,以便他们能早日做出决策,让我们能返回到家乡去参加四个现代化建设。李长寿则带着纠察组的代表,丝毫都不敢懈怠,认真守在副总指挥刘先国的四周。
刘先国的讲话引起了一阵阵热烈的掌声欢呼声,他被广场上热情的知青听众,高高地抛向了空中。欢迎会结束后,重庆籍的代表抓住这难得的时机,在总指挥丁惠民同意下,利用今晚住在重庆的机会,回到家中小小的团圆一下看望自己的父母双亲。我则跟着丁惠民来到了重庆江北区一个知青的家中,只想暂住一夜好待明天购好火车票离渝赴滇。想到今天重庆广大民众欢迎我们激动人心的热闹场面,不由得心里涌起了一股自豪的情绪,也尝到了广大知青支持拥护的感激之情。照顾丁惠民洗漱好后我就想美美地睡一觉,这人放松以后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也不清楚睡了多长时间,突然隐隐约约听到窗外有声音,多年与重庆知青为伍,我对重庆话耳熟能详。依稀听到那话儿的意思:这丁惠民鬼儿子就好像住在这边。把他找出来狠狠地捶他一顿,把他打趴下,问问他妈匹,为什么没有拿到户口本本就跑回重庆来,妈买屁肯定是怕死做了叛徒。我吓了一跳!有啥人敢这样子骂丁惠民,而且还要图谋把他打趴下。我偷偷的起了床,从窗隙缝里往外瞅着,原来是三个知青模样的人,手里显然都提着棍子之类的凶器,正在到处搜索查看问询,妄图对丁惠民实施不利。他们敲响了隔壁人家的大门,“咚咚咚,咚咚咚”这声音如同敲在我的心上。我赶紧轻轻地摸到丁惠民的床前,当时不敢开灯,怕暴露目标。这丁惠民也早已听到说话声了,所以这个时候他已经坐在床上。我俩咬着耳朵,用极低的声音交换了一下意见,因为房子的主人也是知青,他今夜把家让给我俩睡了,他自己睡到那里去了我们也不清楚。这个房子里现在只有我和丁惠民俩个人。如果他们像这样子一家家敲门问过来,到最后势必会找到丁惠民的。而且有可能会被堵在家里,那样子这个危险系数就高多了。在那个年代,可没有手机什么的联系工具,一般人家都没有座机电话。所以这时也就无法联系到其他人过来帮忙。二人商量了一下认为,还是偷偷的溜出去,利用这样子的棚户区,拐弯抹角多,人也容易躲藏,捱到天亮就好办了。因为我们心里都很清楚,在云南兵团里,这重庆崽儿打架斗欧,都是不要命下狠劲出了名的,所以能避开话还是赶紧的避开。这好汉不吃眼前亏呀!商量定了,趁这几个家伙在敲那边一家门时,我顺手也从家里找了根挑担子的木棍,然后偷偷地拉开门,伸出头往那边瞧瞧,看见有三四个人围着那边那家的门口窗前,在使劲地用脚踹门敲窗,大有不开门不罢休的样子。这时我见他们没有往这边看,马上示意丁惠民赶紧出来向右拐弯往前走,我抵后保护他。他悄没声息的就溜了出来拐过弯去,我立即跟在他身后紧步往前走。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估计是丁惠民刚从热呼呼的被窝里出来,到屋外一冷,就呛了一口冷空气到喉咙里,一下子憋不住竟然就大声咳嗽起来!这下子可好了!那边的几个像伙听到这边有咳嗽声,马上就有俩个人一前一后往这边跑。而丁惠民这时又正好咳的蹲到了地上,根本无法迈步,这真的把我急的一下子浑身冒出了大汗。说时迟那时快,前面一个家伙过来了,估计他不认识我,所以又朝蹲着的丁惠民看去,因天黑一下子也没有看清楚,那后面的一个又正赶着过来了。我心里想这下子要糟了,只要丁惠民他一站起来,就会马上露馅。还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现在也只能拼命了!其实当时的这些想法,也都是在一瞬那的。所以我二话没说,对正低着头,朝着丁惠民看的那傢伙的脖子,使足劲狠狠地一拳砸了上去,只见他连啍都来不不及哼一下,直接就趴了下去了!这个时候第二个傢伙也恰恰赶到。看到我们俩,一个站着(是我)一个蹲着(是丁惠民)还有一个正好在往地上趴着倒下去。他一边跑过来,一边嘴里在问:你在整啥子?我乘他正低头去看地上那傢伙时,想依样画葫芦,也准备给他这么来一下。谁知我这拳刚过去,没防备这傢伙却突然一下子转过头来,我这一拳就砸偏了,只是砸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手里的棍子震掉到了地上。