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魂魄附着在槐树上,只有等待下一只吊死鬼出现,才能去地府投胎。偏偏这处院子自她死后,就被一把铜锁锁起来,别说吊死鬼了,就是连个活人都看不见。老天爷似乎有意把她困在这棵槐树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有个来自异世的吊死鬼,天天缠着她讲医术之道,用针之道。还天天在她身上左戳一针,右戳一针,把她浑身扎得跟蜂窝煤似的。她将手中的麻绳往槐树上一套,用力打了个死结,又搬过一块大石,慢慢将脖子套了进去。她等着下一个吊死鬼的出现,没想到竟然等来了她的母亲。沈玉鸢心痛如裂,扯着嗓子拼命的喊,“娘……娘……”“小贱货,停什么尸呢?青天白日的去寻死,你倒是死啊!孙家上辈子作了什么孽,招了两个贱货进门。”“你个贱货,整天除了装疯卖傻,就是勾.引男人,窑子里的妓.女都比你干净。破烂货,狐狸精……”沈玉鸢心里一惊,蹭的从床上跳下来,冲到庭院,目光死死的盯着墙角边瑟瑟发抖的女子。沈玉鸢冲过去,扑倒在高氏身上,用身体死死的护住了她。“我就说你个小贱货装死吧,我让你装,我让你装……”“哟,小娼妇护着大娼妇,咱们孙家什么时候成窑子窝了?”这货是孙家二媳妇刘氏,长得小鼻子,小眼睛,没胸,没屁股,“哟,小王八蛋还敢瞪我,我打不死你。”刘氏火冒三丈,提着笤帚又要打。刘氏脸色一变,立刻扔了笤帚,陪着笑脸迎上去,“当家的,今儿这么早就从地里回来了?”刘氏被男人一吼,屁都不敢放一个,低眉顺眼地跟在男人身后。孙老二走到门口,顿下脚步,目光猥亵又阴沉地看沈玉鸢一眼。沈玉鸢装作害怕的样子,就势低下头,掩住了眼底滔天的恨意。她爹虽然是老大,却是半路捡来的。孙老二才是孙家唯一的亲儿子。好不容易把三个女儿嫁出去,换了一点彩礼钱,老两口就张罗着给亲儿子娶媳妇。她爹打光棍到二十八岁,在乱坟堆里捡回来一个疯媳妇和一个拖油瓶女儿。娘虽然疯,却长得极美,孙老二自她们进门,就像条狗一样盯上了。好在爹把娘保护得很好,这条狗一直没有机会得手,就这样太平的过了几年。光景不好,爹被孙家人逼着跟人进山挖煤赚钱,三五天才回来一趟,这色狗就开始蠢蠢欲动。孙老二发泄完后,提着裤子出来,色眯眯的摸了一把她的脸。爹从矿上回来,和孙家人大打出手,他们一家人被扫地出门,寄住在村东头的破庙。爹为了给她们娘俩安个能遮风挡雨的家,冒险跟人去挖死煤,最后死在矿道里。沈家人找过来,为了掩人口舌把孙家杀了个精光,连看门的那条黑狗都没留。却没有想到,那只不过又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被吊上槐树的瞬间,她发誓,死后变作厉鬼,诅咒沈氏满门。做鬼六年,她没有等到沈家抄家灭族,却等到了娘上吊自尽。高氏柔柔地应了一声,死死搂着女儿的胳膊,抖抖缩缩地进了屋。所谓的房屋,只不过是四面白墙而已。窗户胡了纸,北风一刮,冷透了。“天杀的小贱人,还不赶紧做饭去,整天往房里一躲 ,你当你是大小姐呢。养条狗都比养你们两个废物强。”当初,就是她出主意让爹进山挖煤,把人支走,好让孙老二的念想达成。高氏傻呵呵的笑笑,伸手在怀里掏了掏,哆哆嗦嗦地摸出半块山芋皮,“吃,吃!”那沾了灰的山芋皮将沈玉鸢满是仇恨的心弦,微微拨动了下,鼻尖耸动,仿佛嗅到了一点娘的味道。沈玉鸢将粥煮上,又手脚麻利的从篮子里拿出一捧野菜,到井边吊了一桶水。洗干净,用热水烫过,切成沫子,放一丁点调料拌匀,又给灶膛里添了一把火。一低头,看到柴火旁有张生火的纸,摊开一看是撕下来的日历。她记得娘被奸.淫,是在冬至的前一天,这张纸显然是被刚刚撕下来……“小婊.子,发什么愣啊,猪食喂了吗?鸡、鸭赶回笼了吗?整天就知道偷懒 ,还不快点干活去!”爹在的时候,这些事情从来不让她干,爹一不在,孙家的人就可劲的使唤打骂她。喂好猪食,鸡鸭赶笼,沈玉鸢用碗捞了点干的,捞了整整一大碗。高氏是疯子,孙家人不给她上桌,一日三顿都在自个房里吃,吃的都是残渣残汤。沈玉鸢端着碗出来,一抬头,就看到孙老娘挥着笤帚朝她冲过来。“阿婆,我爹后天就要回来了,看到我身上有伤,爹会心疼的。”“我日你祖宗奶奶,你个赔钱货,今天不许吃晚饭,拾满一篮柴火才能回来,否则我打断你的腿。”老大把那娘俩当眼珠疼,万一闹僵了,他赚了钱偷偷藏起来一点,怎么办?沈玉鸢拎着竹篮出门,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感觉身后有道视线。