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鸿铭：真正的中国人是被驯化了的动物

文摘 2024-11-23 00:00 贵州

转自: 多维共读会

依我之见，旧式的中国人性中能够震撼诸位的首先不是野蛮、残暴、凶恶的东西，使用一个动物学的术语，我们也许可称真正的中国人是被驯化了的动物。

事实上我认为，用一个英语单词把典型的中国人性留给人的印象概括起来就是“gentle”（温文尔雅）。我说的温文尔雅不是懦弱或百依百顺的意思。我所说的“温文尔雅”并不半点生冷、严厉、粗鲁或残暴，实际上是不会让你感到任何刺激的意味。在真正的典型的中国人性中存在着如此的气质：心平气和、清醒淡定、成熟笃厚，宛如纯钢。

当你分析真正的中国人的这种难以形容的文雅特征时，诸位会发现它是同情与智慧二者相结合的产物。我曾把典型的中国人性与驯化的动物做过比较。是什么原因让驯化的动物与野生的动物有如此大的差异呢？在驯化的动物身上我们可以发现人类独有的特性。但是人类区别于动物的独特性是什么？就是智能。驯化的动物的智能是非思想性的智能，不是从推理中产生，也不是本能形成的智能，而是来源于同情心，来自爱和依恋的感觉。

中国人之所以有这种强大的同情心力量，是因为他们完全或几乎完全过着一种心灵生活。中国人的整个生活是一种感情生活，这种感情不是来自于身体感官上的感觉，也不是你所认为的来自神经系统循环产生的感觉，而是来自于我们天性的最深处——内心或者灵魂的激情或人的爱那种意义上的情感。

让我们看看通过中国人过着这种心灵生活的线索，能否解释我们看到的中国人实际生活中的一般特征。

首先，让我们先看看中国的语言。因为中国人过着一种心灵的生活，所以我说中国的语言也是一种心灵的语言。大家都熟悉的事实是，在中国的外国人里，儿童和文盲学习汉语比成人和受过教育的人容易得多。原因何在？我认为原因是儿童和文盲是用心灵的语言思考和说话，然而受过教育的人，尤其是受过现代知识教育的欧洲人，多是通过头脑或知识的语言进行思考和说话的。受过教育的外国人之所以发现学习汉语十分困难，实际上的原因是他们受了太多的教育，受了太多的知识性和科学性的教育。正如对天堂之国的描述，也可以用来描述中国语言：“除非你变成孩子，否则你很难学会。”

其次，让我们再指出中国人生活中另一个世人皆知的事实。众所周知，中国人有着超强的记忆力。秘密何在？秘密在于：中国人是靠心而不是脑记忆。心靠的是同情心的力量，犹如胶水一样，比靠坚硬而干燥的大脑和知识记得牢固。举个例子，同样的原因，我们所有人，孩提时代学习的记忆力要胜过成年之后。中国人就像儿童那样，我们是用心而不是靠脑记忆。

第三，再举一个普遍承认的事实，中国人生活中的礼貌。中国人通常被认为是极其讲礼貌的民族。那么真正礼貌的实质是什么？就是照顾他人的感受。中国人讲礼貌，原因就是他们过着一种心灵生活，他们了解自己的感受，因而也容易替别人着想，照顾别人的感情。

最后，让我们看看中国人的另外一个特征，缺乏精确。中国人缺乏精确的原因是什么？我再次强调，还是因为中国人过着一种心灵生活。心灵是一种非常纤细和敏感的平衡。它不像头脑或智能那样坚固、僵硬、死板。用心灵思考不可能像靠头脑或智能思考那样稳定不变、缜密精确，至少要做到那样是极其困难的。实际上，中国的毛笔，有柔软的笔尖，可以作为中国人心灵的象征。用毛笔书写作画非常困难，可一旦你熟能生巧，就可以作出钢笔无法达到的优美典雅的书画来。

真正的中国人过着心灵的生活，兼成人的成熟理性与儿童的纯真无邪于一身。因此中国人的精神是永葆青春的精神，是民族不朽的精神。中华民族不朽的秘密是什么？诸位应该还记得开始时我曾说过的，我所谓的同情心和真正的人类智慧成就了中国人性的典型——难以形容的温文尔雅。

作者简介:

辜鸿铭（1857年7月18日-1928年4月30日），清末民初翻译家、学者。名Tomson，即汤生，号立诚，鸿铭为其字。晚岁自署“汉滨读易者”，又号“读易老人”，常自称“慵人”。英文名为Kuh Hung-beng或Ku hung-Ming，另称Amoy Ku，所撰西文文章，署名为“一个中国人”或“一个穿长袍的中国人”。祖籍福建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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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木辉语文视界

语文教学与研究。目前主要方向：语用规范、教材规范、课改理论、高考攻略、高考测评、高考语文题型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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