趁他来不及反应,我马上使劲一脚踢了过去,恰正好踢在他没有防备的裤档上,当时他痛的双手抱着裤档弓起身体,像个大虾米似的,拼命的嚎叫起来。这时那边的两个傢伙也停止了踹门,并往这边跑过来,我拉起丁惠民拔步就跑。可是这丁惠民毕竟体弱无力,跑了一会就气喘吁吁跑不动了。后面的一个傢伙追了上来,一边大声威胁喊着让我们不要跑。估计另外一个正在查看那二个傢伙的伤势。那个追上来的傢伙人高马大,伸出棍子朝着丁惠民就是一棍,我一看情形不对,实在来不及了,就直接用身体挡着丁惠民,把自己的背朝上,硬生生地挨了这狠狠的一棍。我忍住痛,趁势一转身,看他的棍子还来不及收回去,立即一个扫堂棍,正好打在他脚的螺蛳骨上,这一下子就让他只能乖乖的蹲在那里,只剩下嘴巴里的叫唤声了。我一转身把丁惠民像麻袋一样,一把捞起来扛在肩上,飞步朝前,左拐右拐地直接跑到上面的坡上,径直翻过铁路轨道,朝另一个方向跑去了。后来想想,也真的奇怪,真的说不清楚,在那种时候,人的力气竟然会这么大,扛起了百多斤的丁惠民,竟然还能跑了这么长的一段路。当时还没有觉得很累!当然我放下后,他直接吐得一塌糊涂。我俩人后来找到了一个道班房直坐到天亮。一夜的危险遭遇,浑身水淋淋的,除了背上的一棍伤痕外,还好没有其他的伤,关键是丁惠民安然无恙。当代表团的人全部汇合知道后,大家都后怕不已!特别是警卫赵兵更是自责不已。如果自己昨晚不回家该有多好,这不差点酿成了大祸,否则将会成为全国知青的罪人,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这事情过后,传来的消息说是有一些已经回到重庆的知青,他们认为我们版纳知青北上请愿团既然已经到了北京,但是却在还没有拿到户口,就逃了回来。这种行径不就是叛徒浦志高的行为吗?既然是叛徒,那就应该给予严厉的惩罚。而在白天行动,又怕那些支持丁惠民的知青出来阻挠,所以就打听好了丁惠民今夜在重庆的住处后,趁着月黑风高摸了过来,准备给叛徒丁惠民一个狠狠的教训!不料却栽在了我的手里!昨夜这件事情的发生,我呢又给打伤了他们几个,而且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当年是那方神圣在中间作怪。如再在重庆逗留,说不定可能还会发生不测之事。所以丁惠民决定当天就拔寨起身,叫李长寿买好重庆到昆明的车票,全都上了火车。云南省委,农垦局已经知道我们即将回到昆明,这次他们安排的旅馆是不会空着的了。所以我们一下火车,就被接到金碧旅社里住下了。而农垦局的刘副局长,纪副局长,这个时候都放下身段,亲自前来迎候。不多时间,我曾见过面的薛涛副书记也来到了旅馆。他挺自来熟的样子,握住丁惠民的手,摇了又摇,亲热的好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他告诉丁惠民,云南方面已经接到了王震副总理办公室的电话,说了丁惠民等知青代表是回到云南来协助做工作的。这次你们这一上去,中央非常重视,已命国务院各部委和有关省市进行协调。国务院也已经下发了六条指示,责成北京,上海,四川和云南一起做好知青安撫工作。彻底解决好知青这一事件。后面他又透露,近几天内,四川方面的负责同志已经到了云南,北京,上海方面的相关领导也正在赶来。所以云南省委安平生书记准备召开一个有关省市的联席会议。研究解决知青问题,希望你们也一起参予,配合工作。他接着说到赵凡像救火队员。每天忙的脚不沾像陀螺一样。现在他接到消息,正马不停蹄从西双版纳景洪赶往临沧孟定地区,解决那边的知青绝食问题。后面谈到那令他头痛不已的首批赴京请愿团,他连连摇头,委屈滿腹,说这些代表硬是不相信政府,不讲道理,每次去做工作都是不欢而散。好在紧要关头,还能及时刹车,否则后果真的难以预料,更难以承受!当看到我站在丁惠民的后面时,他苦笑一声,小顾你这虚晃一枪,骗人的鬼话炉火纯青。我们为此没有少挨批!丁惠民接住话题,主动承担责任。说在当时的形势下,他不得不出此下策,连续派出秘书长朱一平,贴身警卫员顾新华上来见机行事,也是事出有因,行的连环计,不由你们不信!不然的话,我们早就撞进你们设下的大网里去了!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大家谈的其意融融。真的是一笑泯恩仇!
