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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嘴嫁到婆家以来没有叫过婆婆一声“妈”。喊婆婆就叫“婆婆”或“你”，有了孩子后，就用“孩子名＋他奶”。嫁到婆婆家三年，联产承包了。大嫂、二嫂闹着分家另立了门户。婆婆就让笨嘴当家立事。“婆婆，今天他（丈夫）去赶集买种子。我去薅草，你不用去了。”“根他奶，今天夜里东庄有电影，我用架子车拉着你去看。”……婆婆的身体日薄西山，下不了床了。村民组长让三家轮流伺候，两个嫂子十分抵触。笨嘴说：“那外人面前不好看。我自己都中。”婆婆卧床七年，几次从死神手里挣脱。笨嘴也形销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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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家一个远门婶子暗中劝她：“妯娌三个，就你一人伺候婆婆 ，孝心早就尽到了。婆婆要真不想吃饭，你就随她心意，别再变着花样做饭、端着勺子哀求她吃了。”笨嘴就回她一句“看婶子你咋能这样说呢？”抬脚离开了她家。五点起灵。笨嘴跪在玻璃棺前，哭得死去活来。支事的先生说，女士，起来吧，别误了起灵时辰。你再哭再诉，她也听不见了。笨嘴哭声慢慢停下来，嘴唇翕合了几下，没能发出声音。支事先生又问：“你还想跟婆婆说啥呀？”笨嘴呼天抢地地大喊一声：“妈——！今天上火葬场呀，我啥时候还能见到你？”原来，笨嘴是一位单身汉从河坡草丛里捡回的弃婴养大的，自开始学说话，就没学过“妈”这个音。
◎原刊于《正阳文学》第46期
作者简介：师 仁 本名施永杰，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小说学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正阳高中退休教师。
统筹/高万宝 | 审读/高峻 | 责编/邹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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