东边屋门口,孙老二拢着手,站在门口得意洋洋地看着她,眼里的寒光像毒蛇。沈玉鸢看了看天上一轮惨白的落日,转过田埂,飞快地往竹林里跑去。孙家人要脸,天黑前不敢光明正大的动手,她得赶在落日前回来。沈玉鸢放慢脚步,在竹林里拨来划去,很快就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为了防止孙家人起疑心,又赶紧拾了一箩筐的枯柴火,拼命往家赶。沈玉鸢把篮子拎进厨房,再把桌上的脏碗收进来,一打开锅,锅里空空如也,连个粥汤都没有留给她。她浑不在意的笑笑,手脚麻利的刷了锅碗,又在另一个大锅里添满了水,给全家烧洗脚水。沈玉鸢又添了一锅冷水,把柴房门掩上后,她才从竹篮的底部找出了十几根硬竹条。做鬼的六年,别的没有学会,认穴、用针的功夫学了个炉火纯青。红扑扑的脸,印着膛火,浓密卷翘的长睫下,掩去的是眸中万千恨意。和那个吊死鬼手里的银针比起来,这竹针太粗糙,不知道能不能一击即中。不管了,先将就用,等熬过了这一关,再想别的赚钱法子,买副好一点的针。藏好针,她打了一盆滚烫的水,端在手里走出灶间,一边走,一边高喊,“娘,热水来了。”孙老二和孙老娘正抖抖缩缩站在大房门口,商量着是直接冲进去,还是骗那个小贱人来开门。冷不丁声音从背后横出来,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吓了一跳。孙老娘皮笑肉不笑,“你小叔听说你娘挨打了,过来看看你娘。沈玉鸢抖抖缩缩走到门口,用身子挡在门前,“小叔,太晚了,娘已经睡了,明儿个再说吧。”孙老二精.虫上脑,根本懒得废话,伸手把沈玉鸢往边上一推。沈玉鸢心中冷笑,就势一个踉跄跌出去,手里的热水像长了眼睛一样,劈头盖脸的泼到了孙老二身上。沈玉鸢吓得脸色发白,哐当一声扔了木盆,呆立在原地。孙老娘一看儿子被烫,气得头皮都炸裂了,抡起胳膊就去打沈玉鸢。沈玉鸢用手一挡,夹在指尖的竹针朝她颊边的大迎穴轻轻一戳。孙老娘只感觉脸上被蚊子轻轻的咬了一口,整个人直挺挺的仰面倒下,四肢一阵抽搐。等孙老二扭头看时,自家老娘的嘴角都已经抽出了白沫。沈玉鸢挑挑唇角,挂起邪笑,“小叔,快冬至了,阿婆不会是撞到鬼了吧。”是啊,自家老娘身子骨硬朗,平常连个咳嗽都没有,几十斤重的大粪挑着撒腿就走,怎么就吐白沫了呢?一股寒风呼呼刮过,尘土飞扬,吹得捆扎的秸秆唰唰的响。孙老二吓得“啊——啊——”惨叫两声,双腿一软,直直跪了下去。沈玉鸢身子一缩,装作害怕到了极点,一溜烟跑进了屋,转身,把门栓推上,身体虚脱似的靠在门背后。她慢慢的低下头,看着手中断成两截的竹针,手一松,竹针应声而落。“丫头,大迎穴,能使人的面部神经麻痹,痉挛,力道重到三分,人就能四肢抽搐。”一看自家男人跪在大房门口,气得心疼,肝疼,浑身都疼。“天杀的的小娼妇,白天勾不着男人晚上勾,这么欠.操怎么不去窑子卖……”一道混浊的声音冷冷地从背后响起,孙老爹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刘氏被骂,屁都不敢放一个,目光狠狠的扫过地上的老女人,眼睛一翻,心里骂了声“老不死的”,一扭头气冲冲地回了房。孙老爹走上前,冲着儿子后背用力一脚,“没出息的东西,还不把你娘扶起来。”孙老爹这才走到大房门下,重重的咳嗽了几下,“玉鸢啊,侍候你娘早点睡。”孙老二提着裤子走出娘的房间,这条老狗接着又走了进去……玉鸢挣扎着站起来,一口气吹灭了油灯,然后悄无声息的走到门背后,侧耳听外面的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高氏站在她身后,目光幽幽地看着她。沈玉鸢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娘,今天不洗脚了,咱们睡吧。”沈玉鸢眼眶一热。谁说疯子分不清好歹,爹对娘千疼万疼,娘心里也有他。沈玉鸢扶娘上床,学着爹的样子,像哄孩子一样拍打着。那条色狗没得手,心里肯定不甘心,后天爹就回来了,明天他们一定会找机会动手。而今天自己之所以一击即中,一是就着夜色,二是孙老娘到底是个妇人。而孙老二却是个结结实实的庄稼汉,他绝对不会这么好打发。再加上那两条老狗,自己这刚满十岁的小身板,根本不是对手。识别下方名片【司徒大小姐】,回复暗号“4”或“玉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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