果然1979年1月10日开始,整整用了三天时间,云南省委省政府召开了北京,上海,四川等省市有关部门领导同志会议。会上也听取了版纳知青北上请愿团有关情况的介绍,会议围绕着云南知青引发这次的事件,一起认真落实中央领导有关指示。要求有关省市尽量克服自身困难,配合云南省尽早解决好知青问题。对于知青提出的要返回自己家乡参加四化建设的问题,云南省委书记安平生基于知青问题的发生,从而引起了连锁反应,直接影响到了云南省当年的国民生产计划。所以他也彻底伤了心。后面的会议上,他就说了句“别人家的孩子养了也捂不热脚,不想留下来的,统统让他们走!”为此云南省委省政府立即做出决议,出台了解决知青问题的相关文件。求各地立即贯彻落实执行!昆明会议正紧锣密鼓地在进行。各有关省市相关部门领导,奉中央指示云集春城,研究斟酌协商解决知青问题。而丁惠民却也没有闲着,由朱一平带领的上海知青工作组也回到了昆明与我们汇合,分别多日的战友紧紧拥抱在一起,每个人都热泪盈眶,激动万分。是呀,前几天去北京请愿时,我们是提心吊胆,偃旗息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悄悄的越过昆明,转道成都前往北京。现在我们是大摇大摆,正大光明,大张旗鼓,热热闹闹回地回到了昆明。前后冰火二重天,今非昔比啊,每个代表的腰杆子也挺的更直了。我们所到之处,不再是军警密布,如临大敌,不再有前堵后追,上门威胁劝阻。就连现在过来找丁惠民说话的各级领导,全都是还没开口说事,就先望望其脸色再行事。过去的趾高气昂变成了小心翼翼,过去的爱理不理,现在是笑脸相迎。真的是此一时彼一时!丁惠民带着我又跑到邮电局去打长途电话。这次他的长途,毫无例外,当然又是打给那位北京的老战友。他急于想了解我们离开北京后,上面有些啥说法和变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条颠簸不断的法则永远是丁惠民的左右铭。
从电话里他明确地得知中央已经责令云南省会同有关省市尽快解决好知青问题。因为这次云南知青的带头闹事,由它所带来的影响,已经波及到了其他省市!而且近期有迹象表明,此事件正在向全国其他的垦区漫延扩散。另外在这云南边境地区,也就是在近一段时期,由于某个和我们接壤的国家背信弃义,出兵侵犯柬埔寨,而且长期在云南广西边境地区,大肆欺压掠夺枪杀我国边民,使他们一直处于朝不保夕的危险境地。据此我国高层正在研究讨论,将要采取必要的自卫反击措施。攘外必须要先安内,这样的话解决处理好云南知青问题,已经是当务之急,重中之重,刻不容缓了。而且要解决的越快越好!实际上在当时还有一个在暗地里在盛传,但暂时尚不能上台面说的因素。就是知青问题的解决,是否会影响否定到当前的政策,或者是引起责疑当年采取动员知青上山下乡举措,正确与否的争论,这种呼声目前正嚣尘日上,不断漫延扩张。与那些仍然墨守成规,没有与时俱进,仍抱着老黄历想法的部分人,搞的泾渭分明,斗得难解难分,究竟是谁胜谁负的结局,暂时还不甚明朗。据说上面高层正在或明或暗地进行着角力,故现在形势的发展对知青极为有利。丁惠民这位老战友的父亲在平反解放后,目前正担任着极为重要的职务,政治嗅觉极为灵敏。在很多关键的问题上预判分析很是到位。从景洪知青运动开始,一路上的电话,基本上都是和他保持了紧密的联系。在1978至1979年的那个变幻莫测的多事之秋,凡是了解中国文革结束以后历史的人都知道,其时正是百废待兴,重整秩序。形势变化之快,朝夕难料,世所罕见!丁惠民后来在不同的场次,曾多次谈到过,当年云南知青大返城之所以能够以成功的范例来结束,确实也正是迎合了天时地利人和。这里面同时也离不开一大批勇于牺牲,敢于付出,无私奉献的知青群体。这些中坚骨干力量的坚韌不拔,团结一致,群策群力,视死如归,破釜沉舟的坚强决心和严格遵守组织纪律的高效执行力,是保证请愿返城成功的重要因素。关键最重要的是,更离不开以丁惠民为首的三驾马车的审时度势,运筹帷幄,高瞻远瞩的政治灵敏感觉,组织严密,知人善任,雷厉风行务实的工作作风,足计多谋,机动灵活,虚虚实实的战略战术。还有一点没有说到的是,当时还有许许多多老革命老领导,他们的孩子也正好与我这些知青有着共同的遭遇。他们孩子的一些痛苦悲惨经历,也让这些老革命老领导或多或少的动了测隐之心,同情之念。所以不仅没有对我们这些大逆不道的娃娃们大开杀伐,赶尽杀绝,却反其道而行之网开一面,放虎归山。让我们成为共产党领导之下,有史以来,绝无仅有的,公开进行举旗罢工请愿,而后还能全身而退,得以幸存的唯一一族!当然我们应该感谢伟大的共产党,感谢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实事求是,求真务实的党和国家领导人。
丁惠民从昆明春城饭店会场回来后,立即召集了代表团开会。他将当前的形势发展分析给了大家听,并且就当前的工作作了布置。他分析到,目前形势发展对我们极为有利,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各农场里人心惶惶,在昆明每天都可以看见自行回家的知青人群。现在知青群体人心思归的潮流,这是任何力量都阻挡不住的。时不我待,我们就在这二天内马上赶回各自的连队里,组织好自己所在单位的知青,丢掉那些坛坛罐罐,舍弃那些不必要的东西,轻装上阵。后一二天内省里这个会议的相关精神就会传达下来。反正我们就抱定一个主意,不管上面下发的会议精神怎样,同意我们回家与否,我们都别去管它。反正我们都要迅速执行第三套方案,大家想办法搭便车,撤离版纳,回归家乡。与此同时根据有关部门的要求,丁惠民就指派了朱一平,李长寿,邹盛永,陈允龙四员大将,先搭乘云南省农垦局安排的飞机,先一步赶往思茅去撰写编辑汇总前面这次版纳知青罢工请愿运动的起因,发展,赴京,接见,回滇,以及后面回农场后如何准备配合有关部门,一起做好本次事件的善后工作。认真贯彻落实王震副总理接见云南知青代表时的讲话精神,传达邓副主席对西双版纳建设橡胶基地的重要指示等原始材料。洋洋洒洒用文字形式全部汇总成册,然后上交给省委和省农垦局。
其他余下的代表随着丁惠民,一路风尘仆仆,于元月18日回到了黎明之城——景洪。
这故地重游,事过境迁,人是物非,感慨万千。一个月前我们抬着丁惠民去北上请愿的悲壮一幕,仍然历历在目。大家都记忆犹新。在景洪街头上,知青代表团受到了闻风赶来知青们的热烈欢迎。所有的知青都高举着双手,尽情的大声笑着,吼着,欢呼着,很多的知青热泪顺着自己的脸颊,不由自主的滚滚而下。丁惠民站在高处,迎着冉冉升起的阳光,脸上熠熠生辉!在广大知青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丁惠民发表了讲话。他说道,我们版纳知青北上请愿团,不辱使命,全力以赴,勇往直前,百折不挠。面对政府有关部门领导,不畏强权,团结一致,斗智斗勇,有理有节。终于胜利地完成了版纳地区五万多知青的殷殷嘱托,由王震副总理,把我们反映知青实际情况的请愿书,交给了华主席,邓副主席。并且当面向王震副总理汇报了版纳地区知青的状况,表达了我们要回家的迫切愿望。现在受国务院有关部门的委派,我们配合政府回来做农场稳定工作。这几天云南省委和北京,上海,四川等省市有关部门领导,正在昆明召开研究解决知青问题的相关会议。我们要相信政府,会对我们要回家的问题有明确答复的!会上,丁惠民当众宣布,基于版纳知青北上请愿团的任务已全完成,所以请愿团已经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现在他当众宣布从现在起予以解散。这也践行了他前面向中央领导做出的允诺,他要求各位代表立即回到各自的连队,带领知青们去迎接接下来返城的艰巨任务。我们几个代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挡住了拼命挤过来的那些激动万分的知青。这些情绪激动,行动狂热的知青想把丁惠民抬起来,抛向空中,以示庆祝感谢的行动,无异是丁惠民那虚弱的身躯所承受不了的。春城会议一槌定音,根据国务院下发的六条指示精神,针对云南知青的现状,在会上云南省委书记安平生,神情严肃快刀斩乱麻,大手一挥,直接表态,不想留的统统走!北京林乎加书记表态尽快解决知青回城问题,北京仅剩为数不多的知青在云南了。四川赵紫阳书记表态最为干脆,只要想回去的知青,统统接受,尽快安排运输工具让孩子们回去。就是上海的王一平付书记和姓趙的以及另一个知青办副主任,都下不了决心。他们几个商量了许久,又出去打电话请示上级,最后在会上提出说要慢慢来。能否用二年的时间,上海分期分批让知青返城。列席会议的国家农垦局局长赵凡站了起来,他满脸的疲惫之态,红着眼睛哑着嗓子,情绪激动的不能自己。因为他在这前面的半个多月来,一直在充当消防救火队员。这每天都鞍马劳顿,驱车奔东走西,忙的连吃饭睡觉都在车上。他到了勐腊勐滿,去了临沧孟定,到了许许多多偏远交通不便山坳坳里的连队。这个自己从战争年代过来的老革命,他自己三个孩子也在农村插队的花甲老人,他亲眼看到听到了知青的血泪控诉,悲催遭遇,目睹了不分男女,近千人竟统统跪在地上,磕头哀号的场景,更被知青割腕自尽,血溅当场的行为所震撼。孟定211名知青几天不吃不喝绝食到昏迷仍不屈不挠,那四面漏风透雨的茅草屋,那没有一点油水的盐巴汤。这一件件,一桩桩,都让他这个革命前辈含着热泪,呜咽着实在讲不下去了。他最后说,我们抛头颅洒热血革命几十年打下江山,是为了让后代过上幸福的好日子。可是却不曾想到我们的第二代,竟然过着这样的日子,每天都是这种生活。同志们哪,我的心在滴血啊!在赵凡部长声嘶力竭悲愤的发言之后,上海的代表羞愧地低下了头沉默了。最后云南省委书记安平生用勿容置疑的口气说到,我们要坚决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的指示精神,各省市通力合作,克服困难,尽早尽快解决知青问题。就这样,返城的闸门打开了!千里昆洛公路上,洪流滚滚,那场景犹如当年解放战争时期的淮海战役支前队伍。知青们拖儿携女,肩扛手提,个个喜笑颜开,尽可能抓紧时间,去办好各种迁移手续。寻找利用一切开往昆明的运输工具,尽可能地争取早日回到家乡去!
这岁月匆匆,光阴似箭。掐指一算,知青返城运动前后已历时一个多月了。我恍如梦中。这亲身经历了这样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史诗般的平民百姓,自发兴起的知青返城运动。作为重要的参予者,见证了很多伟大的历史时刻,经历了许多人永远也经历不到的场景和事件。这个是一种神秘的机遇,也是一种宝贵的财富,更是一股鞭策自己努力向上的力量!通过这短短几十天与丁惠民的朝夕相处,让我深切地认识感受到了他是一个有血有肉,敢爱敢恨。有思想,有意志,有个性,有品质的人。尤其是到后来,他高风亮节,勇担责任,为了保护其他的请愿代表,不怕世人误会,以他和胡建国,刘先国三驾马车的名义,主动地向国务院副总理王震写信承认错误,承担责任。
丁惠民是值得载入伟大的历史史册。
云南版纳知青北上请愿行动,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伟大壮举。是值得所有知青和知青后代永远感谢,因为他的义举,改变了千百万知青家庭的生活轨迹,使很多的知青后代有了更加美好的生活。丁惠民是值得研究撰写知青历史的史学家深入研究的典型的平民英雄。知青已经步入落幕的时代了。我认为,我们所有曾经有过知青经历的朋友:千万不能忘记,也不应该忘记,在47年前,在中华大地上曾经的一千七百多万知青中间,就是因为有了许许多多像丁惠民这样为了知青的命运,知青的回城,努力争取,无私奉献,任辱负重,砥砺前行的代表人物,他们为了知青命运的彻底改变,也为了知青下一代的幸福,宁愿舍弃了自己的一切。百折不挠,永远行进在为千百万人,追求争取和谐,公平,公正,幸福的路上而永不回头!始终不悔!上面我写的这篇《我和丁惠民在一起的日子》一文,是多年以来,我一直藏在心底里的故事。在当年我们版纳知青请愿团28人(第二批)里,唯有我,才能从这个视角出来来写丁惠民。丁惠民以其羸弱的体格,并不强壮的身躯,却能奋不顾身,义不容辞,站在改变知青命运的潮头。振臂一呼,麾下集中了一大批志同道合的知青勇士!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将相王候本无种!整个北上请愿团就像上述文章中写的那样,如果被比喻成是一台精密的机器。而每一个请愿代表,都可以在这里面找到了他合适的位置。当你是一颗螺丝,或者是颗螺帽,也无论你是一只齿轮,有可能你是一根皮带罩子,甚至是颗微不足道的小小垫圈,但这都是这台精密机器上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只有全部配齐安装到位了,每个零件才能发挥它的作用。这台精密的机器才会产生出经济效益,而丁惠民就是总电门的开关。如果没有这个总开关,那整台机器就运转不起来。在北上请愿团这个大家庭里,每个人都有他的责任,而我的责任就是负责照顾好丁惠民。负责好他的安全(是和赵兵一起)丁惠民的离去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岁月如梭眨眼就过去了。回想起那艰难困顿北上请愿的那年,在那种棘刺遍地,危险重重,形势异常,缺乏经济来源的年代,那个中很多无奈的滋味,是很多人一辈子都尝受不到的!但是我却能够坚持下来,而且是不辱使命,不负众望。相当圆满地完成了北上总组交给的艰巨任务,把从当时担架抬出去的丁惠民,到活蹦乱跳地安全回到版纳的丁惠民,这简直就是个奇迹!我一直在想这应该是:托我们要回家是得到所有知青,及他们亲人支持盼望的正当要求的福份!能够做到这一点,完全应该归功于整个版纳北上知青请愿团!回城后没多久,丁惠民到了上海,到我当年破败不堪的家里来找我。他还是希望我能继续跟他去浪迹江湖,四海为家。继续配合去为他为之献身的知青事业去做贡献!
但是当他看到我家里上有老(父母在堂)下有小(儿三岁,女儿三个月),妻子因我上北京请愿,在月子里受到了农场领导的高压逼迫,无奈之下在月子里,跋涉千里带了俩孩子回到上海,没有休息好结果得了病。看到此种情况,丁惠民难过的虎目掉下了英雄泪。我告诉他说:我跟他上北京去请愿,是为了知青。我卖掉了云南的所有,所得之款全部供我与他北上路上之费用。但是当时的那个行动,是为广大知青返城,就算尽忠。现在家徒四壁,甚至是没有隔夜粮,又有敖敖待哺的小儿,病重的妻子,年迈的父母,都等着我去尽孝。所以百般无奈之下,我只得婉拒了丁惠民。却见他掉头出门上街,买了一本日记本赠给我。他在扉页上情深意切地写到:“如果没有你那热情的照料,我这虚弱的身躯,也许会在北上途中冷却”!我仍保存至今。可能他觉得愧对我妻儿,再三向其打躬作揖,表示谢意!临走时,他给我爱人是这样说的:“阿嫂,上次去北京请愿是杀头的罪,但是皇天开眼,皇恩浩荡,我们活了下来。他们都说我功劳最大。但我讲如果没有小顾的细心照料,我说不定早就不在了!所以这个功劳我认为是应该给小顾的”!但是我心里就在想,人生最多百年,转眼就是黄土一捧。但你在有生之年,如果去做了一件你喜欢愿意去做的事,并且这事非常有意义,能造福于他人的。这样子的话,就巳经足够了,有什么必要去争功抢位呢。就像上面所讲,一台精密机器少了哪只螺丝钉都不行的。只要你在你所在的位置上发挥了作用,作出了贡献,这个就已经是最大的滿足了。须知人生这一辈子,不是每个人有机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只要是工作需要,我们就是一颗螺絲钉。就要拧在那里,并安心在那里发挥作用。返城以后的几十年,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去做的。在这以后的几十年间,尤其是在2007春节以后,丁惠民受上海市郊农民知青邀请来到了上海小住后,他非常心疼这些农民知青的悲惨遭遇。认为他们当年做为堂堂正正的知青,为祖国的橡胶事业,作了许许多多的贡献。返城后却依然享受着农民的待遇。为争取改变这样的情况,他要上海市郊知青团结起来,一起去向政府要说法,向有关部门争取知青的待遇。他无数次地来回在沪渝两地奔波。每一次的到来,几乎都与我有联系。当他看到我家庭条件的逐步改善提高,孩子们的渐渐长成,觉得非常高兴。好多次和我把酒当歌,促膝长谈。倾听他胸中的抱负,一些鼓舞人心的谈话。看他每次行色匆匆,不间断南来北往奔波的脚步。知青们有了难处就去找他。是啊,他挂出牌子就大书:“知青有事,找丁惠民”!慢慢地他也越来越忙,也无瑕顾及老友们的邀约和等候。每天总是有人在盼着他,等着他。然如原来般近距离促膝长谈,已然是难以企及了。树大招风,他每到一处,总会立即引起某些部门的特别关注。他的身边总是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人隐隐约约盯着他!
一直到了后来竟然发觉,他怎么也“升官”了!他的身傍竟然会有了俩位年轻力壮免费的“保镖”!如影随形,寸步不离。呜呼!这下子我们可真的只能敬而远之了!要说丁惠民处境之恶劣,我这里讲一件我亲身经历的事。有一年十月一日前夕,上海知青杂志社组织知青去重庆活动。受上海某位部门领导委托,要我借这次机会,帶个口信给丁惠民,让他在国庆节期间不要到上海去,即上海方面不欢迎他去。我乘知青到天缝地坑景点去游玩的机会,专门打电话约了他和另一个北上请愿团的战友黄友志陪他来我住的地方见见面。来了后就约在一个很小的火锅店里,这个地方很偏,几乎没有人会来这里。然而当我们坐下还没到半个小时,呼拉拉,前后竟然来了有十五六个膀大腰圆的年青汉子。有的穿制服,有的便衣,一进来就把仅有的一桌食客清场掉,接下来就围着丁惠民身边说要带他走。丁惠民听了觉得莫名其妙,顿时勃然大怒,站起来指着为首的责问道凭什么?可是这帮人既不出示证件,也不作任何解释,又想要把我和黄友志亦赶走。二个人上前动手,将瘦骨嶙峋的丁惠民按倒在桌子上,还有几个人就围着我和黄友志。正在这时上海知青王伟龙因误机刚打车赶到,询问后找了过来。我们几个人就一起好言好语劝这些人放手,但是他们根本不听。实在没有办法,我就告诉他们,我是奉上海有关部门领导委派,到这儿来找丁惠民谈事情的。现在我就打电话给上海方面,让他们来给你解释。说完我就拨通了上海某领导的电话。可能他们都是同行,所以在上海那边的领导解释清楚后,他们这才放开了丁惠民。但仍在一旁监视着不走。见此种情况,无奈之下,我只好起身去帮他打了个的,让黄友志送他回家去了。后来我在想,这样的场景,对于丁惠民来说,可能是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但我仅从这一次的经历中,就已经窥见了这几十年来,我们当年的请愿团总指挥丁惠民,他每天的待遇,是何等的上档次,“荣幸”到专门有人免费的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日夜照顾!现在我可以不为丁惠民再去担心了。因为我知道,我们当年的总指挥丁惠民,现在到了天国那边,应该是恢复自由身了吧。我祈愿他在那边再也没有烦恼!愿他在极乐世界里真的能够无拘无束,快快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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